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到地下千米時,已經是淩晨十二點過。


    通過高科技儀器,地麵架著的設備能高清下麵埋著一具屍體。


    它無法被拆解分散帶出來,也無法被銷毀融化,仿佛身上帶著什麽禁陣,連接這片土地。


    方初一神情有些嚴肅,“這是什麽玩意?千年鬼屍嗎?”不然為何會引起一個地方氣場異變?


    斐白露默默觸摸地表,感應到周圍的黑氣異常活躍,隱約一股微弱的力量滲入土壤湧入屍骨,維係著它的屍骨不腐不化。


    而這股力量的來源……


    斐白露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羅盤,觀氣聽風推演變化。


    良久,一旁屏住呼吸不敢打擾的方初一見她神色微動,似有所發現,立馬開口問道:“斐大師,是有什麽其他發現嗎?”


    斐白露緩緩開口,“有一點眉目。”


    五陽鎮和青雲郡相鄰,隻隔著半座山,繞過山便能直通青雲郡。


    相比五陽鎮的窮困,青雲郡因為地方誌記載的‘鬼城’一說,著重發展文旅業,每年都會舉辦‘鬼節’,吸引大批神秘愛好者前來觀光遊玩。


    一個窮困,一個發達,大部分五陽鎮人漸漸地開始往青雲郡發展,五陽鎮成了空蕩蕩的縣城。


    斐白露站在一處相對高點的地勢,指了指兩個縣城中間隔著的山,“這山光禿禿的,樹木灌叢極少,平日裏是用來做什麽?”


    她感應到的微弱力量便是從這裏湧過來。


    方初一也不太清楚,囑咐下手去查,等了好一會兒收到了係統發來的資料。


    “當地人叫它金雞山。五陽鎮、青雲郡這以前不是發生過地震嗎,房屋山體倒塌了不少,災後重建時當地村民自發把自家祖墳搬遷到金雞山上。”


    “久而久之,金雞山就成了墳山,專門讓五陽鎮和青雲郡兩個地方的人使用。”


    方初一疑惑,“金雞山是有什麽問題嗎?”


    溫時年臉色微頓,眸子幽深,指腹緩慢轉動著佛珠,語氣低沉,“如果這山叫金雞山,那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方初一看向溫時年。


    青雲郡被成為‘鬼城’,而人入鬼城,必須先經曆一段路程,從鬼門關、黃泉路、奈何橋,再到望鄉台、惡狗嶺、迷魂殿。


    過了迷魂殿,就是金雞山!


    金雞山之後還要經過野鬼村,才最終抵達酆都鬼城。


    眼前這座金雞山,大概意指傳說中的金雞山……


    溫時年說完自己猜測,又道:“去查查附近有沒有一個村子叫野鬼村。如果有,那意味著有人意圖在人間打造地府!”


    斐白露點頭,補充道:“不過野鬼村這個名字不是世俗眼中的好名字,應當不會被登記在冊,不會在資料裏顯示。我們要找的,應該是民間口口相傳的野鬼村。”


    方初一信任斐白露,配合著給下麵的人發送指令。


    ‘玄組’的人立馬行動起來。


    等交代完,方初一一邊記錄整個辦案過程,一方麵又不解問道:“可是,這和地下那個屍骨有什麽關係嗎?”


    斐白露:“如果他想成為第一個遊蕩人間的鬼王呢?”


    方初一:“……?”


    鬼王?


    啥玩意?


    他們修煉玄術的都知道,魂魄離體易消散,無法形成為非作歹的鬼魂。


    而民間傳言遇到鬼的故事,多數是怨氣在某個時刻改變氣場,導致了不科學的事發生。


    一個骨頭骷髏都妄想成為鬼王了?


    斐白露微譏,“這鬼王可不是道教神話中的地府鬼王,而是想要模擬地府自己成為人世的鬼王,讓自己永生。可惜……永遠被埋在地下千米的深淵。”


    如果不是因為泄露的黑氣引起了‘玄組’的注意,隻怕永遠長眠於此。


    ——


    金雞山一過,便是野鬼村。


    ‘玄組’的人毫不費力找到了這個小村子。


    “方隊,這人在我們去調查的時候一直暗中觀察我們,行為鬼祟。正好我們需要一名當地的向導,我們便把他‘請’了過來。”


    一個中年男人被捆著雙手,帶到了方初一的麵前。


    他眼神閃爍,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


    幾乎不敢直視他人。


    方初一肅著臉,直覺這人有問題,“你也是玄師?”


    中年男人身上沾染著不同尋常的氣,十分薄弱,弱得和普通人一樣。


    要不是監測軟件顯示的數值一,他也不會注意到。


    但弱到數值為一的玄師,屬實少見。


    斐白露上下掃了中年男人一眼,“你祖上有人是巫師吧?隻是傳到你這一代,後代子孫身上和巫師有關的氣越來越少,幾乎為零。”


    中年男人看到斐白露出聲,表情驚愕,顯然認識她。


    他嘴巴顫抖了幾下,最後還是承認了,“你們可以叫我老吳,我祖上確實是巫師……”


    斐白露遞過一份照片,上麵的內容是那具屍骨。


    老吳看了好一會。


    斐白露沒有錯過他眼底閃過一抹憎惡,“你知道這具屍骨是誰?”


    “我知道。”老吳語氣複雜,“他是宣朝的末代皇帝榮成帝,而我的祖輩是他的守墓人。”


    方初一對榮成帝的曆史有所了解。


    鼎盛的宣朝斷送在他手中。


    宣朝國師權傾朝野,一家勢大,榮成帝偏對這位國師極為信任。


    老吳說自己的老祖宗是個巫師。


    老祖宗和當時的其他玄師奉命,輔助國師替榮成帝尋找皇陵重建的地址。


    國師選址完畢就開始修建,榮成帝號令全國匠人參與。


    因為皇陵重建的工程曠日持久,一修便是十年不止,當地監官為防止匠人偷跑出去或消極怠工,會勒令他們把身邊妻兒聚集起來。


    在皇陵修成後,又怕有人泄露墓中構造和各處機關,引來盜墓賊,下令坑殺這些匠人陪葬。


    居住在附近的匠人妻兒早已定居於此,自費為死去的匠人立墳,這批匠人之後世代以此為祖地。


    又因為國師下令,讓所有巫師和玄師守皇陵。


    老吳的老祖宗見出去無望,便和一位寡婦成家,擔任起守皇陵的責任。


    ……


    老吳捏著那張照片,憤怒不止,“守皇陵就是一個騙局!老皇帝覺得自己是人間的皇帝,天之驕子,人中龍鳳,死後怎麽也得當個鬼王!”


    “那狗國師替老皇帝出謀劃策,在人間打造一個地府,我的老祖宗和那些被要求留下來的人就是地府裏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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