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我就已經交代過了,這次刺殺行動九死一生,嘉熙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打算活著回白苗族,殷方準備了毒藥也好,省得自己或者兄弟們被俘後受苦。


    “若公子沒有其他的吩咐,在下先告辭了。”嘉熙拱手說道。


    “恩!”殷方點點頭,不放心地又提醒道:“你們小心一些,別暴露了身份,還有,沒有要緊的事就別隨便往我這裏來。”


    “在下明白。”


    嘉熙將地圖收好,然後跟隨元音,退出密室。


    青丘王的狩獵地點位於烏江南郊,那是一大片廣闊的山林。


    殷方給嘉熙的地圖畫的很詳細,將山林中的各處山峰、山路都一一標注清楚,甚至有幾條小溪,哪裏有水窪都繪畫出來。


    拿著這份地圖在山林中穿行,即便是第一次前來也能輕車熟路。


    由於這裏是王族狩獵的地點之一,平時都是嚴禁進入的,有青丘士卒在林外把守。不過這難不住嘉熙這些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越過崗哨對於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進入山林後,嘉熙等人按照地圖先找到進山的主要山路,這也是青丘王狩獵時的必經之路。


    山路崎嶇,凹凸不平,兩邊又都是密林,極易設伏。


    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他們將山路仔細觀察了一番,最終確認,埋伏的地點就設在此處。


    在山路的中段,這裏兩側的林子最為茂盛,其中還夾雜著半人多高的荒草,別說埋伏他們這二十來人,即便埋伏個幾百、幾千人都難以被發現。


    舉目向上看,路旁樹木枝繁葉茂,不少樹杈已延伸到山路上方,形成天然的屏障,遮擋住光線,使山路變的非常陰暗。


    這裏就是最佳的埋伏地點。嘉熙很快就把行刺的地方敲定下來,而後聚攏二十名暗劍人員,開始做詳細的部署和分工。等把一切都處理妥當之後,他帶著暗劍人員原路退出山林。


    日月穿梭,時光飛逝,十多天的時間眨眼即過。


    這天,終於到了青丘王殷淳出城狩獵的日子。


    殷淳並非是膽大之人,但對狩獵卻十分熱衷,幾乎每個月都會抽出時間,到郊外去打一兩次的獵,他也喜歡這種指揮千軍萬馬的感覺,當然,他是把獵場當成了戰場,把獵物當成了敵族的軍隊,若是讓他上真正的戰場,他沒有那個膽量。


    自殷淳擔任青丘族族王以來,青丘族還從未對別族發動過族戰。


    族王出外狩獵,排場浩蕩,盛況空前。


    青丘王坐在馬車裏,周圍是清一色的王宮侍衛,這些青丘士卒體型魁梧雄壯,個頂個的精銳,再向外,則是青丘族最為凶悍的第一戰團,不僅裝備精良,而且驍勇善戰,無論是普通士卒還是上級戰將,都是一層層的嚴格篩選出來的。


    與青丘王同行是還有殷方、殷通等幾名王子以及朝中的文武大臣們。


    其中最引人側目的是一金一銀兩員大將。


    走在青丘王車駕左側的大將,身穿銀甲頭頂銀盔,背披白色的大氅,跨下雪白的馬駒,舉目望去,連人帶馬一身白,英姿颯爽,意氣勃發,向臉上看,四十多歲的模樣,麵白黑須,五官俊秀,相貌堂堂。


    這位就是在青丘族素有長勝將軍之稱的連戈。


    走在車駕右側的大將同是四十出頭的模樣,一身金色盔甲,跨下棗紅馬,身材高壯,膀大腰圓,五官粗鄺,相貌凶惡,這位便是與連戈齊名的青丘族名將,烏倫。


    這二人,可以說是青丘族武力的像征,在青丘族也是公認實力最強的兩大高手。


    有這麽多的侍衛保護,還有連戈和烏倫在自己的身邊,青丘王每次出外狩獵都是高枕無憂,從未想過有人敢來行刺。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狩獵竟會成為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


    在青丘王車駕的後麵,便是殷方和殷通以及其他王子的馬車,再後麵,則是騎馬的文武大臣們。


    一路有大批的青丘士卒開道,隊伍浩浩蕩蕩的行出烏江城,直奔南郊的獵場而去。


    殷方坐在馬車裏,心也漸漸提到了嗓子眼。為了避人耳目,他和嘉熙總共才見了兩次麵,第一次是嘉熙剛到烏江的時候,第二次是在昨天晚上,嘉熙把行刺的具體地點告訴了他。


    隻二十人,刺殺被重重保護的父王,能不能成功,殷方心裏也沒底,一旦失敗,一旦嘉熙等人被俘,把自己招供出去,後果不堪設想,這時候,殷方的神經已繃緊到了極點,不過他沒有退路可走,隻能按照計劃繼續下去。


    很快,隊伍抵達山林。


    由於林內的山路狹窄又崎嶇不平,不適合馬車行走,青丘王和他的王子們紛紛下了各自的馬車,騎馬進山。


    現在青丘王難得的穿上一身盔甲,騎著高頭大馬,腰間挎劍,手持長弓,看起來倒也像那麽回事。


    他興致高漲,催促左右眾人,說道:“進山、進山,今天本王要大顯身手。”


    連戈和烏倫不敢離他左右,見年事已高的大王不時催馬前奔,兩人緊緊跟隨,一再提醒道:“山路難走,大王慢一點!”


