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軍區三部曲之一軍區大院 作者:泡泡雪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抱著我的手臂收緊了力道,輕輕地親吻我,我渾渾噩噩,像在夢中。我問排長,為什麽?他說,我不知道,可我就是看不得你跟別人那樣,你要這樣,也隻能跟我。你是我的人,我得看著你,一直看著你,你這麽胡來,沒我看著怎麽行……天亮前,我悄無聲息地回到班裏,戰友們都在熟睡,沒人察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不能在楊東輝的宿舍待一整夜。天亮前,我不得不輕輕放開他,起身穿上軍裝。他還在沉睡,走之前我彎下腰,親他,他沉沉的呼吸拂在我的臉上,睡夢中的臉像毒藥,讓我一步也移動不了。我在床前看了他很久,最後戴上軍帽,閃身出去。直到起床號吹響,我都沒合眼。身體亢奮著,人卻在夢裏。我的意識飄浮在空中,始終不能落地,直到站在出操早課的隊列中,整個人仍然是在雲端飄著。昨夜,當一切都平靜之後,排長摟著我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沉睡,我一直擁著他,一動不動,怕一動就驚醒了這個美夢。這場夢太美,美得讓我懷疑它是否真的發生過。我擁抱著的,撫摸著的人,是我朝思暮想的排長,魂牽夢縈的人,我以為我一輩子也不可能碰觸的人。這個夢太不真實,來得太雷霆萬鈞,從天而降,讓我不敢相信,大腦處在一片滾熱的空白中,久久都無法回神。我看著排長睡夢中的臉,一秒鍾都不敢合眼,仿佛眼一閉他就會消失。我輕輕撫摸懷抱裏他的身體,怕弄醒了他,又停不下手,因為隻有反複確認手下這真實的感觸,才能讓我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夢,不是我夢過無數次卻在醒來後陷入無限空虛的夢。當夢裏無數次的情景突然變成現實,人的反應並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恍惚,還有深深的恐懼。我在黑夜中恐懼黎明的到來,怕天一亮,夢就醒了,一切都不是那麽回事了。陽光破碎了夢幻的泡沫,我手中緊緊抓住的,被亮起的光線一照,會像蒸發的水汽,從指縫間無情地消失。起床號吹響了,天光大亮,連裏又是打仗似地出操、洗漱、整理著裝,哨音在響,腳步聲有條不紊,和平常一樣的一個早上,隻有我,忐忑地迎接這個早晨。在班裏的行軍床上,直到天光亮起,我腦子裏盤旋的隻有一個念頭。他是真的接受了我,還隻是因為酒後的衝動?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昨夜那是不是隻是酒後的本能反應,身為男人我了解這種反應。不管對方是誰,那種欲望上頭的發泄是意識抗拒不了的。在軍營裏憋得太狠了,釋放,是每個精力旺盛的軍人的渴望!這種釋放代表不了什麽,隻代表那一刻的發泄。我想起他也說過,他在部隊裏看到過這種情形,互相慰藉和發泄生理需要。男人之間的排遣,在部隊這種嚴重缺乏解決途徑的地方不是沒有。他一直都不能接受我,可是這一夜,為什麽?因為那句我不喜歡他的刺激,他受不了我碰別人,還是酒精刺激了他憋得難受的精力。他的火熱,他的激情,衝刷幹淨了我思考的能力。我沒法再依靠理智去判斷和分析,我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想,都他媽沒有了!我隻想知道,楊東輝你到底是喝多了還是來真的,你說你在倉庫滿腦子都是我,是不是真的!……這個無比混亂的早晨,就在我內心的忐忑,不安,焦躁,混雜著激動甜蜜的回味,和毫不確定的七上八下中,到來了。第51章 離別洗漱時,馬剛挨在我邊上,邊搗鼓牙刷邊口齒不清地問我:“昨天跟副教導員到哪兒喝酒去了,半夜都不回來,喝爽了吧你!”我隨口糊弄了幾句,把牙杯裏的水倒了,洗漱完和幾個班裏的人轉身往外走,門口有幾個人進來,楊東輝拿著牙杯和毛巾,正在幾個戰友的簇擁下走進來,我一抬頭,我們打了個照麵,目光碰在了一起。我們眼神一碰,就各自移開了,表情都很不自然。班裏的人七嘴八舌地喊排長早,我也混在其中含糊地喊了,他點點頭回應,我跟著戰友走了出去,擦過他的肩膀,他身體上的熱度讓我回想起昨晚,身體馬上就有了反應,不受一點控製,和熱起來的身體相反的是心裏的發空。他酒醒了。昨晚的事他沒忘吧。從他的眼神裏,我知道他沒忘,盡管當著這麽多戰友我們都在掩飾,但是那種尷尬已經說明了一切。不知道他酒醒以後會怎麽想,會不會感到惡心或後悔。