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人,在十多萬人的包圍下並未堅持多久,最終全部死於九黎士卒的亂刃之下,可憑借著他們的牽製,白苗士卒將九黎的陣營足足頂出三十多米遠,給己方後麵將士的進入爭取到足夠大的空間。


    督戰的魏塵此時已汗入雨下,他想不明白,平原軍的戰鬥力為何會如此之強悍,甚至他都忍不住要懷疑組成平原軍的將士們究竟還是不是人,如果這時有人站出來說平原軍是群魔鬼、怪獸,他一定會舉雙手讚成。


    雖然對方已戰死數萬人,而己方還有十多萬,但看戰場的局勢,他仍能判定出己方敗局已定,沒有其它的辦法,他隻能將營寨中其他各處的士卒全部調集過來,合力阻擋平原軍的衝殺。


    隨著又有五萬之眾的九黎士卒趕過來,其總兵力已達到二十萬,但即便如此,九黎仍未占優,隻是在短時間內與平原軍打了個旗鼓相當。


    正在魏塵苦思破敵之計時,突然有探子來報,在大營的北方和西方各出現一支白苗軍,人數不明,現正全速向己方大營衝殺過來。


    聽聞這話,魏塵腦袋嗡了一聲,險些當場載倒在地。自己剛剛把營中各處的將士集中在南營,北營和西營又受到白苗軍的攻擊,這是打哪冒出來的白苗軍,這讓自己如何是好?


    現在魏塵徹底沒主意了,並非他無能,也並非他指揮不當,而是平原軍的作戰太強猛,不是十萬、二十萬的九黎士卒能應付得了的。


    沒有時間做過多的思考,二十多萬將士的性命都係於他的一念之間。魏塵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判斷,此戰已不能再打,若是等白苗士卒從北營、西營突破進來,己方就得全軍覆沒。他當機立斷,下令全軍撤退,退回內營。


    九黎大營分內營外營,內營的麵積並不大,二十萬的九黎士卒要退進內營,連裏麵的帳篷都得拆掉,空出地方。當然,魏塵也沒打算再堅守內營,而是要放棄營寨出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人沒死光,就有反擊的機會。


    在魏塵的調動之下,九黎士卒一批批的撤退到內營裏,二十萬人齊齊擠在狹小的內營,人挨人,人擠人,中間想找到一處空隙都難。魏塵片刻都未停頓,當即又傳令,全軍上戰船,順彰河南下,先逃離白苗士卒的攻擊範圍。


    在陸地上,九黎士卒打不過白苗士卒,也跑不過白苗士卒,但在水上魏塵可是信心十足,白苗士卒若不追殺也就罷了,若敢追殺,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二十萬人的上船可不是在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五萬的九黎士卒死死鎮守住內營的寨牆,給己方同伴盡可能多的創造撤離的時間。


    不過衝入九黎大營的平原軍很快就在營中找到了大型的進攻武器——破城弩、破軍弩、拋石機等。


    平原軍把這些剛剛用來對付自己的武器全部集中到一處,反過來用於攻擊九黎內營。


    營寨的寨牆不比城牆堅固,哪裏能經受得住破城弩、破軍弩以及拋石機的攻擊。


    弩箭刺穿寨牆,殺傷的後麵的九黎士卒,拋石機則直接把巨石投入內營裏,砸擊裏麵的九黎士卒。


    九黎士卒數量太多,又擁擠在一起,眼睜睜看到頭頂落下來巨石,卻無從閃躲,一時間,內營裏慘叫聲四起,哭喊聲連天,被砸成肉泥的九黎將士隨處可見。


    鄭適並不知道內營裏是什麽情況,但聽聞裏麵的動靜,他也能猜測出個八九不離十。這時候他不再下令讓將士們強攻內營,徒增己方的傷亡,而是改令全軍將士向內營裏放箭,破城弩、破軍弩、拋石機都不要停,有多少弩箭就射多少,有多少石頭就扔多少。


    他的這個命令可苦了退進內營的九黎士卒,能先擠上船的人是幸運的,未來得及上船的則像是身處在地獄當中,魏塵留給平原軍的弩箭和巨石太多了,用都用不完,在弩箭連續不斷的撞擊下,寨牆已變的千瘡百孔,後麵被釘死釘傷的九黎士卒不計其數,平原軍的箭雨一輪接著一輪的落進內營,箭鋒刺穿鋼盔鋼甲的脆響聲不絕於耳。


    最要命的是拋石機扔進來的巨石,防,防不住,擋,也擋不住,成片成片的九黎士卒在巨石的砸壓下連人帶盾的碎成一團。


    縱觀整場戰鬥,魏塵唯一指揮失當的地方可能就屬向內營撤退的太草率,也這恰恰印證了鄭適作戰方針的正確,用頑強的戰鬥力和剛硬的意誌力來壓迫對手,對手主動犯錯。


    九黎士卒在撤退時的死傷,比與白苗士卒做正麵交鋒時要多得多,等九黎士卒乘戰船逃離大營的時候,再看內營,屍體遍地,堆積成山,鮮血匯集,流到河岸,將彰河的岸邊染紅數裏……


