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來了。


    他束發戴冠,喜愛白衣,常年穿著雲紋白袍,長袍的尾擺猶如瀑布般飄逸,麵容俊逸非凡,連說話聲音都溫潤如玉,仿若嫡仙降世。


    然而,此時的他身上白袍破破爛爛,右手袖子缺了一截,尾擺更是被泥土和血液染黑,狼狽不堪。


    俊朗的臉上籠罩著一團濃鬱的黑氣。


    可見在溫時年手中吃了大虧。


    斐白露眉心微跳。


    “溫時年到我的地盤挑釁我的權威,壞我的大業,如今我找不到他的人,隻有你能把他勾引出來。”淩淵盯著斐白露,額頭青筋暴起,心忖道:等我殺了溫時年,再吸幹你身上的力量!


    他對溫時年的恨意,尤在斐白露之上。


    斐白露打擊聖蓮組織、毀了他不少棋子,讓蓮花女無法給他提供生機,這隻是阻礙了他叩問長生的進度,大勢不可逆。


    可溫時年動搖的是他的命門!


    一旦七星續命陣被毀,他的壽命將大大縮短,還會遭受累世孽力反噬,遭到天道反撲!


    命都沒有了,何談長生?


    淩淵對溫時年怎麽能不恨!


    好在他苦心經營千年的大陣,沒有那麽輕易被溫時年徹底拔除。


    隻要及時修補受損的陣腳,這片天道不容窺視之地依舊是他的小世界!


    但饒是這樣,淩淵也怒不可遏。


    偏偏溫時年有十八個化身,極難分辨哪個是真身,總讓他在自己手中逃脫,反倒襯托得自己如同跳梁小醜。


    他隻能讓無名把斐白露綁來,讓她當誘餌,引誘溫時年出來。


    若溫時年不出來,那他就殺了斐白露泄憤!


    左右他都不吃虧!


    淩淵身形如龍卷風,一陣風吹過,便出現在斐白露麵前,抬手掐住斐白露纖細的脖子,“賭吧,賭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賭他會不會來救你。”


    “我也很想知道,你救了他的命,他會來救你嗎?”


    斐白露眨了眨眼,“我可以選擇自救。”


    在經曆過上場數百萬人在線觀看的直播後,她的實力又暴漲了一大截。


    再麵對淩淵,不至於像上次那樣狼狽。


    淩淵戾氣叢生,他十指收緊,“希望等會兒的你,還有說這句話的骨氣。”


    纖細的脖頸,脆弱得不堪一擊。


    骨頭發出‘咯吱’不堪重負的聲音。


    淩淵凝著斐白露的表情,見她神色不變,詫異不已。


    “你竟然不怕死,連反抗都不曾反抗?”


    “你再仔細看看,那是我嗎?”斐白露的聲音如同鬼魅,從身後傳來。


    淩淵定睛看去,手中一空。


    一個紙人飄落到地上。


    斐白露指尖一抬,紙人飛到她的手裏。


    該死!綁來的人根本不是斐白露,又是從無名這兒出的簍子!


    淩淵剜著無名。


    “老祖恕罪!無名並不知情!是斐白露她以假亂真的術法太過厲害,連你我都能瞞過去!”無名忙不迭解釋,心中的大石卻詭異的落地。


    看吧,他就說綁走斐白露的過程太過順利,一定有詐!


    視線在淩淵和無名身上遊走,最終定在無名身上,先解決實力最弱的,斐白露身形一閃。


    無名看似木愣,實則暗中提防周圍的動靜。


    斐白露出現在身後的那霎那,他心生戒備,明明反擊的動作已是極快,奈何還是慢了斐白露半步,“你——”


    一顆黑色的藥丸順著喉嚨劃下。


    立馬意識到這是什麽,無名瞪大眼睛,捂著嗓子狂嘔不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斐白露拍了拍無名的肩膀,無名便渾身癱軟無力倒在地上,提不起一絲力氣,更別說幫助老祖。


    “廢物!”見自己的下屬這個下場,淩淵低低斥罵一聲,目光落到斐白露身上,仿佛要將她撕碎,招出數道陰氣。


    “忘記說了。”斐白露腳尖輕點地麵,一躍遁出百米遠,陰氣盡數被陰章吸收。


    她的聲音清冷,“我不是他的軟肋,我是他的後盾。”


    無雙城那場大戰,她太過弱小,連自己都無法保護,更別提和溫時年並肩作戰。


    如今恢複記憶,知道自己和溫時年有更深的羈絆。


    她不會讓溫時年孤軍奮戰。


    “大言不慚!不過區區一道殘念的實力,讓你……”淩淵目光猛地一變,瞬間鎖定了斐白露左手邊的位置,


    渾厚的黑氣從掌中湧出,摧枯拉朽般對這那個方位劈來。


    “溫時年!你終於肯出現了!”


    這一掌極為霸道,強烈罡風,如同暴雪怒吼,凶猛地撲向溫時年。


    比斐白露的手印更快的是,一隻如來金手。


    豎起的手掌仿若通天般高大宏偉,抵消掉淩淵的攻擊。


    轟!


    塵煙散去,溫時年一步步走到斐白露身邊。


    他看向斐白露,唇角微微抿起,“你怎麽來了?”不好好在家養傷,來這兒做什麽?


    斐白露上下一掃,見溫時年沒有受傷,放心了不少,她反問道:“我記起來了,關於你的前世和無雙城的事。你早就恢複記憶了吧,連實力也跟著恢複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沒想瞞著你。”溫時年眼瞳一縮,又很快恢複正常,他咳了一聲,道:“這事日後再和你解釋,先處理眼前的事。”


    雖然覺得溫時年有推托的嫌疑,但現在確實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斐白露從善如流地點頭。


    淩淵眉頭皺起,複又極快鬆開。


    他緩了緩臉上的表情,雙手收了攻勢,負背而立,開口和斐白露說話,“你以為你身邊的男人,還是你認識的那個溫時年嗎?他被人奪舍了,是個外界來者,這種人對你隻有利用。他靠近你,隻能是盯上了你的身體!”


    奪舍,在行內被稱為換衣服。


    人一旦老了,沒幾個不怕死的,哪怕是道士也不例外。


    功法深厚的老道士想要續命,要麽以命續命,繼續使用日漸衰老的肉/體;要麽尋個年輕的苗子死前進行奪舍,換一件‘新衣服’。


    淩淵這是改走挑撥離間的路線了?打算離間她和溫時年的關係?


    可惜,她和溫時年是一路人。


    斐白露道:“好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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