走出門後我回頭看了一眼,他彎腰在洗臉,跟他來的那些兵和他說著話,他隨意地回答著他們,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這也是每天早上都看習慣的一幕。我有一種錯覺,其實昨晚喝醉的人是我,是我喝趴下了產生了幻覺,否則為什麽喝酒的人是他,醉的卻是我?飯前一支歌,結束後,楊東輝在隊列前針對連裏最近的作風要求做簡短訓話,他鏗鏘有力的話語沒有一句進我的耳朵,我站在隊列裏在晨霧中望著他,他明亮有神的雙眼有穿透一切的力量,緊緊牽引著我的心,忽然他的目光向我射了過來,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這一次我沒有移開,他也沒有,他在說的話停頓了一秒,也許隻有半秒,短到整個排沒有人察覺他有所停頓,除了我。他從來沒有在這種場合分過神,斷過句。他的目光從我臉上收回,訓話也繼續嚴肅果斷地說下去,我的太陽穴突突彈跳,因為心髒在這半秒裏加速,像掄起的鼓點擂著我的胸膛。那天我站上午的頭班哨,810。早飯後匆匆交接崗,崗上站的另個戰友,我是二號哨,在崗亭下警戒。我負手跨立,雙眼目視前方,但腦中是一片斷了信號的空白。我怕他酒醒了以後會躲著我,如果是這樣,我倆就真的回不去從前了。把話爛在肚子裏,那不是我性格,下了哨之後就去找他。如果時間等到下哨之後,一切也許會是另一個樣子。然而,仿佛是老天也要插一杠子,我跟排長都沒有等來那個時候。我正站在崗亭下時,身上的對講機突然響了。是楊東輝的聲音,他在對講機裏呼叫:“二號哨,二號哨!”二號哨就是我,我迅速拿起對講機回應:“二號哨在位,請講!”站崗中的對講機呼叫,肯定是公事,我收斂心神,等著聽他的命令。伴隨著滋啦的電流聲,他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下哨後轉告你班長,過年期間看好班裏人員,加強安全意識,新兵不要想家,不要亂跑,我抽空打電話到班查崗!聽到回話!”“是!保證傳達到位!”我對著對講機說,他沒再說話,對講切斷了。我莫名其妙,看了看領班員和其他在崗執勤人員,對講是公開的,大家都聽到,他們眼中也一頭霧水。排長什麽意思?突然沒頭沒腦地來這麽幾句,他語氣很匆忙,我滿腹狐疑。這些跟這班崗無關的話為什麽要現在在對講裏跟我說,就算是要向我們班長傳達紀律精神,他可以直接找我班長啊,為什麽要正在站崗的我“轉達”?那句“抽空打電話查崗”又是什麽意思,查崗就查崗,他人在連裏,為什麽要電話查崗?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這是要去哪兒?連裏一定有事發生,可我正在崗上一步都不能離開。正在我焦灼地等待下哨的時候,軍區裏出來一輛麵包車,是我們連的車,車開得很快,經過大門時我向車敬禮,就在此時我看見了排長!他坐在車裏,身背裝具全副武裝,透過封閉的車窗他看著我,對我飛快地做了一個手勢,那是戰術手語,意思是原地等待!在我呆住的瞬間車就呼嘯而過,消失在街角。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它就帶著我的排長,卷著塵土從我眼前消失了。楊東輝走了,去集訓隊了。通知是上午剛到的,年後的軍區比武上級非常重視,集訓時間提前,時間緊任務重,克服一下困難,年就在集訓地過了,楊東輝作為骨幹,第一批就走,接到命令後火速整裝上車。部隊就是軍令如山,雷厲風行,命令來了不容你多耽誤一分鍾,說走就走!等我下哨趕回連隊,才知道這個消息。離別來得太突然,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留給我。隻是為什麽偏偏是今天,為什麽是現在!現在我明白了他突然在對講機裏呼叫我說那幾句的含義。什麽轉告我班長,那都是說給別人聽的,他突然接到命令,而我在哨位上,他是在那幾分鍾用對講機跟我道別。他叫我過年不要想家,安穩待在連裏,他會抽空打電話給我。那個原地待命的手勢是他最簡短的叮囑,他叫我等他回來。可是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了。焦陽過完年就走,帶著他要帶走的兵。這個命令,意味著當楊東輝結束集訓和比武之後歸來,我已經不在警備區,不在這個城市,我的組織關係和檔案全部會調走,跟這裏,跟警衛連,再也沒有關係。那天特別冷,北風刺骨,天灰蒙蒙的。空中壓著厚厚的雲層,要下大雪了。晚飯前連長宣布,明天再堅持一天,後天是大年二十九,從中午開始放假!準備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