但他也曉得,但凡這小子不想說的事,哪怕你就是拿塊石頭來,敲碎了他滿口的牙,他依然還是不會說的。


    於是李越澤也隻得作罷。


    兩個人沿著長長的夾道往前走著,不時有內監宮娥走過,對著他們行禮。


    李越澤雙手攏在袖中,忽而想起了方才在壽康宮見過的那位小姑娘來,於是他便口中嘖了一聲,笑道:「也不曉得你心儀的姑娘有沒有方才那位葉姑娘的風姿。」


    沈鈺的腳步一頓,但隨即又繼續麵無表情的往前走著。


    李越澤微微的側了側頭,麵上帶了笑意,想著方才葉明月的模樣和聲音,似是在回味一般。隨後他又笑道:「那位葉姑娘自然是生的容色絕麗,但難得的是那一管嬌潤輕柔的喉音。阿鈺,你未通情、事,自然是不曉得這喉音的妙處。她這樣的一管喉音,但凡將她壓在身下,聽著她嬌滴滴的叫著爺或是哥哥的時候,那滋味當真是,嘖,全身的骨頭都要酥軟了。阿鈺,你……「


    一語未了,他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明明這才七月末,又是正上午,怎麽忽然的就覺得周邊這樣的冷意逼人呢?


    他不解的轉頭望向跟在他身後的沈鈺,結果這一看可真是嚇了一大跳。


    隻見沈鈺麵上冰雪凝結,唇角都緊緊的崩成了一條線,正目光陰冷的望著他。


    李越澤下意識的就往後倒退了兩步,唇齒有些不清的問著:「阿,阿鈺,你,你這是怎,怎麽了?」


    說起來他雖然為瑞王,沈鈺隻是國公之子,但算起來他們兩個人原也算得是表兄弟的關係,又自小一塊兒長大,所以感情上更像是兄弟,而非君臣。


    隻見沈鈺這時就微扯唇角笑了一下。


    隻是那笑容實在是有些冷,看的人心口陡然發涼。說出來的話語也是冷的厲害,隆冬半夜之時從水裏撈出來的冰塊一般,冷的人全身都要打哆嗦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心儀的姑娘是誰嗎?」沈鈺望著他,陰測測的開口,「就是方才你口中所說的那位葉姑娘。」


    李越澤睜大了一雙眼望著他。


    沈鈺從容不迫的與他對視著。


    片刻之後,李越澤收回了目光,抬手摸了摸鼻子,訕訕的笑:「那什麽,我不曉得葉姑娘就是你心儀的那位姑娘。」


    說到這裏,他又伸手,拍了沈鈺的肩膀一下,笑道:「你小子有眼光啊,一挑就挑了個最好的。」


    心裏卻是有些懊惱的在想著,嘿,可惜了,被這小子搶先了,不然他說什麽也要讓那位葉姑娘做自己的妃子的。


    不過李越澤胸懷倒也光風霽月,知道沈鈺心儀的那位姑娘正是葉明月之後,他便也就不再打葉明月的主意了,相反卻是正色的問著沈鈺:「你的那位葉姑娘,是德清的伴讀?阿鈺,你該曉得,這次明麵上說起來選的是公主、郡主的伴讀,但其實卻是給我和景王選妃。」


    那豈非就是說葉明月也是此次選皇子妃的待選人之一?


    「並不算完全算是。德清公主的伴讀是越國公之女,隻不過德清公主喜愛她的繡藝,便求了太後,讓她偶爾進宮來同她伴讀一兩日而已。」


    沈鈺頓了頓,隨後又說道:「她現下還未到十四歲,並不符合待選的條件。」


    李越澤沉思了一會,然後就道:「話雖這樣說,但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父皇和我大哥的德性。若是教他們看到了葉姑娘,哪裏還會管她有沒有到十四歲呢,隻怕立時就要納為妃了。阿鈺,你最好同葉姑娘說一聲,讓她沒事還是少進宮的好,以免讓我父皇和大哥看到了她。」


    沈鈺聞言便緊皺了一雙長眉。


    葉明月這樣的相貌,確實還是少出門的好。


    兩個人這時已走到了作為公主、郡主暫做學堂的南廡外,李越澤就挑眉笑道:「隻聽說是選了一幹名門貴女給我和景王選妃用,可我還沒有見過她們呢。阿鈺,隨我進去瞧一瞧她們,到底都生了個什麽樣的花容月貌。」


    沈鈺最是不耐煩做這樣的事,正想著要開口推辭,忽然就聽得一聲低呼聲傳來。


    他聽覺素來靈敏,立時便聽出來那是葉明月的聲音。


    當下他麵色微變,也不管李越澤了,當即就越過了他,疾衝入了門內。


    葉明月跟隨德清公主到了設置在南廡處的學堂裏之後,便坐在那裏百無聊賴的挨時間。


    上午照例還是蘇璟在教授講解女四書之類的。葉明月也算整明白了,看來在太後,皇帝等人眼中,甭管一個女子相貌如何的好,才藝如何的好,但最重要的依然還是女德。


    葉明月雖然是不敢如上次那般的在課堂上睡覺了,但卻一直在走神。


    微垂了頭,目光隻管盯著書本上的黑字瞧,但半天那字都沒進入到她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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