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隻剩下一個辦法,那就是由他衝上樓去救她。


    可這麽做,並非沒有風險……


    腦袋還在猶豫,但待他回過神時,人已在火海裏,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為了一個才見過兩次麵的姑娘這般奮不顧身,然而這瞬間,他隻在乎她是否能夠安好!


    “文執秀!”他大喊著,火海裏卻份外黑暗,濃煙密布讓人看不清,他隻能呼喚她,想從她的回應找到方向。


    然而,他沒有等到她的回答,舍棄早已半毀的樓梯,他蹤身躍上二樓,“文執秀!”


    他眯起眼,感覺喉頭鼻間被濃煙嗆得發痛,卻還是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一個轉身,瞧見她在麵東的窗子,狀似要爬過露台,他不假思索地衝向前,一把將她抱下。


    被突來的力道擒住,下一刻,她的背撞在厚實的胸膛上,文執秀驚呼出口。


    “文執秀!”他喊著,扳過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是我,別怕。”


    文執秀怔怔地看著他,疑惑地瞧向他身後。“你……怎麽上來的?著火了……”


    “先別提那些,咱們趕快離開這裏。”他將她打橫抱起,她又是一陣驚呼。“別怕,抓著我。”


    文執秀一臉遲疑,不知道要抓哪裏。


    和他靠得這麽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好羞人,她的臉發燙得可怕,這也教她意會,原來她的臉發燙是因為羞澀……


    心慌意亂間,突見他騰出一,拉著她將雙手勾上他的頸項。


    “這、這樣於禮不合。”掌心底下是他高熱的體溫,讓她更不知所措了。


    就算是大哥,她也很少這麽靠近過,尤其這個男人這麽陌生。


    “危難之際,不用講禮吧。”他嗤之以鼻,一邊走往麵向小徑的那扇窗。


    “你要做什麽?”她瞪大眼,猜測他的意圖。


    “樓下已經著火了,咱們隻剩下這條路可以走。”當然是跳窗逃生了,要不然呢?


    “為什麽不跳那扇窗,那邊底下是蓮池,比較不會受傷。”她急聲道。


    這些觀景樓做挑高設計,從二樓往下躍,高度很嚇人,她可是努力很久才說服自己的。


    “不成,你的身子骨那麽弱,要是躍下蓮池染上風寒,那就糟了。”他聽入羲提過,她是因為身子不好才甚少踏出文府。“往這兒走,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有事。”


    “真的嗎?”她看向窗外,瞥見遠處,兄長和貼身丫鬟正朝這兒奉來,後頭還有不少人跟上。


    “交給我,抱緊一點就沒事了。”他享受著這短暫的軟玉溫香抱滿懷。“你要是怕,把臉埋在我的胸膛前,一會兒就下樓了。”


    看著他,她連耳根子都羞紅了。


    “你……你為什麽要救我?”她低聲喃著。


    一樓已經著火,他分明是從那兒上樓的,可火勢那麽大,為什麽他要為她冒這麽大的危險?


    文家和範薑家不是水火不容的世仇嗎?為何他還要救她?


    “為什麽呢?”他沉吟著,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尋思片刻,他垂眼瞅著她。“誰要你讓我這麽放不下?”


    她是文家的女兒,身子骨又差,就商人的功利心態,他知道不該招惹她,偏偏一知道她身體不好,他非但沒有降低對她的渴望,反倒更加掛念著她……他找不到理由解釋自己的失常,一時半刻也不想追究原由。


    “我?”瞅著他熠亮的雙眸,她的心被狠狠扯動著,下一刻,聽他大喊、--


    “走了!”


    她感覺自己被緊擁著,身子急速下墜,得出聲尖叫,直到兩人安稱地落到地麵。


    “秀兒!”文世濤飛奔而來。


    “小姐!”


    文執秀嚇得臉色蒼白,抬眼,對上那雙放肆不羈的眸,感覺自己還在繼續墜落……


    眼前一片漆黑,在意識昏沉之際,浮現在她腦海的是,如果這片黑暗與他共存,那麽陷入黑暗也是幸福。


    悅來酒樓的後院觀景樓失火一事,讓樊入羲大動肝火,誓言追查到底,一天不到,便查出事情始本,盡管那幾個千金再三解釋純粹想嚇嚇文執秀,並無傷人意圖,不過樊入羲還是將幾人移送官府,即便他很清楚,憑著她們的身份,此案最終不了了之,但總得給她們一點教訓。


    畢竟人命關天,雖然執秀毫發未傷,但要是範薑沒有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執秀因為受到驚嚇,如今還躺在床榻上呢。


    “世濤,我真是對不起你,我……”坐在文執秀的繡房裏,樊入羲的俊臉皺成一團,愧疚至極。


    “不關你的事。”文世濤淡聲道,眼角餘光瞥向站在他身後的範薑魁。“為什麽他也來了?”


