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處,有兩個穿著迥異的人走了過來,他們似乎沒看到眼前的慘烈景象,徑直前走。


    這二人一人白衣一人黑袍,黑袍人全身隱藏在寬大的黑袍中,看不出身材長相。白衣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麵目柔和,長相普通,若是放到人群中根本找之不出。此時長相普通的少年正圍繞著黑袍人眉飛色舞的講著什麽,不時轉過去正對著黑袍人倒著走路。他好像後邊長眼睛一樣,倒走依舊如履平地。


    “大當家,我們要不要把他們兩個抓過來。”


    一個沙匪附耳低聲請示沙匪頭目,沙匪頭目橫了他一眼,譏諷道:“你那兩個窟窿出氣的嗎,沒看見人家正過來呢嗎?”沙匪訕訕的縮回腦袋。


    沙匪頭目又仔細看了幾眼,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鬱,朝著身後大喊了一句:“貴客前來,兄弟們,迎客!”


    等到遠處二人走到近處,沙匪頭目已經在路中央擺下一張圓桌,自己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後,對麵擺有兩張椅子,顯然是給白衣黑袍二人準備的。


    “不知‘陌同門’使者大人前來,陸行空有失遠迎,還望使者大人恕罪啊!啊哈哈哈!”


    不等來人說話,沙匪頭目陸行空單手撐頭,大笑著擺手朝麵前兩人打著招呼,但他那副囂張的樣子哪裏有半點請求恕罪的模樣。


    “陸寨主早已收到了請帖?”


    黑袍底下沉默了一刹,隨後響起低沉的聲音,從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感。


    “昨天坎七大人來過,送給了我一張請帖,也多虧貴派看得起陸某這個大老粗,肯施舍給我一個機緣。”


    黑袍又沉默了一刹,繼而又說道:“陸寨主過謙了,您這樣的英雄好漢我們‘陌同門’早已有心結交,隻是……”


    “隻是我之前的身份不太好接觸對吧!現在沒事了,都是自己人了!”


    陸行空打斷了黑袍的話,說這話時,眼神有意無意的飄向黑袍身邊的白衣少年,嘴角笑意玩味。


    “使者大人不必拘束,隨意坐吧。相逢就是緣,不能讓大人白跑一趟。今天我做東,請使者大人喝一杯。當然,還有這位小英雄。”


    陸行空衝著黑袍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接著又朝白衣少年咧嘴一笑,臉上猙獰的刀疤擠在一處,甚是可怖。


    “好啊好啊,有人請喝酒還不好?黑老哥別客氣啊,隨便坐隨便坐,走這麽長時間我早就渴了。”


    白衣少年拍了拍巴掌,還以微笑。隨後拉過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好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黑袍猶豫了一下,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既然陸寨主已經收到了請帖,我就不多打擾。我還有他處要去,告辭了。”


    “別啊!多掃興啊!”


    白衣少年一把拉住轉身欲行的黑袍,滿臉不情不願。


    “有人請喝酒還不喝,黑老哥你沒事吧。再者說了,人家陸寨主不要請帖可以給我啊!我對聚會宴會什麽的最感興趣了,和黑老哥你同行這麽久,我又是給你解悶又是提醒你小心的,你也不稍稍表示表示?”


    如果少年能看到黑袍的下麵,那他一定能看到一張麵皮抽動的臉。那是正在極度壓製體內憤怒時才會出現的扭曲表情,若是在夜晚見到,絕對會讓人以為見了鬼。


    “陌同門”的使者涵養都極好,他們不會因為刻意的挑撥或羞辱而情緒波動,哪怕有人指著他鼻子罵他老娘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情變化,隻會在事後幹淨利落的解決掉。但眼前這個人實在讓他忍無可忍!幾天前這個他根本看不透的少年不知從哪裏蹦了出來,纏著他沒完沒了的喋喋不休,自己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哪怕自己上茅房他也在外麵說個不停。這幾天下來,黑袍幾乎都要崩潰了。


    黑袍不是沒想過殺之而後快,可每當他露出一絲殺意,少年都會對他詭異的一笑,似乎在說:“有本事就來,我就在這裏等著。”少年的表情讓他沒由來的心底直冒寒氣,剛剛浮起的殺意一瞬間煙消雲散。


    “就是啊,就請使者大人賞個臉,坐下來喝一杯也算是陸某盡到了地主之誼。”


    陸行空笑意更濃,再次出言邀請。


    黑袍站在原地沒有動,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連空氣都有些凝固,場麵一度陷入尷尬。


    “如果使者大人執意不留,那陸某也不好強求。隻是想麻煩使者大人一件小事,不知能否應允。”


    陸行空打破了尷尬局麵,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黑袍依舊沒有說話,陸行空絲毫不受尷尬氣氛的影響,爽朗大笑過後,眼中精光一閃。


    “不知可否將本要給我的那張請帖交給這位小英雄。”


