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海棠初著雨,


    數朵輕盈嬌欲語。


    佳人曉起出蘭房,


    將來對鏡比紅妝。


    問郎花好儂顏好?


    郎道不如花窈窕。


    佳人見語發嬌嗔,


    不信死花勝活人。


    將花揉碎擲郎前,


    請郎今夜伴花眠。


    明 唐寅 題拈花微笑圖


    雲奏院


    院中有一彎清溪,由院外的小湖流向院內,蜿蜿蜒蜒地,醜小篆頭一回仔細瞧它。


    「你找我有事?」


    被領進練功房的醜小篆揚起細細的眉,將自己早在心裏盤算過的說法說出:「大人,我的事不知您聽說了嗎?」


    盤雲飛不語,隻是定定的審視她。


    「我想請教大人一件事。」


    這麽客氣?


    「何事?」


    「想問大人若是當選中原小姐,除了有機會成為太子妃外還有什麽好處?」


    「你想有什麽好處?」


    盤雲飛望向醜小篆眼眸的深處,她正巧站在練功房西麵的窗欞前,身後的夕陽恰成一層紅金色的光圈,瑩瑩橙黃的橘色,襯映她的姿容,太過明媚,太過動人。


    「我不想做太子妃,我要錢。」


    「你要錢?」他當然知道她為何急著要錢。


    醜小篆點點頭,「中原小姐有沒有禦賜的獎賞?」


    「沒有。」他照實說。


    「那多怪啊,沒有任何獎賞卻有這麽多人趨之若騖?」她有些失望。


    「很正常啊,中原小姐乃女人容貌的最高肯定,隨之而來的附加價值是任何選美比賽都不能及的。」


    「我不要那些附加價值。」她隻要錢。


    「隻要給錢,你就肯代表山東出賽是嗎?」盤雲飛試探地問。


    醜小篆掙紮了下,還是點了頭。


    「我給你獎賞。」他以一種堅定的語氣道。


    「你給我獎賞?」為什麽?


    「隻要你願意隨我進京參賽,你要多少,開個價。」


    醜小篆揚起滿意的笑,「二百兩。」


    盤雲飛二話不說的答應,「成交。」


    「要不要寫張字據由我畫押?」


    他搖頭。「我信得過你。」


    「三天內我要拿到那筆銀兩。」


    他笑了下,然後有些感慨地道:「你太善良了,這種性格很容易受到傷害。」


    「外人看我都覺得我傻,可我的想法很單純,不過求心安二字。」她正氣地說。


    他佩服她。


    「要不要由我出麵替你將事情的真相調查個水落石出?」


    她委婉的拒絕,「不必麻煩了,就算查出真是狠心母親弑了親生兒子又如何?孩子死了,生命消失,這樣冷血的真相會給城裏的百姓多大的震撼?我不要有人起而效之,我寧可相信一切出於意外。」


    他感動極了。


    「可你明明不想參加選美的!」


    「沒有差別了,我的風箏全被今日的無情怒火給燒得一幹二淨,今年的風箏大賽我是注定要缺席了,既然不能參加風箏大賽,退而求其次弄個中原小姐來玩玩不是很好?」她看得很開。


