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方陣是全軍的箭尖,集中了全軍戰鬥力最強的將士,但是一場大戰過後,不管勝負,突擊方陣往往剩下不了幾個人,基本都折損於兩軍陣前。


    隨著突擊方陣的將士越拚越少,中軍主力漸漸加入到戰團之內。這才是雙方整體實力的真正比拚。


    趙良這邊人多勢眾,天山軍起初是由直屬軍演變而來,確實是烏合之眾,但在王城休整數月,得到充足的訓練時間,現在的戰鬥力已今非昔比。而且天山軍還從梧桐軍、金鱗軍、平原軍那裏吸納不少老油子,戰鬥力得到大幅提升。


    九黎軍雖然人少,也不善於近戰,但是現在他們已處絕路,隻能向前,無法後退,是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戰,要麽拚死突破敵人的攔阻,要麽就得埋骨它鄉永遠也別想再回本族。這種情況下,九黎軍上下已無貪生怕死之輩,隻有浴血奮戰之士,配合上他們那一身鋼鐵護甲,爆發出極強的戰鬥力。


    雙方的交戰已無法再用慘烈和血腥來形容,完全是用人在堆,用人的血肉之軀去把對方的武器磨鈍,磨平。


    九黎軍的突擊方陣最先宣告全軍覆沒,整整一萬士卒,打到最後無一幸存,甚至是想找具完整的屍體都很難。


    趙良這邊的突擊方陣則有兩萬人,在全殲九黎突擊方陣的同時,他們也同樣折損萬餘人,沒有歇息的時間,接下來,他們又要應對人數更多的九黎軍本陣。前方的敵人好像殺之不盡,斬之不絕,倒下一排,馬上又填補上更多的人,沒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天山軍這邊的突擊方陣也宣告瓦解。


    如果不是趙良及時下令,撤下前方的突擊方陣,最終剩下的這三千餘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隨著雙方突擊方陣的一邊全部陣亡,一邊折損大半撤離戰場,兩邊的中軍也展開全麵交鋒。


    這時戰場上士卒的武器已不再是長戟,長矛、長槍、大刀、戰刀、佩劍,但凡是能殺人的武器都用上了。雙方前麵的士卒頂著盾牌,死死壓住敵人的同時,手中的刀劍也高舉過頭頂,對著敵人又砍又刺。


    在如此擁擠的交戰中,沒有閃躲的空間,甚至都沒有格擋對方進攻的機會,想不被對方砍倒刺死,就得先一步殺倒對方。兩邊的士卒們都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鐵器撞擊盾牌的聲響連綿不絕,破甲裂骨的聲音也此起彼伏。


    許多已陣亡的士卒連倒都倒不下去,屍體被敵我雙方的人積壓著,成了兩邊人的人肉盾牌,戰場上能看到不少頭顱已粉碎的士卒依然還戰立著……


    這一場大拚殺已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小時,由天亮一直戰到夕陽西下,雙方的死傷無法統計,隻是屍體已將戰場鋪滿,而且還不止是鋪滿一層,戰場上的黃土地早已看不到本來顏色,全被雙方將士的鮮血染紅。


    但是,即便打到這種程度,雙方的戰鬥仍沒結束,還在無休止的繼續著,戰場上的屍體仍在迅速地累積、增加著。兩邊的士卒皆已殺的麻木,腦海中已無多餘的想法,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機械型地揮動著手中武器,用刺、用挑、用劈、用砍,用拳頭、用牙齒,用所有一切能用的手段殺傷著前方的敵人。


    戰鬥已近傍晚,天山軍和九黎軍的傷亡都極重,上下將士也是異常疲憊,但雙方主將都沒下達撤退的命令,人們隻能咬牙堅持著繼續作戰。


    就在雙方已拚的快要油盡燈枯,而天色又漸漸昏暗之時,蚩昊意識到機會來了。他對身邊的蚩融說道:“阿融,你去打頭陣,突破敵軍方陣!”