    “哈哈——”青丘王仰麵大王,說道:“孤在這裏狩獵幾十年,你二人何時見孤有過意外?”


    “是!”連戈和烏倫都不是善於阿諛奉承的人,聽青丘王這麽說,兩人隻是無奈地應了一聲。


    這時候,殷方、殷通等王子已催馬跟上來,紛紛笑道:“父王精於騎射,連兒臣都自歎弗如呢!”


    聽聞這話,青丘王心情更爽,他揮了揮手中的長弓,笑道:“現已是深冬,山中多鹿,你們都拿出真本事來,看誰收獲的獵物最多,父王定有重賞!”


    眾王子們都來了精神,紛紛應是。


    一行人催促馬匹,向深山裏行去。


    殷方心裏緊張,但表麵上卻像沒事人似的,邊走邊和身邊的兄弟聊天,說話時,他的眼睛沒閑著,不停地打量左右。


    行了好一會,山林越來越密,光線也越來越昏暗,這時,路邊的一塊山石吸引了殷方的注意。他心中一動,應該是這裏沒錯了。


    他不動聲色地對殷通說道:“三弟,前兩天為兄找到一批舞姬,不僅年輕漂亮,貌美如花,而且能歌善舞,你什麽時候有空來為兄的府上坐坐?”


    殷通知道自己這位二哥最好女色,他興趣缺缺,但又不好拒絕,應付道:“好啊!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去王兄府上。”


    “好好好,一言為定,你我兄弟也許久未靜下心來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有什麽好聊的?殷通心裏嘟囔著。為了太子一位,他和殷方早已開始明爭暗鬥,不過在表麵上還得表現出兄弟的情分和親近。


    “是啊!王兄越來越忙了,我這做弟弟的都不太好意思前去叨擾了。”


    “哎?三弟說的哪裏話,我們是兄弟嘛……”


    啪!


    他話還未說完,右腿下的馬蹬子突然斷裂,殷方身子失去平衡,本能的驚叫一聲,側身從馬背上翻滾下去。


    “啊!王兄……”


    正聊的好好的,殷方突然墜馬,殷通也嚇了一跳,急忙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前去,低頭一瞧,他差點笑出聲來,隻見殷方仰麵朝天的躺在的上,臉色通紅,五官都快扭曲成一團,躺在那裏直哼哼。


    “王兄,你哪裏受傷了?”


    不管心裏是怎麽興災樂禍,但表麵上他還得表現出關切的模樣。說著話,他蹲下身子要攙扶殷方,後者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好像被地上的石頭傷到了……”


    走在前麵的青丘王也聽到身後有異聲,他回頭一瞧,見他最寵愛的二子殷方不知什麽原因正躺在地上,他猛然吸口涼氣,急忙撥轉馬頭,快速退回來,問道:“方兒,什麽了?”


    “父王,兒臣沒事,剛才馬鐙子斷了,兒臣沒留意摔了一跤。”


    “哦!”青丘王長鬆口氣,又問道:“有沒有傷到?”


    在殷通的攙扶下,殷方艱難的坐起,他搖搖頭,說道:“就是被地上的石頭擱到了,兒臣坐在這歇息一會就好。”


    “不要勉強,如果身子難受就先回城……”


    “不用,父王今天難得有興致出城狩獵,兒臣怎能掃父王的興?”


    青丘王暗暗點頭,暗道一聲不錯,自己的二子是越來越明事理了,立他為太子,將王位傳於殷方,應該不會錯。他含笑說道:“通兒,你留下好好照顧二哥。”


    “是!父王!”


    一聽殷通要留下照顧自己,殷方哪能同意,他連連擺手,說道:“不用不用,三弟快隨父王去吧,幫為兄爭個第一回來。”


    殷通也不願意留下照顧殷方,不過父王發話,他不敢不從。他說道:“得不得第一不要緊,把王兄一個人扔在這裏,我也放心不下啊!”


    哼!才怪!你盼不得我早點死呢!殷方心中嗤之以鼻,見殷通堅持,他也不好勉強,笑道:“那真是委屈通弟了。”


    “王兄說的哪裏話,你我是兄弟嘛!”


    看著殷方和殷通‘兄弟情深’的模樣,青丘王自然十分高興,仰麵大笑兩聲,隨即又撥馬繼續前進。


    青丘王是先走了,不過並未走出多遠,突然之間,就聽後方傳出一聲變了音的尖叫……


    青丘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急忙回頭張望,隻見隊伍的後方一片大亂,叫喊連天。


    “有刺客——”


    “二公子遇刺了,快抓刺客啊……”


    聽聞喊聲,青丘王的腦袋嗡了一聲,方兒又遇刺了?他來不及考慮,調轉馬頭就要衝回去。


    他身邊的連戈和烏倫急忙把他攔住,二人緊張的向四周張望,同時說道:“大王危險,萬萬不能過去啊!”


    青丘王現在最看重的就是殷方這個兒子,他大吼道:“連戈、烏倫,你二人快去擒殺刺客,務必救下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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