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柩帶著周文前往城外亂葬崗,臨走前還安撫張老四說一定會將偷雞賊捉住。


    “這群官老爺,可真不好伺候。”


    張老四錘著酸痛的雙腿目送二人離去,這半天可是把他累壞了。


    “就這麽走走就能抓住偷雞賊騙誰啊!”


    張老四撇嘴進屋,看來自己這頓打隻能白挨了,下回可得躲著點劉嬸子。


    燕蘭城外四十裏處的亂葬崗作為本案的重要案發現場,被“六扇門”派人裏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無論白天黑夜,需全天候看守。隻是這可苦了這些捕快,白天還好,一到晚上便感到陰風陣陣,讓人毛骨悚然。


    “大人!”


    見司徒柩來到,這些捕快的頭目小跑著前來見禮。


    “辛苦了。”


    司徒柩還禮,環視四周不禁微微皺眉。


    “什麽時候聚了這麽多人。”


    周圍不知什麽時候聚集了大量的百姓,正對著圈內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回大人,這些都是聽說這裏出了殺人案前來看‘六扇門’辦案的百姓。屬下轟了幾次也沒轟走,隻得讓他們在這裏看著。”


    頭目無奈苦笑。


    “不行!萬一凶手混在其中搗鬼怎麽辦?把他們都轟走!”


    司徒柩聞言眉頭大皺。


    “算了,咱們這裏有這麽多人守著也不怕凶手搗鬼。再說了,凶手要是搗鬼不就暴露了嗎?咱們剛好把他繩之以法!”


    周文攔住了要上前轟人的司徒柩。司徒柩橫了周文一眼,伸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讓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怪累的。”


    “好。”


    司徒柩朝頭目點點頭,頭目聞言大喜,小跑著傳令去了。


    周圍圍觀的百姓見又有人來不禁打起了幾分精神,又看到這兩人身份好像還很高的樣子不禁竊竊私語。


    “瞧,這兩人是誰?”


    “那一個穿官府的不是‘六扇門’名捕司徒大人嗎?旁邊那個帶著狗的不曉得是誰。”


    “我看看我看看!嗨!我當是誰呢!那不是賣肉的老周嘛!他怎麽和司徒大人在一起啊?”


    “是不是犯事兒了?”


    “瞎說!犯事兒了能帶著狗這麽悠閑啊!”


    “也是,那他是來幹啥的呢……”


    “……”


    “周老哥,這邊來看。”


    二人走到埋屍之處,那是一個深兩尺,長三尺的坑洞。周文拍了拍黑三的屁股,黑三跳進坑中聞了起來。


    “凶手很狡猾,他不但掩蓋了挖掘的痕跡,還在坑洞上添了一層陳土。我們找到這裏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呈蜷縮狀,死前遭受過非人的折磨。全身骨骼被暴力踩斷,雙目被兩枚鐵蒺藜所毀,死相極為恐怖。”


    “嘶~”


    周文倒抽一口涼氣,這是有多深的仇恨才會將人如此殘忍的折磨致死!


    “屍體額頭上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怪異血洞,為死者的致命傷。但造成血洞的凶器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傷口處也沒有凶器拔出的痕跡。經過仵作屍檢得出,凶器是一種柱狀的平滑物,頭部亦平滑。”


    “這……哪裏有這樣的殺人凶器!”


    周文瞠目,他實在想像不出這樣的凶器。頭部平滑的柱狀凶器,這……這怎麽能殺人呢?


    “是啊,這的確難以想象。我曾經懷疑凶器是冰,這就可以解釋凶器消失之謎。但從傷口來看又否定了這點。若是用鐵杵一類的東西穿頭而過,頭骨便會受到損傷,但死者頭骨除了這一個孔洞之外再沒有其他損傷。”


    司徒柩說到這兒沉默了,周文歎了口氣,這個案件的嚴重性超出他的想象。


    “汪!”


    黑三從坑中爬出,搖尾乞食。周文罵了一句,知道黑三是沒有收獲,心中煩悶,一腳把黑三踢開了。


    “老子正煩著呢,一邊兒呆著去。”


    周文抓著頭發,把頭腦中的驚恐都排出去,仔細觀瞧周圍,想要發現些蛛絲馬跡。但這裏是亂葬崗,在這裏逗留過的人多且雜,根本無有清晰的腳印可循。


    “看來這裏是沒有我什麽事啦。實在是對不起,幫不上什麽忙。”


    周文垂頭喪氣。


    “周老哥說的哪裏話來,周老哥為我提供的線索可是極為難得,一定能在之後的調查中幫上大忙的!”


    司徒柩拍拍周文的肩膀安慰他道。


    周文歎了口氣,忽然身體一震,皺眉側目,凝神細聽。


    “怎麽了?”


