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手,慢悠悠地說道:“我和瓊花夫人很清白。”


    隨後,我將自己與瓊花夫人接觸的幾次原原本本講述一遍,包括我剛才去找明秀夫人詢問的事。


    由於我沒有刻意避諱,也提到一些我和蕭玉霜親密接觸的事,韋刑、張睿、徐悠三人剛開始都聽的麵紅耳赤,但漸漸的,三人也都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了。


    這三位可稱得上是我的首席智囊,一個比一個聰明,城府也是一個比一個深,聽完我的講述,三人的第一感覺和我一樣,都覺得瓊花夫人並非表麵上那麽簡單。


    張睿皺著眉頭,冷靜地分析道:“如果瓊花夫人不得寵,她和其他夫人的關係不可能會很好,在後宮裏,沒有哪位夫人會和不得寵的夫人走的太近。但是,瓊花夫人又能讓眾夫人們口徑一致,都指認綺玉是假,此事事關重大,一旦外泄,會牽連九族。眾夫人們和瓊花夫人得有多深的交情才肯幫她這樣的忙?此事前後矛盾。”


    經過張睿這麽一分析,我頗有茅舍頓開之感,以前我隻是感覺事情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我又說不清楚,現在聽完張睿的話,我連連點頭,暗讚有理,無緣無故,眾夫人們怎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指認綺玉是假?


    張睿繼續說道:“瓊花夫人提議大統領除掉那些夫人,以屬下之見,隻怕也不全是為大統領著想,很可能是她與眾夫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想殺人滅口,永絕後患。”


    “恩!”我麵色凝重地又點點頭。若不細想,覺得事情倒也合情合理,但是仔細一分析,這個蕭玉霜的心機和城府都太深了。


    韋刑正色說道:“瓊花夫人身上疑點重重,大統領應詳查此人。”


    我揚頭說道:“韋大人,此事由你去辦吧!”


    “是!大統領!”韋刑拱手領令。


    我交代道:“把她的家世、背景都查清楚,越詳細越好。”


    “屬下明白。”


    “嗬嗬!”這時候,徐悠倒是笑了。我、韋刑、張睿不解,齊齊向他看去,疑問道:“徐悠先生為什麽笑?”


    徐悠沒敢說我,而是將矛頭指向韋刑和張睿,說道:“我看是韋刑先生、張睿先生倒是都有些多慮了,瓊花夫人即使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又能如何呢?首先,她是真心在幫大統領,隻綺玉這一事,就是幫了大統領的大忙。由此可看出,她是真心希望大統領能稱王。另外,後宮複雜,多有派係存在,會影響白苗大局。如果能有一位聰明又富心機、手腕的夫人坐鎮於後宮,壓住眾夫人,那倒也是大統領的福氣。”


    哦?他說的這點倒是我沒想的,其實在我的心裏,早已有了打算,夫人的人選有兩人,一是洛冰,一是伍媚兒,而這二人又一向不合,若同處後宮,也定會鬧個不停,如果能有人壓住她倆,倒能為自己省去不少麻煩。


    我點點頭,對韋刑說道:“不管怎麽樣,瓊花夫人的身份還是要查清楚的,此事盡早出結果。”


    “是!”韋刑拱手領令。


    我們的談話剛告一段落,門外有人敲門,“大統領,程大人求見!”


    “請他進來!”我隨口應了一句。


    房門打開,程山銘從門外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來到我麵前,單膝跪地,拱手施禮,說道:“大統領,綺玉一案,已有結果!”說話之間,他將手中拿的一份文書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我大喜,伸手接過來,展開一瞧,好嘛,上麵密壓壓的都是字,落款還有簽名和畫押的指印。


    我低下頭仔細瞧看,上麵是冒充綺玉之人的招供。


    因為綺玉是古舍和丫鬟所生,在府內並不得待見,甚至身份都不如普通的丫鬟,古舍的正室夫人以及小妾們都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在綺玉五歲的時候,古舍的夫人買通數名匪徒,將綺玉綁到城外,打算秘密殺害,但匪徒們念她年幼,心慈手軟,沒下毒手,將其綁到嶺南郡一個偏僻山村,賣給一家農戶。