    「你倒會自我解嘲。」


    「不然呢,尋死覓活不成?」她搖搖頭,「我才沒有那麽阿呆呢!」


    「明天你拿銀票到錢莊兌現。」盤雲飛也很幹脆。


    「你肯吃這麽大的虧,我倒是有些吃驚。」醜小篆望向他,突然覺得他的眼神裏藏著溫暖。


    「我沒吃虧,你也不用吃驚。」


    他兩手環抱於胸前,低首看向她,淡淡地再次歎道:「你的好心有的時候出現得不是時候。」


    她聳聳肩,道了謝,循原路走出雲奏院。


    盤雲飛的眼神除了冷酷外,還多了一份悠然惻遠。


    「大人終於如願以償了。」武不凡嘴裏嗑著南瓜子,心情愉快地道。


    「拜張家村死去的孩子之賜。」他喝了一口雀舌。


    「算是離奇慘事。」武不凡的好心情在想起這件悲哀的事後,打了點折扣。


    「有目擊證人嗎?」


    「幾個小毛頭,年紀和死去的孩子差不多大,能說得多清楚?」武不凡冷哼了聲。


    「真是讓風箏線勒死的?」他心中不免有一絲懷疑。


    武不凡放下指間的南瓜子,他現在已沒什麽胃口了。


    「孩子的屍首我看了一下,是典型頸子被勒窒息而亡的模樣,張家村的人同仇敵愾把小篆姑娘當作敵人,燒了醜家的風箏鋪,還替苦主索了二百兩銀錢。」


    「有沒有可能,孩子其實不是意外死去?」


    武不凡愣住,他完全沒有思索過這個方向。「不知道,我沒想到。」


    「她不願意我插手調查這事,寧可自己吃悶虧。」


    她?「誰是她?」


    「你是聰明一世,胡塗一時,不知誰是哥哥的她。」


    盤雪妮寒著臉走進花廳。


    「悔過書寫好了嗎?」


    盤雪妮臭著一張臉,「寫好了啦。」


    「寫一百遍,這麽快就寫好了?拿來我看。」他轉身問。


    「﹃我錯了』三個字寫一百遍有什麽難的,一刻鍾就寫好了,我效率這麽好是不是有獎品?」


    盤雲飛怒眉飛揚,「誰準許你寫這麽簡單的悔過書,再去重寫!」


    「不要!」她嘟嘴道。


    「不聽話是嗎?今晚別進大廳用膳,給我待在房裏吃,大小姐當慣了,成日成天嬌得不得了。」他發現自己不能再對雪妮任性的態度視而不見,長此下去隻會害了她。


    盤雪妮不服地道:「為什麽,我已經夠聽你的話了,難道要我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才叫悔過嗎?」


    「你到底去不去寫悔過書?」他少有失去耐性的時候。


    武不凡跳出來打圓場說好話:「雪妮,悔過書的標準格式我那有,我現在就去拿來,你隻要照著上頭的字句寫,包準不會有錯的。」


    「不要嘛,我最討厭寫字,我不要寫啦,哥,你明明知道我人美但是字醜,偏偏要我寫什麽悔過書!」


    「那就去練字。」盤雲飛吼道。


    她嚇了一跳,「哥,你從來沒這麽凶過我的,最近因為選美的事老是罵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你被寵壞了。」


    「雪妮,我看你就別再同大人爭論了。」武不凡勸道。


    平日府裏的下人都要忍受盤雪妮的大小姐脾氣,武不凡將一切看在眼裏,可礙於身分也不好說什麽,現下由盤雲飛親自管教,他承認他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況味。


    「要你管!」她怒斥道。


    武不凡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噤聲。


    「雪妮,不許對武禦醫無禮!」


    她大叫:「我怎麽這麽倒黴!」


    「你再不安分守己,以後還會有更多倒黴的事等著你。」


    盤雪妮識相地敢怒不敢言。


    大哥的轉變肯定和醜小篆脫離不了幹係,那女人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在大哥麵前不知說了多少不利於其他佳麗的閑言閑語。


    「明天這個時候,我一定要看到你寫好的完整悔過書,一百遍,一遍也不能少。」他沉著臉道。


    「寫就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要親筆寫,你若找人捉刀,將會有更嚴酷的懲罰伺候,明白嗎?」


    她那一點歪心思,他會不明白?


    她顫了下,好厲害的哥哥,他是怎麽猜到她正打算找人替她罰寫?


    盤雲飛走出練功房,他想出去透透氣,遂騎了馬,無特殊目的地奔馳。


    迎風馳騁的快感令他很舒服,遠方有一隻風箏飄著,是誰在放風箏?