    黑袍一愣,他沒想到陸行空會是提出這個要求,心中登時警惕起來。這兩個人不會是聯合起來要害他吧,看現在這架勢,若是自己不交出請帖,今天是沒辦法全身而退了。


    “黑老哥若是為難不拿出來也行,隻是麻煩留下來做個公證人,順道喝兩杯。”


    少年眼中亦射出精光,黑袍雙拳不由自主的握緊,體內內力翻湧。心中快速思量對策,最後心一橫,索性坐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到時候隨機應變就好。


    “使者大人不必驚慌,大可把心放到肚子裏。我這裏酒是好酒,宴是好宴,留大人在此真的隻是為了請大人做公證。”


    陸行空眼神轉移,逐漸與白衣少年眼神碰在一起,二人之間仿佛迸射出一片火花,空氣驟然變冷,這二人似乎是有著深仇大恨一般,不將對方碎屍萬段不能解心頭之恨。


    “你們兩個之間的恩怨,何必牽扯到我。”


    黑袍的聲音越發低沉,聲音中警惕與不滿並存。


    “這一次我們兩個不一定分得出勝負,所以很可能要放到‘薊州大會’決出生死。”


    白袍少年眼神淩厲,好似兩柄尖刀,直直刺向陸行空。陸行空毫不躲閃,雙目中似有猛獸拍打囚籠,下一刻就要破籠而出大開殺戒。單從眼神上看,二人絕非凡人。


    “陸寨主既然收到了請帖,就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


    黑袍思緒流轉,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後再次開口。


    “自然明白。”


    陸行空點了點頭,指向白衣少年笑道:“此人身份可不一般,可以說在整個大玉都赫赫有名。我和他比起來,那就是這個。”


    說著,陸行空晃了晃小指。


    “此人出身名門正派,那可是根正苗紅,可不是我這種流氓匪寇能比的。使者大人可以猜一猜,這人的身份會是什麽。”


    黑袍沉默不語,沒有接陸行空話頭。這種話頭沒辦法接,接了隻是自找麻煩。


    黑袍不接他話頭陸行空也不惱,自顧自的自己接下去:“這位小英雄可是大玉國教‘聖蓮神教’的少教主,十五歲武功就邁入一流上等的不世之材,曾在一年之內以一己之力剿滅大玉境內三十八處匪巢,親自被大玉皇帝冊封為‘西平王’世代享受王侯俸祿的白聖。”


    黑袍倒抽一口涼氣,猛地轉過頭上下打量白聖。白聖在大玉的名頭之大甚至蓋過了大玉皇帝,成為武林中的一段神話。


    他本人行事風格也是乖張至極,身為“聖蓮神教”的少教主,是未來接任教主的人物,竟然接受了大玉皇帝的冊封。要知道在“聖蓮神教”中有不成文的規矩——神權與君權不可有交集。這也是導致“聖蓮神教”雖然紮根於大玉卻不受大玉控製的原因,這也導致大玉朝廷與“聖蓮神教”關係曖昧。


    黑袍看向白聖的眼神變了,白聖在他眼裏似乎變得順眼多了。這人不按常理行事,所以加入他們“陌同門”也不是沒有可能,屆時那可就是大功勞一件,自己的排名雖說不能直接晉升至前五,可少說也會到前二十。放著大功勞在自己眼前晃了這麽多天自己竟然想趕走他,可真是有眼無珠,好在自己沒有一走了之,不然之後哭都不知道到哪裏哭去。


    “黑老哥別聽他瞎吹,我可沒有他說的那麽厲害,不過是借著長輩的名頭罷了。要說眼前這位才是真名人,真好漢啊!”


    黑袍心裏再驚,莫非陸行空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身份?不隻是敢於和朝廷對碰的沙匪頭目這麽簡單?


    “眼前這位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沙匪頭目,‘沙口寨’的寨主,曾經‘聖蓮神教’的首座護法,也是‘聖蓮神教’的叛徒,欺師滅祖的敗類,我的大師兄,陸朝陽。”


    黑袍徹底傻眼,誰能想到一個沙匪頭目竟然是當年將整個“聖蓮神教”攪得天翻地覆的人物。當年的陸朝陽,也就是陸行空,他可是當時“聖蓮神教”的首座護法,曾保著“聖蓮神教”度過數次劫難,曾參加編纂經文複寫經文,為“聖蓮神教”的傳播發展做出過極大貢獻。可這樣一個人物卻不知為何突然叛出“聖蓮神教”,殺死自己的師傅,燒毀經文,甚至幾乎毀了“聖蓮神教”的聖殿。最後在“聖蓮神教”的追殺下銷聲匿跡。沒想到,陸行空竟然就是當年的陸朝陽。


    黑袍咽了口唾沫,今天究竟是什麽日子,竟然讓他的情緒數次波動,看來真的是機緣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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