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膩在一起,他若是想劈腿,還怕沒機會嗎?用不著非急著在昨晚偷腥不可。


    再說,他倘若真要劈腿找別人,又何須一開始就一直約她過去?這豈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好,我可以相信是偶遇,但你說,你們黏在一起是怎麽回事?」她提出質疑,最令她無法接受的就是他跟別的女人那麽親密。


    「是她……」官赫天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講。


    「是她自動送上門?」楚騫犀利接話,但看向他的表情,擺明唾棄他將責任全都推給女方。


    官赫天百口莫辯,雖然事實的確是如此,可楚騫的表情讓他覺得如果他真這麽說,她絕對會嗤之以鼻。


    「真的就是這樣。」他硬著頭皮歎應,就算被嗤之以鼻也沒辦法了。


    「你說偶遇,代表你們之前是認識的,一碰麵就自動送上門的舉動,應該不是一般朋友會有的吧?」經過一夜沉澱冷靜果然是有用的,楚騫條理分明的推斷,提出質疑。


    被問得招架不住,官赫天俊臉一僵。真厲害,提出的問題直擊重點,也是他最心虛的一點。


    「為什麽不說話?」他的遲疑令她不安,各種揣測在腦中飛竄,不禁提出警告以防他動歪腦筋。「你不要想騙我哦!」


    她的警告對官赫天果然有嚇阻作用,他牙一咬,拳一握,豁出去坦白了——


    「其實那女的不能算是朋友,我們隻見過一次麵。」


    她不信,認為他在唬弄她,生氣的反駁:「隻見過一次麵又不算朋友,會像八爪章魚這樣黏著你?」


    「因為她是一夜情的物件……」虧他官赫天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竟俗辣的聲如蚊蚋,心虛的覷看楚騫反應。


    「一夜情?」


    楚騫震驚的拔高音量,嚇得官赫天臉色青白交錯,緊張兮兮的趕緊解釋:「以前,是以前,真的是以前,你回來以後我就完全沒有碰過別人了……」看見她瞪得圓滾滾的眼珠,連忙強調:「我發誓,如果我騙你的話——」


    他一頓,以為她會像電視電影演的那樣,捂住他的嘴,說相信他,不準詛咒自己,沒想到她不但沒阻止,還搶白。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的同時還碰過別人的話,從今天起,你那裏會爛掉,一輩子不舉!」她凶巴巴的指著他的「兄弟」說。


    「嗄?」受惡毒詛咒,官赫天連忙捂住備受威脅的重要部位。「這麽狠?」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沒錯,這對男人而言,可是最恐怖的詛咒啊!


    沒想到他的騫騫醋桶這麽大,他以後可得徹底跟那段荒唐的歲月做切割,否則惹她生氣吃醋,苦的可是自己呀。


    「怎麽樣,就是這麽狠!但隻要你說的是實話就根本不需要害怕。」楚騫挑釁地講。


    他說是以前,照理說她不能介意,畢竟單身男人也有生理需求,身邊沒物件能怎麽辦?


    但聽到是一夜情,她心裏不禁覺得怪怪的,可若比起聽到他說曾有固定交往的女友,一夜情的感情牽扯比固定交往要少得多,對她反而是比較好的……是這樣吧?


    唉,這都是因為占有欲在作祟啊!