    就這樣,風箏在他前方行進著,他在後方追逐著。


    這一幕,似曾相識,在記憶的深處。


    是拾兒,韋拾兒,愛放風箏的拾兒,曾經放著風箏笑吟吟地要他飛天追上風箏。


    當時,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此刻,他的心是微微刺痛的。


    不該啊,韋拾兒不該會刺痛他的,他應該早已忘了她,忘記那段情。


    他馳騁著追逐天邊的風箏,彷佛正追逐著一個逝去的夢,永遠不可能重現的夢。


    然後,他看見了她——


    醜小篆。


    她怎會在這裏放風箏?這是盤家私人的產業。近日,他買下了舅家與盤家物業相臨的雲奏院,變得有更多的時間來此冥想、散心,倒是頭一回在這兒見到她。


    他停下馬,也許是馬鳴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回過頭看向他,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問著,你沒事騎著馬站在我身後作啥?


    醜小篆慢慢地收起風箏線,緩緩地走向他,悶聲道:「是不是反悔了?」


    「呃?」


    「反悔花二百兩拜托我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參選中原小姐。」


    「你說的反悔,我連想都沒想過。」


    他居高臨下地騎在馬上,她必須仰首才能與他四目相視。「那你為何瞪著我瞧?」


    「我沒瞪你。」


    「可是你的樣子好嚇人,像是恨著某個人。」


    盤雲飛有些不自在,他有一種被她看出心事的狼狽。


    恨,他還恨著韋拾兒?


    「你在這裏做什麽?」


    「放風箏啊。」她將手上的風箏遞出,「你不會認不出風箏的模樣吧?」


    「我當然知道你正在放風箏,我想問的是你在別人的土地上放風箏做什麽?」


    她偏著頭想了一下,「哦——這是你們盤家的地盤,我差點忘了。」


    「你未經允許擅自來﹃盤園』真是大膽。」


    平時,他不是這麽小氣的人,更不會在意村民把盤園當作休憩之地,可他現下偏偏同她計較起來,也許是因為她的風箏讓他想起了韋拾兒。


    「我來放風箏時沒法請示你啊。」


    「為什麽?」


    「因為你那個時候正好在睡覺。」她嘟喃。


    他皺了下眉,「你什麽時候來的?」


    「昨夜。」


    他的表情似是不信。


    「騙人!」


    「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她忙不迭地解釋。


    他躍下馬,「你不睡覺,夜裏放風箏?」騙誰?


    她有些氣他不相信她說的話,「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好命,房子屋舍相連到天邊,燒了一間還有一百間。」


    盤雲飛愣了下,突地恍然大悟,他真是粗心,完全沒想到她的鋪子昨日讓人給燒了,也許那是她唯一的棲身之所。


    「你為什麽不早說?」他因為心憐她,所以一急,口氣反而不好。


    醜小篆動怒了,「那是你不知人間疾苦,還問我為何不食肉糜!」


    「你的朋友呢?你可以住在朋友家裏。」


    「你說靖蕙嗎?她娘親和昨日死去孩子的娘親的表姊的結拜姊妹是堂姊妹,恨我都來不及了,怎會讓我住她家,他們全視我為瘟神。」


    雖然梁靖蕙和梁夫人那一長串沾親帶故的人一點交情也無,可畢竟掌理家中大權的人是梁夫人。


    昨晚醜小篆同梁靖蕙一踏進梁家,梁夫人就以憤怒的語氣將她數落了一頓,還要梁靖蕙少跟她這個掃把星在一塊兒,否則遲早會被她害死,所以她跟梁靖蕙要了個風箏,離開梁家。


    「既然你已無家可歸,就同我回雲奏院。」他說。


    她搖頭,「這樣好奇怪。」


    「怪什麽,你不是說了,我盤家有一百間屋舍,借你一間暫住直到進京為止,有何好大驚小怪的?」


    「怕有謠言。」


    「是藉口吧?」盤雲飛淡淡一笑。


    女孩家的心思他多少也懂一點,誰不知道欲迎還拒的道理,女方隻要使出這個伎倆,男子通常也會順水推舟,讓女子有半推半就的機會。


    「藉口?對大人我還需要何藉口?」醜小篆巧妙地推拒。


    不是因為拉不下臉,也不是因為怕人言可畏,她最怕的是丟了心。


    她發現自己開始在意起他對她的看法,從那天他同意借她二百兩開始,她就會不斷莫名其妙地想起他。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偷偷想著一個人是多麽無聊的一件事啊。