    “別這樣,好歹執秀的命也是他救的。”樊入羲試著打圓場。“他擔心執秀的身子,所以陪我一道過來關心。”


    “跟他說,不用。”文世濤瞧也不瞧來人一眼。


    “不用我的關心,那麽我可以討份人情?”範薑魁懶聲道,看向擋在內室前的屏風。


    屏風是實木擺飾,他自然看不見裏頭的文執秀,但她總聽得到他的聲音,知道他的到來吧。


    “我代舍妹謝謝你。”文世濤咬牙道。


    要對仇視的人道聲謝,那還真不是普通的艱難。


    範薑魁聳聳肩。“我救的又不是你,要說謝還輪不到你。”


    “舍妹身子不佳,還在休憩,不要打擾她。”直視著他,文世濤在他的眼裏看見走裸裸的企圖,不禁攏緊眉頭。


    “她身子真這麽糟?”範薑魁微擰起濃眉。“要不要我請宮中的禦醫替她診治?”


    他沒有想到她的身體竟然差到這種地步,隻因為那日的折騰,就得在床上躺個好幾天,教他萬般心疼。


    “不勞魁爺。”


    麵對他的軟釘子,範薑魁不痛不癢,逕自坐在他麵前,再問:“她的身體不太好,可有要大夫好生調養?”


    “魁爺未免關注太多。”


    “關注多,是因為……”


    “因為範薑救了人,總希望被救的人可以安好嘛。”樊入羲趕緊切入,就怕兩個人唇槍舌戰到最後變成真的出手,那就糟了。


    文世濤不禁眯眼瞪他,就連範薑魁也不滿被打斷,涼涼看著他。


    樊入羲被瞧得渾身不自在,有點心虛地咳了兩聲。“既然執秀還在休息,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著,推著範薑魁要往外走。


    “大哥……”


    正當範薑魁被推到門邊時,瞥見文執秀從屏風後走出。


    她穿著單薄的中衣,檀發垂披,小臉上還帶著惺忪睡意,臉色是蒼白了點,但至少人已可以下床走動,教他安心不少。


    “秀兒,怎麽起來了?”文世濤趕忙起身擋住她,不讓任何男人以眼神輕薄她。


    “我……”她說到一半,雙眼對上站在門邊的範薑魁,有些傻氣地眨了眨眼,再瞧,他還是站在那兒,她呆愣一會,驀地清醒,轉身衝回內室床上,拉起拉子把自己蓋住。


    天啊!他怎麽會出現在她房裏?!


    “秀兒。”文世濤仕到床畔,輕拍著她的頭,拉下被子,突地感覺後頭有人走近,微惱地瞪去。“魁爺,姑娘閨房請止步。”


    這話打從剛才他就想說,一直隱忍沒說,是因為秀兒還在睡,如今秀兒醒了,自然沒道理讓外人繼續待在這裏。


    “我隻是想確定她安好,文當家沒必要這麽拒人於千裏之外。”範薑魁涼聲道,雙眼如鷹隼般鎖定文執秀,瞧見她飛紅的頰,杏眼像是凝了水的琉璃,教他想要將她摟進懷裏,重溫那日軟香記憶。


    “執秀,身子可好些了?”他問。


    “魁爺,姑娘閨名豈是你能唐突?”文世濤皺起眉,不能接受他用這麽溫柔親昵的口吻呼喚妹妹的閨名。


    “大哥,沒關係啦。”她輕喃,隨即又羞澀地看向範薑魁。“我好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


    “你沒事吧?”她問著。


    那日落到地麵時,她便昏厥過去,不記得後頭的事,詢問大哥有無向他道謝,或他是否有受傷,大哥也隻是隨口搪塞。


    “我沒事。”聽她關心著自己,他不由得笑眯了眼。


    “好了,魁爺可以出去了嗎?”文世濤不耐地下逐客令。


    “執秀,趕緊把身子養好,采菱節快到了。”他道,無視文世濤的存在。


    “魁爺!”


    “好了、好了,範薑,咱們走吧,改天再來探望執秀。”樊入羲趕緊將好友拖到屏風外。


    “還有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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