    “交給我了!殿下!”蚩融幹脆地答應一聲,領令而去,催馬衝向陣前。


    等蚩融走後,蚩昊立刻又命令傳令官,擊鼓變陣。九黎軍訓練有速,尤其是蚩昊所統帥的軍隊,對陣法的演變都不知道練過多少遍了。根據鼓點節奏的不同,各陣營將士立刻就能聽出該變為什麽樣的陣型。


    中軍的鼓聲急促,咚咚咚敲的如同爆豆一般,正與天山軍展開交戰的九黎軍陣營馬上發生了變化,左右兩翼的士卒紛紛後退,隻留中心區域的士卒頂在前方,眨眼工夫,九黎軍的陣型由方形變為三角錐的形狀。


    坐鎮天山軍後方觀戰的趙良見狀,倒吸口涼氣,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九黎軍的陣形,但是他能看得出來,這是比魚鱗陣更具攻擊力的鋒矢陣。鋒矢陣和魚鱗陣一樣,同為攻擊型方陣,而且同樣是采用中心突破的原理。


    不過它也比魚鱗陣更加極端,此陣的陣形就如同一把錐子,所有的攻擊力都集中於前方那一點,一旦前方的攻擊點受挫,很容易被對方兩翼包加而全軍覆沒。


    趙良反應也快,當即傳下軍令,將己方戰陣由魚鱗陣變為鶴翼陣。鶴翼陣是攻守兼備的陣形,中軍在後,主要負責防禦,頂住敵人的衝擊,而左右兩軍則張開,如同鶴翼的雙翅,向前突進,包夾敵軍。


    他的應變沒有錯,選擇鶴翼陣也確實能針對到九黎軍的鋒矢陣,不過他忽視了一點,九黎軍鋒矢陣的那個進攻極點。


    蚩融接蚩昊的命令,突到九黎軍的最前端,作為鋒矢陣的箭頭,在其後方則是密壓壓排長一竄的九黎軍。


    隻見蚩融手持戰刀,一馬當先衝到天山軍中軍的前列。由於鶴翼陣的中軍主防,前排的士卒們都架起又高又厚的盾牌,這些盾牌是純鐵打製,高達一米左右,上秤稱一稱,分量都接近上百斤。


    士卒們頂住盾牌,身子縮在後麵,舉目望去,隻能看到密不透風的鋼鐵牆壁,根本找不到人影。這也是步兵防騎兵的常用手段。


    盾陣或許能當住普通的騎兵,但卻擋不住蚩融,他催馬衝到天山軍陣前,隻聽沙的一聲,從盾牌之間的縫隙中刺出無數的長戟、長矛。長戟刺人,長矛刺馬,分工明確。蚩融冷哼一聲,揮動戰刀,向下一掃,哢嚓的脆響聲不絕於耳。


    再看刺向他的長戟、長矛,無不應聲而斷,戟頭、矛頭散落一地。


    “啊——”


    天山軍盾牌後麵傳出一片吸氣聲,還沒等士卒們把折斷的兵器收回去,蚩融雙手持刀,對準擋在自己前方的盾牌,橫劈下去。


    哢嚓!那些重達百斤的盾牌不可謂不結實,但在紫電幽光刀的劈砍下,紛紛斷成兩截,連帶著,躲藏於盾後的天山軍慘叫聲連成一片。五名士卒連怎麽回事都沒看清楚,身子便被斬斷。


    頃刻之間,天山軍的中軍被蚩融硬劈出個大豁口,他想都沒想,催馬衝了進去。


    天山軍中軍兵力眾多,黑壓壓、密麻麻的都是人,蚩融衝進來之後,戰刀掄起,左右開攻,時而刀光閃躲,時而勁氣激射,周圍的天山軍士卒紛紛應聲倒地。頃刻之間,天山軍死於蚩融刀下的士卒已數十人。


    蚩融憑一己之力,衝開天山軍的中軍,後麵的九黎兵將們也士氣高漲,呐喊著跟隨蚩融衝殺進來。


    見敵兵敵將銳不可擋,天山軍這邊的一名戰將大吼一聲,喊開前方的士卒,率領二十餘騎,直奔蚩融衝來。


    幾名騎兵速度最快,先一步衝到蚩融近前,為首的那人手持長槍,對準蚩融的胸口猛刺過去。


    蚩融在馬上微微側身,讓開鋒芒,沒等對方從自己身邊擦過,他出手如電,一把將對方的槍杆抓住,向回猛的一拉,喝道:“下來!”


    那名騎士倒也聽話,受蚩融的拉扯之力,驚叫著栽下戰馬。


    撲通!隨著一聲悶響,騎士重重摔落在地,沒等他起身,蚩融身後的士卒已一擁而上,將其亂刃刺死。另外幾名騎士也沒好到哪去,他們的長槍紛紛被蚩融擋開,接著後者大刀橫揮,可憐幾名騎士連閃躲的意識都沒來得及生出,便被掃來的勁氣斬個正著。


    撲!


    幾人皆是攔腰被斬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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