    何況這個人根本不會給予任何回應。


    她不想傻傻的扮癡情女,活在這世上可以冒險的事很多,不需要再添上愛情這一項。


    「你明明無家可歸。」


    「我想起另有一處可容身之地。」


    「何處?」


    醜小篆想起對她極好的他,「金百賢少爺也許肯提供一處讓我暫居。」


    「金百賢?送你白玉鼻煙壺的金百賢?」他很快聯想到。


    她點點頭,「百賢哥古道熱腸,我想隻要我開口,他不會拒絕我才是。」


    「既然如此,你就去找你的百賢哥吧!不過,三天後我們就要進京了,你準備準備。」


    「進京?我也一道走?」不會吧,想躲也躲不了嗎?


    「你是代表山東參選的佳麗,自然得一道進京,還有,你可以帶個貼身女伴隨身伺候你。」


    說完話,盤雲飛躍上馬背,策馬而去。


    醜小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杏花堂


    「小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娘和那位大嫂有那麽一丁點的關係,真是誇張,什麽表姊的結拜姊妹的堂姊妹,哎呀,我搞不清楚啦。」梁靖蕙揮了揮手道。


    「不要緊,又不是你的錯。」


    醜小篆反而很珍惜這次的曆練,原來無家可歸是一件這麽無助的事。


    「聽說你要進京了?」梁靖蕙問。


    「百賢哥告訴你的?」她已住進金員外府。


    「他一早到聞百草那裏買了些當歸和蓮子說要給你補身子,百賢哥對你真好。」


    醜小篆丟了顆花生入口,「是很好啊,百賢哥對誰都好。」


    「才怪,我看啊他隻對你特別。」


    醜小篆大笑,「幹嘛,吃醋了?」


    梁靖蕙赧然,「才不是呢,你說到哪兒去了。」


    「不然你說百賢哥待我極好。」醜小篆取笑道。


    她也是開開玩笑逗逗好友罷了,最近真是背到極點,什麽都不順利,連最拿手的風箏,也成了她倒黴的禍源之一,她真不知道她是招誰惹誰了。


    「你真的願意進京選美?」


    「我向盤大人借了二百兩,不進京選美難道要賣身啊。」


    「也是,選美比賣身好,賣了身一輩子做牛做馬,要如何翻身?」


    「選美其實不比賣身好,隻是比較好聽罷了,站在台上讓台下的人指指點點,反正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啦。」


    「怎麽會?」梁靖蕙不這麽認為。


    「我是誤打誤撞,莫名其妙參選的。進京之後別人是想盡辦法中選,我是竭盡所能求落選。靖蕙,你會不會覺得我的想法很沒出息?」


    「人各有誌。」


    「少琳和吟詩肯定氣壞了。」她好些天沒去看她們了。


    「百草堂的人說她們的傷快好了。」


    「真不巧,想選的人不能選,不想選的人偏偏迫於無奈得參選。」醜小篆無奈地道。


    「也許咱們萊州要出太子妃了。」梁靖蕙取笑道。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誰也說不準命運要將醜小篆往何處引領。