    “噤聲!”


    司徒柩見周文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輕鬆,似是有所得。過了半晌,周文直起身體,麵露笑容,眼睛微眯著看向不遠處的人群。


    司徒柩順著周文的眼神看去,發現有兩人正在向人群外擠去。那是一個衣著破爛的乞丐和一個身形佝僂的跛腳老者,這兩個人走在一起顯得很是怪異。


    “這兩個人有問題?”


    周文沒理司徒柩,徑直走上前,仔細觀瞧地上的腳印。過了半晌又分開人群,向遠處眺望。


    “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見周文這樣,司徒柩心如貓抓。周文明顯是發現了和案件有關的重要線索,若是那兩個人真和案件有關,那他可是錯過了抓住真相的良機啊!


    “和我走。”


    周文一拉司徒柩,快步朝燕蘭城方向走去。二人一直走到燕蘭城外的樹林中,周文回頭觀瞧,確認沒有偏離方向,這才對司徒柩說道:“馬上派人搜查這裏,尤其是與亂葬崗在一條線上的地方,所有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過。注意不要局限於表層。”


    “好!”


    司徒柩深知此時時間緊迫,也不多問,對著身後跟來的捕快一揮手,眾捕快四散搜查,其中一人快速趕往“六扇門”總部尋求幫助。


    “現在可以說說你到底發現了什麽了吧。”


    司徒柩看向周文,周文神秘一笑終於說出了他的發現。


    “你可還記得張老四描述那個偷雞賊在他雞舍裏說的話嗎?他說‘這個老徐,連這種地方都來,真不怕髒啊。’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剛剛那兩人中的乞丐說了一句話,他說‘老徐,你連這種地方的熱鬧都來湊,真不怕惹上髒東西啊!真是老糊塗!’”


    司徒柩愣住了,這兩句話的語氣好相似啊!而且都有“老徐”兩個字。作為捕快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不是巧合。


    “我仔細查看了那兩人的腳印,這兩個腳印在張老四家的屋頂都出現過。從腳印上看,我有九成把握,那乞丐就是偷雞賊。雖然他們二人都有易容,還刻意改變了行走的習慣,可腳印不會說謊,他們再怎麽變,沒有到那個年齡也模仿不出那個年齡的腳印。”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尋找證據。”


    “證據?”


    “對!我要證明我的猜想!若是我猜的沒錯,這裏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我分析了殺人犯的心理,他急於處理屍體就不會繞太多的彎路尋找藏屍地,而且藏屍地當然要遠離人群和殺人現場。我就以亂葬崗為起點考慮了周圍可能的地點,隻有這裏可能性最大。凶手很狡猾,他一定會處理好現場,但我相信有些痕跡是無法完全抹掉的隻要我們仔細找,就一定能找到!”


    “原來如此!你可還記得那二人的相貌?”


    “記得,但那二人進行了易容,即便知道也無用。”


    “無妨。易容也隻能改變很少的一部分相貌,整體的相貌並沒有完全改變。通過仔細對比易容後的相貌也可以找到他們!”


    “好,等下我會配合畫師,將他們二人的相貌畫出來。”


    “好!”


    二人等了一個時辰,終於有一隊捕快有了發現。


    在樹林的某處發現了幹涸的血跡,雖然最表層的血跡被人抹去,可經過向下挖掘還是發現了大片的黑色血跡。這一發現確定了周文的推斷,這裏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而在這不遠處還發現了一塊硬紙片,這是易容術的慣用道具,說明凶手會易容。根據這點,那乞丐和跛腳老人的嫌疑又大了一分。


    “大人,在距離這裏二十裏處的樹林中發現了這個。”


    捕快將手中之物交給了司徒柩,那是一根銀針。


    “銀針?凶手用的暗器?”


    周文從司徒柩手中接過銀針,上下翻看,仔細觀瞧。這銀針上刻有特殊的紋路,銀針中空,若是刺在穴位上便能從中放血,造成更深的傷害。


    “不像。”


    司徒柩眼神閃爍,他猜到了這是誰的銀針,但是不能說與周文。


    “凶手將被害人殘忍折磨致死,顯然是武功遠高於被害人。他沒必要用暗器傷人。”


    司徒柩拿過銀針收起,看來有些事情二十八星宿沒有和“六扇門”說啊。他們在隱藏著什麽呢?或者說,壁宿夏侯沮在隱藏著什麽呢?


    “恐怕目前隻有這些線索,但也足夠。接下來的任務便是找到那兩個人,查出事情的全部真相,給陛下一個交代,給死者一個交代,給全燕蘭城誠惶誠恐的百姓一個交代!”


    周文點點頭,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六扇門”就好了。真相,終於要浮出水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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