    此戰以魏塵率領十餘萬殘兵敗將的撤離而告一段落,如果單單統計雙方的死傷情況,看不出來誰是贏家,此戰平原軍的傷亡超過五萬,而九黎士卒的死傷也是在五萬以上,看起來雙方的損失是不相上下,但是平原軍成功攻占了河西大營,一舉打開九黎族的東門戶。由河西郡再向西到九黎王城雋陽,九黎族已無險可守,這個戰略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魏塵乘船南逃,結果才走出十裏,正好碰上了已渡過漳河的王城軍,這時我已從天羅和地網那裏得到前方的戰報,知識魏塵是不敵而逃,對這個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敵人,我又豈能放過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


    我令己方將士押著九黎俘虜將俘獲的那些戰船全部停在河中央,攔截魏塵一眾。當然,他們這區區十幾艘殘破不堪的戰船想攔截魏塵數百艘戰船是不可能的,我的用意也很簡單,惡心一下魏塵。


    結果如我所料,我布置的那十餘艘戰船確實讓魏塵很惡心。


    他們的十餘艘戰船未擊沉一艘敵船,卻因為在河麵上相撞,導致這十餘艘戰船和十艘九黎戰船全部沉入河底,更重要的是,這段水域較淺,二十多艘大型戰船沉入河底,後麵的戰船都受其波及,船底或多或少皆有撞傷,魏塵的船隊強行穿過之後,沒走出多遠,又有十多艘戰船因底部破損嚴重而宣告沉沒。


    漳河之戰最終以魏塵敗逃,白苗攻占九黎大營宣告結束。這場大戰,白苗是勝利者,但人員的傷亡卻比九黎士卒慘重得多,其中損失最大的是天山軍,傷亡人數已過半,其次就是平原軍,然後是王城軍、梧桐軍,全軍總傷亡的兵力超過十五萬。


    雖是勝了,卻也是慘勝,好在後備兵員還算充足,十五萬的傷亡並未達到大傷元氣的地步。


    我由平原軍眾將接進九黎大營裏。


    一路走來,放眼望去,看到最多的就是屍體和傷員。


    九黎士卒的屍體全部就地掩埋,沒什麽好說的,白苗陣亡的將士要運送回本土,整理屍體時,屍山堆了一座又一座,搬運屍體的將士們都已流不出淚來,變得麻木了,單單看屍堆前木架子上懸掛的陣亡者軍牌,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不用親臨戰場,隻看戰後的殘局,就不難想象此戰的慘烈和艱苦。


    那麽鐵血鋼腸的我也為之動容,瞧瞧跟在自己左右的平原軍諸將,無不是滿身血跡,就連不會武功的鄭適也是盔甲殘破,布滿了利器刺砍後留下的凹痕。


    我幽幽說道:“鄭適,此戰……真是辛苦你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令鄭適眼淚差點流出來。他拱手說道:“末將不敢輕言辛苦,倒是下麵的弟兄們,出生入死,浴血奮戰,那才是真的辛苦。”


    我停下腳步,回身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十萬強攻二十餘萬,破營拔寨,普天之下,惟有鄭適統帥的平原軍能做到這一點。”


    鄭適麵色一正,再次拱手作揖,說道:“謝大王誇獎。”


    我長長感歎一聲,道:“此戰壯哉,不愧為我白苗的第一戰團。”說完話,我繼續向九黎營內部走去。


    正所謂一將成名萬骨枯,能成為一代名將,能得到族王的肯定和誇讚,那是用無數的鮮血和生命硬堆出來的。


    看大王走過來了,坐在兩旁休息的將士們紛紛站起身形,大多人都是身上掛彩,係著繃帶,一各個眼巴巴地看向我。


    我見狀,收住腳步,衝著眾人連連擺手,說道:“兄弟們都坐下休息吧!”


    “大王!”人們紛紛插手,向我請安。


    我心頭一熱,並沒有再多說什麽,不過卻分向左右的士卒們深施一禮。


    見大王向自己這些普通的士卒施禮,人們皆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單膝跪地,齊聲道:“大王——”


    我未多做停留,與鄭適等人向內營而去。


    九黎營的布局令我多少有些驚訝,大營套著小營,布局算是夠別出心裁的。我問身邊的鄭適道:“鄭適,九黎大營為何要紮成這個樣子?”


    鄭適淡然一笑,說道:“大王可不要小看九黎營的布局。內營連接碼頭,我軍若是正麵進攻,突破漳河,必從這裏登陸,上岸之後,便會被困於內營之內。到時九黎士卒登上寨牆,居高臨下,我軍實難突破。九黎士卒的內營,攻守兼備,我軍從陸地攻來,內營便是九黎士卒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從水上攻來,內營便是九黎士卒的第一道防線。”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笑道:“好巧妙的構思。這座大營,應該是……”


    “是出自於東方元霸之手。”鄭適接道。


    “哦!”我喃喃說道:“東方元霸,此人智勇雙全,果真是厲害啊!”


    “可惜他不會做人,性情太高傲,與九黎族朝廷格格不入。”鄭適聳肩說道:“如果他未被調回雋陽,九黎營應由他來鎮守,我軍想要攻占,怕是不會如此輕鬆。”


    頓了一下,鄭適又說道:“大王,我軍應在此地休整,短時間內不易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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