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哼笑一聲。


    寧海悠悠說道:「我留下你,是因為可憐你。我答應過瑪莉會一輩子照顧你。不論你信不信,我是個重然諾的人。」


    他的回應是短促而諷刺的笑。


    對此,寧海坦然接受。「早說過了,我放屁很臭。」


    她說的屁話當然也一樣臭。這一點,她有自知之明。


    陸靜深不再跟她說話,兩人的關係瞬間降到冰點,徹徹底底地凍住。


    接下來幾天,陸靜深其實還隱隱期望著,錢管家等人會突然出現,說明這一切都是玩笑。


    即使事實已擺在眼前,可心裏有個角落始終無法相信寧海真會趕走他門。


    她不是愛極陳嫂的手藝嗎?


    她不是經常和劉叔種的花說話嗎?


    以他對她的所知……她應該不是那種會欺淩老弱的人……這件事最諷刺的是,他真的夠了解她嗎?


    「寧海……寧海寧海寧海……」坐在花園的木椅上,陸靜深抱著頭低喊。如今他已經不確定該怎麽看待她。


    「陸靜深,你找我?」寧海笑吟吟出現。


    他猛然抬起頭,臉色很難看。「我警告你——」


    「警告就不用了。」她果決地打斷他的話。「等你真心想表達對我的感謝時,再叫我一聲。」說罷,果真轉頭就走。


    「寧海!」他吼她。


    她回過頭時,想起自己來花園找他的目的。「對了,我訂了披薩當中餐,要一起吃嗎?」


    陳嫂不在的這幾天,吃光冰箱裏的存糧後,他們幾乎天天吃外賣食物,吃到他嫌膩。


    皺著眉,陸靜深下決定道:「我不吃。你把陳嫂找回來,我吃不慣外麵的東西。」


    寧海卻隻是笑。「不吃拉倒,有本事自己解決三餐問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晚上房門別鎖,反正我有鑰匙,你鎖也是白鎖。再說你已經失身了,守身如玉也沒人會頒個貞潔牌坊給你,何不及時行樂?時代不一樣了,大方一點吧,陸先生。」


    陸先生的回應是一聲傲慢的輕哼。


    寧海就看不慣他這點傲慢,便道:「對了,我訂的保險套已經送來……」


    聞言,陸靜深抿起他那張唇形漂亮至極的嘴,教寧海忍不住伸出手指撫了撫他的唇。


    「晚上來試試尺寸合不合?」


    他耳根迅速一紅。「作夢!」她不僅孤立他,還想要他陪睡,作夢比較快。


    寧海笑嘻嘻說:「是作夢沒錯。作、春、夢,哈。」


    如果是平時,陸靜深大概會回她一句「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之類的話,然而事關他的男性貞操,他實在無法拿親密關係來開玩笑,不似寧海全無禁忌。


    問他後不後悔那一夜?


    關於那一夜……「後悔」兩字他實在說不出來。


    記憶中的那一夜,很美……美好到,讓他以為他們之間有著很深的情感羈絆……寧海說他不相信愛,她錯了……關於愛,他其實是相信的。他親眼見識過孫霏是如何無怨無悔地為自己的愛情付出,也見過許多真心相愛的男男女女。


    他並非不相信愛情,隻是不信自己也有同樣的好運能得到真愛。


    撇去這一點,雖然看不見寧海當時的表情,他知道她也不是那種在性事上隨便的人。她很緊……


    「陸靜深你下流……」


    霍地咒駡了自己一聲,卻無法將她自腦海中抹去。麵對寧海的種種挑釁,他的心嚴重地矛盾著。


    從午餐變成披薩那一餐起,陸靜深開始拒絕進食。


    他本就不愛太油膩的飲食,對於披薩這種食物一向沒有好感。「我不吃這垃圾食物,你把陳嫂找回來。」


    寧海一邊咬著披薩,一邊笑他太好命。想她之前在美國,有披薩吃就不錯了,還挑剔。


    她當然沒有理會他的要求。既然不吃,就餓他一頓吧,餓了就會吃了。隻是到時披薩若冷掉了,他也得將就。


    她沒想到陸靜深會真的跟她硬碰硬。不僅午餐沒進食,就連晚餐她叫來餃子店的外賣,也是連一口都不嚐。


    她看著他的下巴因為刮胡子不小心而割出好些道淺淺的傷痕。


    他的衣著在無人協助打理下,逐漸從紳士風走向頹廢風……然而,他就是不肯投降。


    夜裏,當她興致蠱然地請他試用一下她替他買的保險套時,他甚至抵死不從……鬧鏖戰許久,分不出輸贏,逼得她拿出網購保險套時附贈的情趣手銬,趁他不備時將他銬在床柱上……


    寧海沒想到他真會寧死不屈……被銬住後,依然堅定地維護自己的尊嚴。當晚,她一步步走向他的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能怪她,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女人,在看見一個隻穿著睡袍、被銬在床柱上還能表現出雍容氣質的俊美男人時,會不色心大發的吧?


    帶著莫名的期待,她走向他。


    陸靜深,她權宜婚姻裏的另一半,她決定不委屈自己,要好好享受…………


    身隨意動,纖手撫上他的臉,明顯地廄受到他的抗拒。


    「別碰我,我警告——」


    她低低一笑,說:「換句台詞如何?你昨晚也說過這句話。」


    說著,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她伸手一推,將他推倒在一旁的床鋪上。


    他很生氣,不斷扯著手銬試圖掙脫,讓那長鏈子發出清脆的聲響,但這手銬沒鑰匙是打不開的,意識到這點後,他慎怒道:


    「你敢——」


    「我當然敢。」她跨上他的身軀,繼續以言詞激怒他:「因為這是你逼我的。」盡管已分不清到底是誰在逼誰,他想逃避現實,她卻不能如他的意,否則隻怕瑪莉會從墳裏爬出來向她討債。


    寧海已下定決心,在沒有達成目的前,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心意。於是她扯開他的睡袍,聽見他倒抽一口氣,要她住手。她果真住了手——改用舌頭去舔他。


    她喜歡他的沐浴乳香味,當他是美味甜點那樣,品嚐著他的身體,接收他強烈的反應,甚至,將他握在手中,像是已經掌握了這個男人。


    這是意外。寧海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她在性觀念開放的西方國家裏停留了不算短的時閑,連大學學位都是在美國拿到的。然而在這方麵,她仍然非常謹慎。是以萬萬沒想到,當她在他身上得到那樣超出想像的歡愉時,竟會忍不住食髓知味,一嚐再嚐。明明知道這樣不好,但就是忍不住想碰觸他……


    結果,在逼他麵對情欲的洗禮之際,她也在自身的歡愉中浮載浮沉。


    假使有一天,這場權宜婚姻終究要有一個結果,那麽,她必須在兩人的關係中做出選擇。


    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寧海很清楚,隻因親密的對象是他。


    浮沉中,她聽見他不斷質問她嫁給他的理由……其實理由單純得很,可她永遠不會告訴他。


    這畢竟隻是一場權宜婚姻。


    除了不願意讓他窺知她與瑪莉的過往,更因為……不想承認自己在明明知情的情況下還不小心放了感情,好像她會對他……隻是為了報恩……但其實並不是。


    說不出口的那些話裏,盡是些欲蓋彌彰的心事。寧海終究搖了一搖頭,撇開糾纏心中的陰影,轉而專注地麵對身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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