    「說的也是。」官赫天釋懷了些。「反正我跟你在一起之後,真的就沒再亂來了。」


    她抿起唇橫睇他,神情緩和了,勉強接受。


    官赫天試探的伸手去牽她,雖然她僵硬著,但至少沒躲開他或甩開他,他這才放了心,勾起嘴角對她微笑。


    楚騫也回應他的笑,隻不過,皮笑肉不笑,令他有種強台過境後又宣告回轉的感覺。


    「一夜情啊?真是跟得上流行的腳步耶!」她話中有話的揶揄,輕柔含笑的語調卻逼出官赫天一身冷汗。


    「我已經浪子回頭,改邪歸正了。」他趕緊正襟危坐,以示剛直。


    「最好是。」她對他保持微笑,語調也依舊輕柔,這話卻明顯意味著會對他繼續觀察。


    她語氣輕,他仍覺得字字句句擲地有聲,趕忙應和:「一定是。」


    「現在可以讓我去上班了嗎?」解決盤旋腦海一夜的困擾,楚騫的心情終於好轉。


    「當然。」討好咧嘴,官赫天立刻驅車上路。


    一次就嚇到,下次不敢了,還是乖乖的,確保平安,確保幸福。


    時間不斷的向前走,不知不覺,秋天悄然流逝,時序已是隆冬。


    樸園藝術中心的工程仍在順利的進行中,官赫天與楚騫的戀情也持續穩定的在加溫。


    周一至周五的平常日,他們至少會見麵兩天,假日更是理所當然的膩在一起,有時候官赫天會留宿在楚騫住處,有時候則是楚騫去官赫天家過夜,彼此都擁有對方住處的鑰匙。


    現在的官赫天不像以前為了套交情、打關係而老是交際應酬,除了工作需要偶爾加班或出公差,他有不少時間可以自由運用。


    照理說,當初造成離婚的最大問題已經消失,他們應該相處得更和諧融洽,可萬萬沒有料想到,風水輪流轉,受到高銘重用的楚騫,反而成了要忙著交際應酬的那個人了。


    這下子,官赫天變成深閨怨夫,經常獨自品嚐等待的滋味。


    周末晚上九點多,官赫天沒有安排任何節目,和楚騫約好在她家等她餐會結束,兩人一起去看看電影、吃吃點心,或是上山泡泡溫泉,共用兩人世界,結果他等到睡著,醒來還是不見楚騫出現。


    高銘喜歡藝術,喜歡結交藝文界的朋友,因此才有樸園藝廊和藝術中心,楚騫從上海到台灣,在他手下工作了好幾年,近來備受重視,所以在高銘引薦下,認識了許多藝文界的人,相對的,交際應酬也變多了。


    而他被晃點、放鴿子的次數也變多了,連帶的心裏也生出了怨言……


    驀地,大門門鎖轉動,心裏的怨言和不滿頓時凝聚,末了,楚騫推門而入。


    「說好最晚八點,結果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本來不想的,但官赫天還是忍不住抱怨,隻做得到克製臉上麵無表情,而不是擺太嚴肅的臭臉。


    「對不起啦,他們一直留一直留,說還有誰誰誰會晚點到……」楚騫在門口一邊脫下高跟鞋一邊解釋,軟聲道歉。「我已經盡量趕回來了。」


    「騫騫,我們約好見麵的日子,你可不可以把其他事情排開?」雖是商量的口吻,但蘊含明顯不悅,因為感覺自己在她心裏不是那麽重要,所以令他很挫折。


    僵凝的氛圍瓦解了楚騫掛在臉上的歉然笑意。


    「餐會日期不是我能決定的,這次臨時受邀是突發狀況……總之,讓你枯等,我很抱歉。」她了解等待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不論如何都需要道歉的。


    她不在出席餐會的原始名單中,隻是出席者當中有人認識她,好意臨時邀她過去,為她介紹更多朋友。要建立人脈就是得靠人引薦,她以為以官赫天的豐富經驗,應該能體諒明白的,沒想到他似乎不太能諒解……


    官赫天見她垮下俏臉,心裏百味雜陳。


    會計較,是因為在乎她,珍惜兩人能夠相處的機會;可他明明知道她是因為工作而身不由己,卻還是不能控製高漲的不悅,想要發脾氣……這種時候,她不開心,他也沒辦法平心靜氣的哄她。


    他不想吵架,為了避免僵局演變成爭吵,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再待在這裏。


    「算了,我們今天還是別出門了,你休息吧。」他取消外出決定,起身準備離開。


    「你要走了?」楚騫怔愣的看著他的舉動。


    「對。」他答得果決,甚至帶了點賭氣,但瞧見她一臉錯愕,心中又閃過一絲不忍,於是緩和說道:「你工作一整天,下班沒休息又耗到現在應該很累了,我現在精神也不太好,所以我們別出門了,我回家,你也好好休息。」


    說完,官赫天努力牽起嘴角,走近她,親昵輕拍她臉頰,然後走向大門,穿鞋離開。


    楚騫錯愕的看著他走掉,小套房裏變得一片寂靜,陡然揪起的心令她緩緩回神。


    什麽嘛,她努力趕回來,結果他卻走了?


