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眉頭緊蹙。


    她替王昕闔上雙眼,又對王昕身上的血窟窿進行了遮掩,這才出門告訴大家這件事。


    “王昕死了。”


    被簡達紹單方麵壓製的經紀人聞言,渾身一震。


    那表情如喪考妣,和死了親人一樣難看。


    這可是他的搖錢樹啊,人沒了誰給他掙錢?


    經紀人掩麵哀嚎,“嗚嗚你怎麽就這樣死了啊,早知道後果這麽嚴重,當初我明知道不對勁就應該勸你……”


    斐白露聞言,看向溫時年兩人,“你剛才有看到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嗎?”


    簡達紹一臉疑惑,“黑袍?沒有啊,這層樓沒人來。”


    “哦,知道了。”看來是那個黑袍人動了手腳,斐白露沒再說什麽,說道:“我們走吧。”


    她沒有注意到溫時年眼裏暗沉一瞬。


    他看到了斐白露口中的黑袍人,對方明顯不是個善茬,手段詭譎,王昕的死肯定與他有關。


    不過斐白露不說,他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


    去紫鼎閣的路上,溫時年閉目養神,指腹漫不經心撚著佛珠,節律穩定。


    隻是忽然手一頓,算漏了一顆珠子。


    他睜開眼睛,對上斐白露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有些無奈,“你看我幹什麽?”


    溫時年麵容俊美,腰背挺直,身型修長,無一不顯露出他的沉穩內斂。


    他身上有著不同於一般人浮於表麵的氣質,身居上位養成的強勢和冷淡幾乎刻入骨子裏,哪怕是身邊相處多年的下屬,與他對視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與他同坐後排的斐白露不閃不避,反倒看得越發認真。


    她依舊看不清楚溫時年的麵相,無法看到他的過去和未來。


    陰陽眼知天知命的本事,好像在他這裏是失效的。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斐白露沒有過多糾結,見溫時年氣色有些好轉,與初次見麵相比,身上多了幾絲人氣,問道:“你現在的雙腿情況怎麽樣?”


    原來是問這事,溫時年又錯漏了一顆珠子,他微微斂眉。


    “疼的次數比之前少,除此之外和以前一樣。”


    斐白露沉思了一會兒,說:“通過驅卵抑製蠱蟲成熟的方法,好處是不會傷害到你現在的身體,劣勢就是效果慢,不過沒事,我們可以多來幾次。”


    前排的簡達紹小眼神不敢亂瞥,豎起耳朵偷聽。


    兩人聲音模模糊糊,像是被雲霧擋著一樣,隻聽到斐白露說什麽多來幾次,而三爺聽之任之,頷首點頭。


    他頓時瞳孔地震。


    三爺,縱欲傷身啊!


    千萬要小心身體啊!


    體貼又忠心耿耿的簡秘書在點菜的時候,特意點了不少壯陽補腎的湯湯水水和菜肴。


    然後深藏功與名退下了。


    一頓飯下來,溫時年莫名感覺體內湧起一股陌生的熱氣,口幹舌燥。


    他以為自己口渴,又舀了碗湯喝。


    斐白露很滿意今天這頓飯,也很滿意溫時年這個飯搭子。


    話不多,而且人還長得好看,舉手投足間的慢條斯理和優雅,冷峻的眉眼,有一種禁欲的性感,特別賞心悅目。


    大概是吃熱了,男人原本一絲不苟扣好的扣子解開了幾個,衣領微微敞開,蒼白的臉上帶著薄紅。


    斐白露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要不要把空調調低一點?”


    “不用。”溫時年語氣有些僵硬。


    再遲鈍,也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單純的口渴。


    他運了運氣,壓下體內翻騰的血氣,隨手拿過毯子蓋在腿上,神情略有些狼狽,“我去一趟洗手間。”


    斐白露看著溫時年的背影,總感覺他有些氣急敗壞。


    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這種鮮活的情緒。


    之前的他,死氣沉沉。


    不過,現在挺好的。


    另一個包廂裏候著的簡達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怎麽有種不詳的預感?”


    包廂內沒喝的飲料,斐白露去了大廳,正挑選著喝什麽飲料。


    一個男人突然走了過來,自來熟地想拍斐白露的肩膀,“白露,你真的是你啊!我剛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斐白露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麵色不變,問道:“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男人表情一僵。


    像是想到什麽可能,他臉色緩和下來,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氣質溫文爾雅,“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想假裝不記得我?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對當年的事還耿耿於懷。”


    他深情款款看著斐白露,“我前段時間回國了,一直想來見你……”


    斐白露:“……”


    看樣子,對方認識原主人。


    不過她翻遍了原主人的記憶,都沒記起來這人是誰,由此可見他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斐白露扯了扯嘴角,態度疏離,“你有什麽事嗎?”


    “你現在對我態度冷淡是應該的,畢竟當年的事是我不對。”越冷淡,說明越在乎。


    匡文賦不惱,嘴角笑意越大,甚至有些自得。“我看你在這裏,想來打個招呼。聽大學的同學說,你當網紅賺了很多錢。我剛開始還不信,現在一看,果然沒錯,你都能消費得起紫鼎閣的東西,混得不錯嘛。”


    斐白露笑意未經眼底,語氣溫和,說話卻像帶刺一樣,“是混得不錯,至少比你好。”


    匡文賦一噎,想都沒想,立馬反駁道:“我混得比你好吧。我自己開了家健身俱樂部,自食其力,不像你賺的錢都是別人的打賞。”


    斐白露當網紅,說得不好聽點,就是網絡乞丐。


    聽說她之前為了給養父母籌款,天天在網上賣慘賣色裝可憐,跟個靠人打賞的乞丐一樣。


    他的眼底滑過一絲譏諷。


    “還有三天就倒閉破產的俱樂部?即將背上百萬債務的老板?”斐白露輕笑一聲,自顧自繞開他,拿了幾瓶飲料就走。


    匡文賦當場愣住,“你怎麽知道的?”


    見斐白露不搭理他,匡文賦緊跟了上去,露出自認為最完美的笑,斐白露當初最喜歡他的笑了。


    “你一直在偷偷關注我,所以才對我的事情那麽清楚,是不是?”


    “既然你知道我現在的困難,那我也直說了,我不想俱樂部倒閉。你賺了那麽多錢,給我一點,我以後好好跟你在一起……”


    斐白露聽到這,停下了腳步,滿腦子問號,“???”


    什麽叫以後好好跟她在一起?說得好像跟她有一段似的。


    原主人母胎單身,這是哪裏冒出來碰瓷的油膩男人?


    “白露,這人是?”溫時年淡淡的聲音響起,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斐白露從善如流走過去,把飲料放到他手裏,雙手推著輪椅,開玩笑似的說:“不認識。大概是乞丐吧,上來說讓我給他錢。”


    溫時年因為斐白露突然的靠近身體僵硬,又慢慢鬆緩開來。


    他嘴角微微勾起,“是嗎?”


    匡文賦看到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微微側過臉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


    眼眸漆黑懾人。


    隻這一眼把他從頭到腳都打量透了,讓他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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