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說他名氣小,他或許會受不了,但項猛這麽說,他的心情反倒好了很多。與戰績輝煌的項猛比起來,他這位從沒上過戰場的一軍之帥確實遠遠不如。


    南延的態度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項猛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這時,秦陽偷偷拉下他的衣角,以眼神示意他趕快還禮,項猛白了秦陽一眼,不過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拱了下手,說道:“南帥客氣了。”


    “兩位將軍請入坐。”知道與秦陽同來的還有項猛,這讓南延倍覺光彩,他含笑說道:“我近日身體不適,未能出營相迎,兩位不會見怪吧?”


    項猛隻是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秦陽則含笑說道:“南帥這是說的哪裏話,在下和項猛冒昧來訪,倒是深感不安啊!”


    論起說場麵話,秦陽可是當仁不讓,他出身於權貴之家,見過的和聽過的都太多了。


    由於對項猛很敬重,南延的態度緩和許多,和秦陽談笑風聲,仿佛是相識多年的故友。


    聽他二人扯東拉西,沒一句正經話,項猛頗感不耐煩,眉頭皺起,正當秦陽和南延相談正歡之時,他突然開口來了一句:“南帥,我軍準備出擊平鄉,你打算怎麽做?”


    隨著這一句話說出,帳內立刻安靜下來,秦陽和南延雙雙停止交談,目光也齊齊落在項猛的身上。


    頓了片刻,南延仰麵而笑,讚道:“項將軍真是快人快語!說服我不協防平鄉,才是兩位此次來訪的真正用意吧?”


    “沒錯!”項猛直爽,說話也直來直去,他道:“你我兩族,本是盟族,川戎伐白苗,你們不幫我白苗族也就罷了,怎還能反幫川戎二族?”


    南延一愣,問道:“我族什麽時候幫過川戎二族?”


    “青丘王不是把平鄉借給了川戎聯軍嗎?”


    南延歎口氣,說道:“大王這麽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川戎強橫,大王能拒絕兩族的邀請,未加入伐白苗聯盟之中,已經冒著很大的風險了,如果連川戎隻借一地的事都不能滿足,那麽……就太讓兩族下不來台了,事情也不好收場啊!”


    “這麽說,青丘王還是傾向我白苗的了?”項猛直截了當地問道。


    大王是怎麽想的,南延不敢隨便猜測,不過他心裏感覺確實是這樣的。他沒有直接回答,轉彎抹角地說道:“我家大王與白苗王殿下私交甚厚,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白苗族亡於川戎強族之手。”


    項猛點點頭,又問道:“那麽我軍若是進攻平鄉,南帥到底會不會調兵來防?”


    “這……”虎賁軍要不要協防平鄉,這一點南延還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至少不需要等大王的回複。他沉吟了少許,苦笑著說道:“平鄉雖借給了川戎二族,但畢竟是我青丘族的領土,裏麵住著我青丘族的平民,若是遭受到攻擊,於情於理,我無法坐視不理。”


    “哼!你看重你們青丘族平民的生死,而人家川戎聯軍可並未看重,任意屠戮,你身為青丘族臣子,不去嚴懲凶手也就罷了,反而還要護著凶手不成?”項猛沉聲質問。


    南延臉色一變,驚問道:“項大人此話怎講?”


    “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


    項猛哼笑一聲,正要說話,這時,秦陽把他攔住,接道:“南帥,你可知道川戎聯軍是如何攻破的泗庸關?”


    如何攻破的?自然是打下來的!南延不明白秦陽為何這樣發問,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秦陽繼續道:“是用瘟疫。”


    啊?南延臉色又是一變。


    秦陽說道:“川戎聯軍把死人囤積在坑裏,灌上水,任其腐爛,滋生瘟疫,然後又用拋石機把屍體投入泗庸關,我軍毫無戒備,導致泗庸關城內瘟疫蔓延,在被迫無奈的情況下,大王隻能放棄泗庸關。”


    瘟疫戰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聳人聽聞。邊聽著秦陽的講述,南延也感覺一陣陣的心寒,連這種滅絕人寰的戰術都使得出來,川戎聯軍簡直已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


    秦陽又道:“南帥,你知道川戎聯軍製造瘟疫的屍體都是哪來的嗎?”


    南延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緩緩搖頭,喃喃問道:“難道,不是用川戎聯軍已故將士的屍體?”


    秦陽冷笑一聲,說道:“攻城之時,他們戰死的將士們都是英雄,是要厚葬的,怎會拿他們屍體去生瘟疫?川戎聯軍是屠戮你青丘族的村民,然後以村民們的屍體去滋生瘟疫!”


    騰!這一句話,令南延的怒火從心底深處一直燒到天靈蓋,就連左右的護將們臉色也青了,一各個把拳頭握的咯咯作響。


    他川戎的將士是人,死了要厚葬,難道己族的平民就不是人了嗎?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這已經夠殘暴的了,竟然還用平民的屍體去作瘟疫,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對青丘族簡直是奇恥大辱!


    忍無可忍的南延猛然拍案而起,問道:“秦帥此話當真?”


    他的話是在問秦陽,眼睛則是看向項猛。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來,南延對項猛的敬重程度。


    項猛說道:“如果南帥不相信,可以派出騎兵連夜趕去白苗青丘邊境打探,問問到底有沒有此事!”