    她都已經好言道歉,他就不能別計較嗎?還耍脾氣走人咧!


    哼,反正她也的確累了,不出去就不出去,拉倒!


    拉倒?


    楚騫真能這麽無所謂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三更半夜,輾轉反側,心口鬱悶,難以入眠?


    道歉無法了事,官赫天失望離去的背影、帶著責難的話語,以及明顯壓抑情緒的表情,縈繞在腦海,令歉疚像根針紮在她心裏。


    忽然間,一個想法閃進她思緒,她愕然意識到,現在的官赫天和過去的她重疊了。


    他現在的等待,就是她從前的等待;而她現在的忙碌,就跟他從前的狀況差不多……


    之後,他就會跟她一樣,日積月累的堆砌不滿與怨懟,然後某天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後就難以收拾。


    想當初,她是多麽介意他的忽略與不重視,兩人之間的磨擦爭吵愈來愈多,好好的愛就這麽被磨損,彼此都忘了一開始互許終生的初衷,變成兩條交叉線,離對方而去。


    他們現在角色互調,做的都是對方以前做的事……楚騫悚然一驚,昏沉沉的腦袋整個清醒過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明知被忽略與苦苦等待的滋味很糟糕,怎麽還可以這樣對待他?


    如果情況持續,那麽他們勢必走上以前的路呀!


    已經犯過的錯,怎麽可以重蹈覆轍?


    命運安排他們再次相逢,是給他們重新來過的機會,倘若沒有記取教訓,再次錯過,那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了。


    當年硬邦邦的官赫天不懂得退讓調整,和倔強的她硬碰硬,但現在的她懂呀,更明白硬碰硬沒有好結局。


    畢竟在愛情麵前,是不需要逞強好勝的。


    她在乎他,珍惜再次相愛的機會,她願意修正自己,維護他們的愛情,不再讓那些錯誤來搞破壞。


    一般公司行號都是周休二日,上鼎建築事務所通常也是依國定假日休息的,不過趕圖時例外、急件待辦時例外、特殊狀況例外,心情不好時也可以例外。


    今天是周六,官赫天出現在事務所,就是屬於最後一種例外。


    如果昨晚沒有跟楚騫不歡而散,照理說,他應該現在還在楚騫的床上,兩人一起賴床,賴到肚子餓才出門覓食。


    但很可惜,他昨夜孤枕難眠,心情很蕩,一個人沒有賴床的興致,早早就起床出門,先去了趟藝術中心工地關切察看,然後就繞來事務所了。


    事務所一樓的工務組有人來上班,二樓的繪圖組也有人在趕圖,官赫天一個人待在三樓辦公室,沒有要緊的事務非處理不可,索性拿出某個還沒定案的case,重新再設計個備案——可見他有多無聊。


    然而即便他想做點有建設性的事情,仍受到心緒不寧影響,枯坐電腦前,繪圖筆沒畫出建築線條,反倒歪歪斜斜的寫出好幾個「騫」字。


    怎麽會這麽鬱卒?


    覺得自己看似有理,又好像無理,有點反應過度,不該跟楚騫發脾氣。


    明明她參加的隻是餐會,大多都是喝喝咖啡、泡泡茶、吃吃飯,比起他以前酒池肉林的那種應酬,她的交際根本隻是小兒科,單純得很,可他卻這麽沒肚量的生氣計較。


    想到這裏,他忽然發現,他現在都這麽不舒服了,可當時的她卻忍受了那麽久;況且他的狀況還比她嚴重好幾倍,她除了不滿他的忽略冷落,還得擔心他的身體健康……


    他從前怪她幹麽老是要跟他吵,現在他完全明白了。


    這種負麵情緒要是忍受久了,怕是會得憂鬱症吧?


    他現在真懊悔,當初怎麽能讓她那麽難過?這下可好,風水輪流轉,現世報來了。


    手機鈴聲將他思緒拉回,定睛一看,不意竟是他正在想念的心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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