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達紹疑惑地問:“斐小姐,怎麽了?”


    “沒什麽,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斐白露麵上看不出絲毫,她笑笑,把人送出門後,回到屋卻盤膝陷入沉思。


    她倒不是十分擔心溫時年的安危。


    溫時年不是魯莽的人,他既然主動選擇去找淩淵,必定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她隻是疑惑,他為什麽突然去西城?


    而且他的實力……提升速度極快。


    自從雙腿痊愈後,他像是突破了某些桎梏,修為一日千裏,那串佛珠也越發詭譎,整個人深不可測。


    溫時年在修仙界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這麽強大的天驕,理應攪動風雲,榜上留名的存在,可她哪怕從別人旁支末節的隻言片語中,都找不到他絲毫蹤跡。


    每每想起那段丟失的記憶,腦袋如同針紮,像是有什麽東西刻意阻攔著她。


    再聯想到前幾次做的夢,秘境突然崩塌,她被一股神秘力量推進深淵……


    斐白露眉頭微微皺起,意識在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地方,有危險時刻潛伏在身邊。


    有所思有所夢。


    當天斐白露又做夢了。


    斐白露低頭,看著自己一雙小手,瞬間明白自己處於夢境中。


    她掀開馬車的小窗簾,引入眼簾的是一座座精美絕倫的樓閣,道路兩邊寶馬雕車,花燈耀眼,樂聲盈耳,正是上元佳節。


    而自己身穿著一襲簡樸青衣,看著像是小廝的裝扮。


    不遠處,有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給買糖葫蘆的小販付錢,然後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他身上披的雪白錦綢大氅有著狐狸毛滾邊,襯得人眉星朗目,猶如仙人之姿。


    斐白露瞳仁驟縮,溫時年!


    氣質完全不同,但容貌卻是一樣的。


    她絕對不會認錯。


    溫時年左手提著一盞小巧的燈籠,右手拿著紅彤彤的糖葫蘆,遞了過來,聲音溫潤,“拿著。”


    白皙的手腕上隱約窺見戴著的一串紅珠。


    好一個郎豔獨絕、氣宇軒昂的俊美青年。


    斐白露按兵不動接過。


    很快,她接受到了一段新的記憶。


    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因北地雪災爆發,她跟隨災民南下,投靠無雙城。


    溫時年則是無雙城的城主。


    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他把自己一個小災民帶在身邊,充當小廝。


    嗯……斐白露看著自己手裏的糖葫蘆和花燈,敢指使城主幫忙跑腿買東西的小廝,隻有她了。


    夢境裏,溫時年的性子與她認識的不同。


    他溫和如玉,謙謙君子,是廣開城門、招納災民,人人敬愛的城主大人。


    “讓你前往青雲村解決河神吃人一事,覺得一串糖葫蘆的報酬太少?”


    見斐白露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溫時年曲指敲了敲馬車,發出輕微地篤篤聲,似是提醒。


    他唇角帶笑,“一串不行,要不然我給你買兩串?”


    斐白露聽見溫時年說青雲村,腦海裏得又浮現一些新的記憶。


    在上元節前,青雲村有小孩被河神拉入湖底,不見蹤跡。


    孩子的父親聽說無雙城城主素來仁義,便求上了他。


    溫時年聽了他的這個請求,沒有拒絕,接了這事。


    轉頭就把這事交給自己處理。


    這糖葫蘆,是哄自己的報酬。


    斐白露:“……”


    以前的她,這麽好哄?


    青雲村靠近河伯湖,傳言湖裏有河伯。


    上元佳節前,一群孩子為了讓家裏日子過得好一點,結伴到結冰的湖裏捕魚。


    “我看到魚了!”小孩臉貼在冰麵上往下看,臉頰被凍得紅彤彤的,目光卻流露出炙熱。


    “喔喔~我們看誰捉的魚多好不好?”


    “先把冰麵鑿開,再說這種廢話吧!”


    “哈哈就是就是,要是連冰麵都鑿不開,還怎麽抓魚?”


    小孩子們嘻嘻哈哈笑著,目光看向最邊緣的瘦弱小孩。


    那小孩胳膊小腿細弱竹竿,餓得麵黃肌瘦。


    他力氣太小,大家不想吃虧,沒人和他搭檔。


    小孩便一個人走到遠遠的位置,自己破開了一個洞。


    湖裏突然升起一股白霧,可視度極低。


    “噗呲”一聲。


    那小孩掉進洞裏,身影消失不見。


    鑿冰的聲音不絕於耳,這動靜不大,本應該沒人看見。


    但正巧附近有小孩撞見這一幕。


    “啊啊啊——”


    他發出尖叫,“河伯吃人了!他把小石頭吃了!”


    冰麵上的小孩被這個消息鎮住了。


    河伯隻是一個傳說,他們沒想到真的存在。


    聽說河伯一般隻吃一個人。


    他們大著膽子,湊到洞口,望下麵喊,“小石頭,你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嗎?伸手!我們救你上來!”


    等了一會兒,又有人道:“……河伯大人,能不能把小石頭還給我們?”


    他們貼著冰麵,試圖尋找冰麵下麵是否有人。


    可始終沒有找到小石頭的影子。


    這群小孩慌了,跑回村。


    “我不在現場,隻能從孩子們口中知道當時的情況。”石頭爸擦去眼角的眼淚,麵容蒼老憔悴,“城主大人,你一定要幫幫我把小石頭救回來啊!”


    溫時年看了眼窗外的大雪,歎氣道:“這種天氣,小孩待在湖底極其危險,而且又消失了一天,隻怕凶多吉少。”


    石頭爸哽咽,“哪怕把我家小石頭的屍體帶回來也好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能把河伯降伏,為我家小石頭報仇雪恨,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溫時年看向斐白露,眼神十分明顯。


    讓她出手。


    斐白露還沒吭聲。


    就在這時,石頭爸神神秘秘,壓低聲音道:“城主大人,您說有沒有可能根本沒有河伯,是村裏那群小孩欺負我家小石頭,把他推下了河?那個湖雖然叫河伯湖,但一直都沒人真的見過河伯,怎麽我家小石頭就這麽碰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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