    而冒充綺玉的女子就是這家農戶的孩子,名叫劉曼。


    由於這家農戶的老夫妻對綺玉很是喜愛,視為己出,綺玉又不敢再回王城的家,也就在這裏安心住下。她和劉曼年紀相仿,又性情相近,情同姐妹,從小到大都是形影不離。平時,綺玉沒少對劉曼講述古舍府上的事,劉曼也十分願意聽,正因為這樣,後者才對古舍府上的情況了如指掌。


    後來聞仲弑王篡位,對王族大開殺戒,已長大成人的綺玉更不敢回王城,在小村莊裏埋名隱性,生活雖然艱苦,但也自由自在,十分安逸。再後來,我統帥西北軍進入王城,打跑聞仲,並大肆張貼告示,尋找王族後裔。


    這時候,劉曼便向綺玉提出進入王城,即便不做王上,也能享受榮華富貴,何況當初謀害綺玉的那些人都已經被聞仲斬盡殺絕,不必擔心還有誰會害她了。


    本來綺玉想在村中一直生活下去,對王族權貴的生活是打心眼裏厭煩,但是架不住劉曼的連番相勸,最後隻好點頭同意了。因為撫養綺玉的老夫妻年事已高,不能長途跋涉的跟去王城,便由劉曼陪著綺玉前往。


    路程過半的時候,劉曼心生歹意,她覺得到了王城之後,綺玉搖身一變就是白苗王族唯一的後裔,而自己什麽都不是,憑什麽與自己一同長大的綺玉就能成為天之嬌女,而自己卻隻是個普通又平凡的民女?


    當行到荒野處時,劉曼趁綺玉不備,以石頭重擊其頭部,將她砸死,並將屍體棄於荒野,又取了綺玉身上所帶的玉佩,假借綺玉之名,進入王城揭榜,自稱是古舍之女綺玉。


    這就是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也是事實。


    將這份供書前前後後仔細看過一遍,我搖頭說道:“即便是編謊,都編不了如此完美。人心難測啊!”


    說著話,我將供書向下一扔,對韋刑、張睿、徐悠三人說道:“你們看!”


    等韋刑等人認真觀看供書的時候,我又對程山銘說道:“程山銘,將此供書抄寫數份,給各大管事每人一份,另外,再張貼出告示,將此賊女的所做所為告之白苗平民。”


    “是!大統領!”程山銘應了一聲,說道:“大統領,此女可惡至極,以其罪責,應滿門抄斬!”


    “哦……”我沉吟片刻,搖頭說道:“其父母對養育綺玉小姐一事有功,死罪可免,不賞不罰也就是了。”


    “是!”程山銘又答應一聲,問道:“那對賊女的處罰是……”


    “明日午時,腰斬!”


    “明白了。”程山銘起身,領令而去。


    這時候,韋刑等人也已把供書看完,三人皆是搖頭唏噓,感歎道:“綺玉小姐沒死於古舍妻妾的手裏,也沒死在聞仲手上,卻死在區區一民間惡女手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徐悠說道:“大統領應派專人去尋找、收斂綺玉小姐的屍骸,加以後葬,以示大統領的寬厚仁慈之心。”


    “有理!”我打個指響,揚頭說道:“徐悠先生,此事你去安排。”


    “是!”綺玉一案,至此畫上一個句號,但凡是看過這份供書的人,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無不氣憤填膺,大罵賊女可惡,對害死綺玉的劉曼恨之入骨。


    按照我的指令,第二天,正午,劉曼被押解到法場處以極刑,行刑之時,前來圍觀的平民人山人海,從人們看到劉曼那一刻,罵聲就沒間斷過,平民們群情激憤,有對劉曼扔菜葉吐口水的,更有扔石塊的,連押解劉曼的士卒都難以靠前,躲出遠遠的,用繩子拖著她走。


    沒等行刑,劉曼就已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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