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散發著刺眼而神聖的光,宛如謫仙。


    身上的疼痛一點點消退,冰冷被溫暖取代。


    他是強大而仁愛的存在,韓曉曉情不自禁伸出手,回應他。


    兩隻手即將觸碰,忽然‘哐當’一聲,有什麽摔碎了。


    韓曉曉感到自己手臂一疼,被尖銳的東西咬了。


    “醒醒,別入邪了!”


    斐白露聲音很冷。


    小蛇收回獠牙,爬回斐白露身上。


    韓曉曉清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不在寒冰地獄,沒有凍肉蓮花,沒有鐵蟲啄食,全身上下也隻有手臂上的兩個咬痕。


    斐白露把韓曉曉拎到安全的位置,布下陣法,“待在這裏,別亂走。”


    見她眼睛紅紅,神情呆滯,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不由得軟了聲音,“放心,有我在,一定會救你出去。”


    韓曉曉卻對斐白露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嚇傻了?斐白露還想寬慰幾句,陡然彎腰,雙腿一蹬。


    一躍便落到了遠處。


    “轟!”


    一道氣波打在她原先站的地上,留出一道深痕。


    可想而知,對方的實力有多強悍。


    斐白露抬眼,看向一身黑衣的男人。


    “斐白露,老祖讓我給你帶句話。”黑衣男人沒有急著進攻,寬大兜帽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老祖說:連話都不聽我說完?斐白露,希望你留著命,我們下次見。”


    說話一眼一版,仿佛場景再現一樣。


    斐白露都能想象到那人說話的語調。


    不過……


    留著命見他?


    這意思是會派人殺她。


    想見他,就要活著。


    斐白露心中不慌,反而把注意力落到黑衣男人身上,更準確的說他手中的筆和紙冊。


    這筆和紙冊的模樣,有點像春秋輪回筆和人書生死簿。


    春秋輪回筆,又叫判官筆,生死簿則是天地人三書之一的地書。


    兩者合一,隻需一勾一點,誰該死誰該活隻在執筆者須臾之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黑衣人手中那套筆紙是仿的。


    和她的陽章一樣,被這群人假冒偽劣、批量生產了。


    仿品自然是不能和正品相提並論,但有些小功能是相似的。


    斐白露心中一動。


    來都來了。


    奪過來,研究研究不過分吧?


    感應到斐白露的想法,小蛇興奮地豎起尾巴。


    不過分!


    我可以吞了它!


    像溫時年奪走聞清雅的印章一樣!出其不意!悄無聲息!


    很好,斐白露一雙眸子十分明亮,唇角微微翹起丁點弧度。


    她朗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


    斐白露的突然寒暄,讓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莫名一滯。


    黑衣男子向來聽從老祖的吩咐,常年守在陶俑鬥室內,不常與人打交代。


    他愣了幾秒。


    老祖還等著斐白露的回話。


    她的問題與老祖說的話有關嗎?


    黝黑的眸子裏閃過疑惑。


    “為什麽這麽問?”


    見他搭話,斐白露臉上笑意加深,一字一句道:“因為,我不殺無名之輩。”


    黑衣男子語氣沒有任何情緒,“我就叫無名。”


    無名?這是什麽鬼名字?


    斐白露一瞬間覺得對方在戲耍自己,但聽他認真的語氣,又覺得是真的。


    她轉而又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麽要捉走韓曉曉?”


    “自然是想用她威脅韓家。”無名皺眉,不再跟著斐白露的節奏走,“你有什麽話想和老祖說的?”


    斐白露對無名的回答不可置否,心知他沒有那麽蠢,這一定是他們提前商量好的回答,也不再糾結韓曉曉的事。


    她白皙的臉上露出清淺一笑,“有啊。”


    瑞獸香爐被她打碎了,那詭異的香絲卻始終如流水般綿綿不絕。


    兩人都屏住呼吸,不吸入任何一點。


    無名眼裏浮現認真的神情。


    等著斐白露接下來的話。


    突然,眼前一花。


    斐白露欺身而上,手中招式招招致命。


    她不裝了,無名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他麵無表情,早有防備,擋住斐白露接二連三的攻擊。


    “老祖說你狡詐如狐,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給了我護身的東西,你打不過我。”


    哪怕是偽造的判官筆實力依舊不俗,幾道氣波過後,無名毫發無傷。


    “你們老祖料事如神。”斐白露十分不走心的誇讚。


    她躲避著無名緊追不舍的攻擊,手中動作有條不紊,揚起一把黃符。


    又掏出小銅鏡,對著空中的符紙一照。


    瞬間黃符飄飄揚揚,如雨似雪一般多,讓人視線受阻。


    雕蟲小技的障眼法!無名提筆在紙冊上寫寫畫畫。


    有什麽冰冷的條狀物掉落到手上。


    嘻嘻。小蛇嗷嗚咬住判官筆,輕輕一吸,吸入腹中。


    無名手中驟然一空,心神大亂。


    緊接著耳畔響起斐白露的聲音。


    “現在你可以給老祖回話了,就說,我謝謝他的東西。”


    無名大驚,趕緊揮散礙眼的符篆。


    而眼前哪裏還有斐白露的身影。


    連帶著韓曉曉也不見了。


    “可惡!”


    ——


    百裏之外,斐白露攙扶著韓曉曉,兩人逃出生天。


    韓曉曉臉色蒼白,她凝視著斐白露,眸光暗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路無言。


    隻是快到韓家時,韓曉曉突然開口:“斐白露,神印是不是在你這?”


    斐白露對上她的眼睛,像是明白了她心底的想法,依舊沒有選擇撒謊。“是。”


    她補充道:“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韓曉曉沉默下來,沒在說話。


    隻是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


    果然如此。


    他沒騙我。


    是爺爺和父親騙了我、騙了整個韓家。


    瞞著所有人把神印給了斐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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