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是個什麽盤算?聽說你娘家也有人,可是回去原籍?」


    薑錦苦笑,「我原是被繼母賣到侯府守活寡的,哪裏還有去處?少不得在京城憑房住下,再做打算。」


    孫老大夫聽她這麽說,在心裏盤恒了一下,又問,「你可識字?」


    「字倒是也識得,詩詞歌賦卻是不會做的。」薑錦見孫老大夫這話問的奇怪,有些猶疑的看向孫老大夫。


    孫老大人就笑,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說來,這既是個好事,也是苦事,就不知道你樂意不樂意了。」


    薑錦苦笑道,「您老就別繞彎子了,快說吧,我都這個境地了,還有什麽苦吃不得嗎?」


    眼看著就要沒米下鍋了,薑錦正尋思著做點什麽小本生意呢。


    「那我直說了,你也見著了,這裏還缺個藥童。」孫老大夫道,「你年紀不大,難得的是又識字,人也聰穎,除了是女子,倒也合適,就是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薑錦是萬萬想不到孫老大夫還有這一話,吃了一驚,便沒馬上應答。


    孫老大夫還以為她不知道其中的好處,便給薑錦說明了。「雖然說錢不多,一年五兩銀子,冬夏兩身衣服,但是你跟著我多少學些醫理,隻要勤勉,日後便是做個女醫,也少不得一口飯吃。」


    老頭說的誠懇,薑錦心下感動。


    她眼下的處境,雖然不說山窮水盡了,也差不多了,萬沒想到孫老大夫會伸出這樣的橄欖枝,當下落了淚,跪下就要與孫老大夫磕頭。


    「從來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我與您也是萍水相逢,扶持之恩,沒齒難忘。」


    孫老大夫見她眼中含淚,心裏也難受。又見她誠心感激,心中也鬆了口氣。


    看來這記名弟子,也沒收錯。


    要說從來醫術傳承,自家家傳也多是傳男不傳女,何況這萍水相逢之人。


    隻是孫老大夫這裏有個緣故。


    他先頭是禦醫,也帶了幾個徒弟。其中有個徒弟孫老大夫特別喜歡,聰穎非常,準備做關門弟子,甚至將女兒準備許給他。不想這徒弟和後宮一個姓唐的嬪妃美色,勾搭成奸,利用了孫老大夫的女兒,在孫老大夫開給一個寵妃的藥裏動手腳。


    若不是當時那寵妃有孕,十分謹慎,說不準還真被謀害了。饒是如此,事情查出來,孫老大夫也十分狼狽,被趕出了太醫院,積攢的家業也被抄了個幹淨。


    讓孫老大夫傷心的是,當時鬧最凶的時候,他小女兒一則為了擔責,一則被未婚夫背叛傷心欲絕,自刎而死。


    他一生隻一子一女,兒子在老家讀書,不繼承家傳醫術,父子脾性不和,女兒倒是貼心,人卻沒了。


    因此,他挑人不挑男女,先重品行。


    這兩三年過去,孫老大夫方才緩過氣兒,此時見了薑錦與他小女兒年歲仿佛,多少起了憐憫之心。且當年時候,他要是傳授一心想學醫的女兒醫術,女兒也不會不知道藥理,被那個逆徒利用。


    這裏麵的種種緣故,薑錦自然不知道。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也算是撞大運了,忙改了稱呼,改稱孫老大夫為師父。


    孫老大夫也沒拒絕薑錦的稱呼,隻是笑,「我還沒跟你師娘說呢,你去跟柳葉說說這事去,也讓她高興高興。」


    柳葉最近負疚感比較重。


    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張的去侯府鬧,那一千兩未必一定拿不到。薑錦也不用花那麽多錢給她看病。


    柳葉總覺得她一條賤命,被繼母賣掉的時候才三兩銀子,如何值得花二十兩去救?


    此時見薑錦少見的歡喜神色,一直有些鬱鬱的柳葉臉上也露了笑容。


    「怎麽這麽高興?」


    「還真有個好消息告訴你。」薑錦笑道,「你猜猜?」


    「難道有合適又便宜的房子?」


    柳葉之前聽薑錦說是要房伢子打聽下,租兩間房子住。此時薑錦出去這麽快就回來了,還很高興,想來也就是這個理由了。


    薑錦聞言笑起來,「料你也猜不到,孫老大夫正好缺個學徒,我要是做得好,說不準還能混個掛名弟子還混混。」


    柳葉聞言果然驚喜起來,「這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薑錦笑。


    「我還是不敢相信,你掐我下。」柳葉掐了一下自己,「疼,看來不是做夢啊。」


    薑錦見她這樣,忍不住笑開了。


    「所以你安心養病就是,我下午去中人處瞧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租下來。」


    孫老大夫處房舍不算很寬裕,偶爾還要收留幾個重病病人,薑錦一個女子本就有點不方便,何況她還帶著柳葉。


    柳葉連連點頭,她心裏也放下了塊大石,可以安心休息了。


    和柳葉說過了這個好消息,薑錦就尋思著去租房,孫老大夫還特特的叮囑她,「別回來太晚,你師娘說晚上做點好吃的,也算是慶祝一下。」


    薑錦聞言笑道,「到時候我也露一手,別的不說,我麵食做的可真不錯,尤其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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