    「我可不希罕太子妃的虛名。」


    「怎會是虛名?」梁靖蕙感到訝然。


    「那太子是個呆瓜,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我不嫁太子是忠於良知。」


    「太子將來是皇位的繼承人,你若有機會做太子妃,即表示未來有可能母儀天下,你不會傻到連榮華富貴都不要吧!」


    「榮華富貴看得到卻未必摸得到,我要那些東西做什麽?現在的我什麽也不想,隻希望快快進京,順利落選,然後回萊州重建醜家風箏鋪。」


    「怎麽說都覺得你這回的事出得很冤。」


    醜小篆籲了一口長氣,「是很冤。」


    「為何不接受盤大人的好意?他要調查孩子真正的死因。」


    「查得水落石出又如何?人死不能複生。」


    「便宜了那可疑的婦人。」


    最新的消息甚至傳聞,那婦人不是孩子的生母,是抱來養的,平日待孩子就不是很好。


    「若她有錯,自有天譴。」


    梁靖蕙不平地道:「要等天譴不知要多少年,那婦人招來一幫不明是非的村民燒了你的鋪子,你難道不生氣?」


    「氣啊,怎會不氣,我又不是聖人,聖人可能也有脾氣吧!可這事生氣也沒用,他們來勢洶洶,燒了我的鋪子還覺得我走了狗運不必蹲苦牢。」她能如何?


    「請盤大人把他們全捉起來。」


    「算了,我不想找麻煩。」她清了清桌上的花生殼。


    「你太善良了。」


    醜小篆盈盈一笑,「才怪,其實這幾天我在心裏不知把他們那幫人咒罵了多少回,要他們吃一粒米肥一斤肉,個個變成大肥豬;喝一口水白一根頭發,個個未老先衰。」


    聞言,梁靖蕙噗哧一笑。「真的滿毒的。」


    「可惜,好像沒什麽效果。」


    那種詛咒要有效果才有鬼哩。


    「高興就好。」


    「你陪我一道進京吧!」醜小篆邀約道。


    梁靖蕙有些受寵若驚,「我……可以嗎?」


    「除非你對百賢哥真有意思,舍不得離開萊州。」


    「才沒有呢,我對百賢哥沒有一丁點意思。」她做出發誓的樣子,兒女情長哪比得過上京城有趣,何況,京城裏翩翩佳公子多的是,還怕找不著佳婿良緣?


    兩人說定一同進京,不過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


    一是醜少琳,一是醜吟詩。


    「我們也要一起去。」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去哪裏?」醜小篆故作胡塗。


    「小篆姊要進京選美,我也想一塊兒去見識、見識。」醜吟詩道。


    「梁靖蕙能去,為何做堂妹的我不能去?」醜少琳不悅地道。


    兩人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進京又不是去玩,你們跟著去一定會覺得悶的,再說我很快就會回來。」


    她沒有求勝的意念,進京不過是對盤雲飛借她二百兩有個交代。


    「我們是要進京釣金龜婿的,不是為了玩耍。」醜少琳理直氣壯地說。


    她現在和醜吟詩還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可為了進京,假意虛與委蛇一下也算是值得。


    「京城的金龜婿並不如你們想像的多,若是那麽好嫁,你們以為陳三娘的外甥女為何至今仍小姑獨處?」老姑娘這名號許多人避之唯恐不及。


    「陳三娘外甥女是孤星命,姻緣本來就淡薄。」醜少琳咕噥道,她和陳三娘外甥女也有過節。


    「是不是孤星命胡道人最清楚了,我和少琳年前都讓胡道人批過命,胡道人說咱們倆的姻緣都在遠方,所以咱們倆非離開萊州不可。」


    那胡道人醜小篆也是認得的,他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不知誇言了多少人的姻緣大事。


    上月十五,醜小篆上街買金箔,經過胡道人的鋪子,他老先生一見她走過,即拉著她要替她批流年,她一味地搖頭,胡道人還不死心,說什麽要贈她兩句金玉良言,她費了一番工夫東拉西扯才脫身。


    「你們真想進京?」


    兩人點頭如搗蒜。


    「進京容易,可不保證真能釣到金龜婿。」


    醜少琳一笑,「若能跟著盤大人進京,要不釣到金龜婿我想也難。」


    「小篆姊,釣金龜婿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們會使出渾身解數。」醜吟詩自信滿滿。


    「我是不費心啦,因為我知道這種事有時候費心也沒有用,最好的方式是順其自然。」


    醜小篆知道這一趟京城行她是不會寂寞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中原美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淮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淮玉並收藏中原美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