    話已經說到這了,南延無法再不信。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裏,過了半晌,人又慢慢坐了下去,問道:“大王……知道這件事嗎?”


    秦陽推算一下時間,點頭說道:“消息應該已經傳到烏江了。”


    南延垂下頭,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臉上陣陣發燒,在秦陽和項猛麵前,他甚至都有點抬不起頭。白苗族是被川戎聯軍攻進去了,可人家還在拚死抵抗,而己族的平民在遭人屠戮,自己卻連半點風聲都未聽到,還得靠白苗人來告訴自己。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川戎二族欺人太甚!當南延再抬起頭時,秦陽和項猛都發現他的眼圈紅了。南延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恢複平靜,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五天之內,我虎賁軍將閉營操練,全軍將士,絕不踏出營地半步!”


    這話,也就是說五天之內,無論平鄉打成什麽程度了,虎賁軍絕不插手。


    秦陽聽後,眼睛為之一亮,站起身形,開口說道:“在下多謝南帥!”


    南延擺擺手,說道:“不用謝我,這五天全軍要閉營練是早已經定下來的事,和秦帥沒有任何幹係。”說著話,他也站了起來,繞過桌案,走到秦陽和項猛近前,拱手深深施了一禮,未等他二人開口說話,南延搶先說道:“若是秦帥真想感謝我的話,那請答應我一個請求。”


    秦陽麵色一正,道:“南帥有話請講。”


    “絕不要姑息養奸、手下留情,項將軍和秦帥應為那些戰死沙場、亡於瘟疫的將士們報、仇、血、恨!”說到最後四個字,南延已是咬牙切齒,他無法手刃屠戮己族無辜平民的仇敵,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白苗軍身上了。


    其實,南延當初就是反對殷方與白苗族聯手抗擊川戎兩大強族的重臣之一,但現在,他的態度卻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任何一位有血性的戰將在聽完川戎兩軍的所做所為後都會義憤填膺,南延更不例外。


    這就是大戎軍當初埋下的禍根,現在已開始慢慢發酵……


    川戎聯軍留在平鄉的兵力看上去很多,足有七八萬人之眾,而實際上,真正有戰鬥力的並沒有多少。


    這七、八萬人裏,其中有兩萬的傷兵,三、四萬的預備軍。預備軍都是些沒有上過戰場、毫無戰鬥經驗的新卒,他們的作用是分發到各戰團之中,填補傷亡後所留下的空缺,在戰團裏,有老卒帶著他們,打過幾場仗也就漸漸變得成熟了,但現在可沒有人帶著他們,這許多的新卒聚在一起,發揮不出幾成的戰力。


    真正有戰鬥力的隻有川戎聯軍留下駐守的那兩個戰團,但合計也不過才兩萬人而已,隻靠這點兵力想抵擋得住平原軍和梧桐軍的進攻,比登天還難。


    三日後,當平原軍和梧桐軍突然出現在平鄉的視野中時,裏麵的西川軍和大戎軍都傻眼了,士卒們連忙向駐守平鄉的主將王忠稟報。王忠是大戎族將領,沒多大的真才實學,隻是資曆夠深罷了,大戎主帥聶澤也不太待見他。


    聽聞鎮外發現白苗族的大隊人馬,王忠也嚇了一跳,臉色鐵青,跌跌撞撞的跑出寢帳,隨報信的士卒前去查看。等他上了平鄉外圍的土牆,舉目向外麵一瞧,直嚇的魂不附體。


    土牆外,白苗軍列著整齊的戰陣正一步步的向平鄉推進,大致算算,白苗軍的兵力至少有十多萬人,戰陣列開,鋪天蓋地,錦旗招展,槍戟如林,整個陣型就好像一塊無比巨大的黑色地毯,快速的迎麵壓過來。


    愣了好一會,王忠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叫來一名偏將,向其急聲說道:“你……快、快去青丘族的虎賁軍大營,就說白苗軍來攻打平鄉了,請青丘族的虎賁軍立刻出兵增援!”


    那偏將連連點頭,剛要離開,他又把腳收了回來,疑問道:“大帥,如果虎賁軍不增援怎麽辦?”


    “不增援?”王忠的眉毛豎立起來,嗓音都變了,尖聲大叫道:“若是虎賁軍不來增援,他們就等著為平鄉的數千青丘族平民收屍吧!”


    偏將臉色一變,急忙插手應了一聲是,然後轉身下了土牆,騎快馬直奔虎賁軍大營救援。


    川戎聯軍會派人來向己方大軍求救,南延對此一點都不意外,他心中暗笑,白苗軍的速度還真夠快了,隻三天就衝到平鄉了。他並沒有把對方拒之於門外,令人把王忠派來的偏將帶入帳中。


    由於白苗軍來勢洶洶,兵力眾多,平鄉形勢危急,見麵之後,偏將沒有多餘的廢話,急聲說道:“南帥,大事不好,白苗主力偷襲平鄉,平鄉現在岌岌可危,我家大人派末將前來請南帥務必出兵救援!”


    南延心中冷笑,不過臉上還是一本正經的表情,說道:“真不湊巧,這幾日正趕上我虎賁軍閉營操練,現在操練還未結束,無法增援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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