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呆呆站在原地,眼中神光逐漸內斂,最後竟微微閉上。剛剛他想起了許多和陸行空的回憶。回憶中的陸行空好像一個溫柔陽光的大男孩,無論如何也不能和眼前的沙匪頭目、欺師滅祖的殺人犯聯係到一起。


    “他……會不會也有苦衷……”


    這個想法在白聖心中浮現,隨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他想到了很多的可能,也許是被誣陷,也許是被威脅,也許是受蒙蔽,也許……太多太多的“也許”占據了白聖心頭,內心那個“必殺”的念頭開始動搖。


    “不行,一個人的善惡無法通過過去來判斷,不論他有沒有苦衷,是不是殺人凶手,現在我要做的隻是帶他回去接受審判。若他當真是被冤枉,教主自會還他公道。”


    白聖眉頭微皺,將雜七雜八的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再次睜眼時陸行空已經再次坐到了圓桌旁,正示意手下押著幾名婦人去屋中。


    “你要做什麽!”


    白聖大怒,心裏暗罵自己天真,竟然會為陸行空開脫,飛身一躍轉眼到得近前,抬起一掌打在沙匪額頭,將其一掌震死。


    周圍一眾沙匪見狀駭然大驚,他們沒想到白聖輸了比試竟然還敢出手,紛紛後退一步,隨後便是一陣倉啷啷拔刀聲。


    “行了,把刀收起來吧。你以為他動起手來你們那點三腳貓功能有用嗎。”


    陸行空抬手壓了壓,示意手下人稍安勿躁,隨後看向白聖,依舊笑意盎然,似乎手下的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好心情。


    “我隻是要他們去準備一桌飯菜並無他意,你想的太多了。”隨後突然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有些時候眼見耳聽都不一定為實。”


    陸行空再次擺手示意一名沙匪帶走癱倒在地的婦人,奈何婦人們已經被嚇破了膽,癱軟在地上瑟瑟發抖,任憑沙匪拖拽也不起來。


    “娘的!”


    沙匪滿臉通紅,偷眼瞧了一眼陸行空,發現陸行空正笑眯眯的看向他,臉上好像寫著:“你繼續,別管我。”嚇得沙匪一個激靈,抬手就給這些婦人一人一個耳光。


    “不想死就都他娘的給老子起來!給你們點兒臉了!”


    沙匪拔出刀連唬帶嚇得終於把這些婦人都拽了起來,一路邊走邊罵,進屋之前還一腳踢在了走在最後的婦人挺翹的屁股上。


    這些婦人大多為中年,有少部分是剛成家不久的年輕婦人,她們的丈夫孩子都被圍在一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娘子母親被人帶走卻無可奈何。有的抱著自家孩子麵色痛苦,甚至有些直接哭了出來;亦不乏膽大不怕死的,瞪著眼睛怒視沙匪,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好像一頭在憤怒邊緣的野獸,隨時有可能衝出去殺人。


    白聖雖然對沙匪這種行為很是厭惡,卻也隻是皺了皺眉。這種小事他沒辦法管,因為管不來,插手了就意味著要再打一場。現在他都已經是個“死人”了,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


    “師弟,使者大人,坐吧!現在不介意喝一杯了吧。”


    陸行空躺在椅中,擺出一個很舒服的姿勢,雙目微眯,慵懶的好像一隻貓。


    白聖眼神閃了閃,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要殺要剮隻能悉聽尊便。離五十三倒是毫不猶豫,徑直坐下,全然沒有了非要離開的想法。機緣就在眼前,抓不抓的住就看他自己的了。


    “呦,這麽痛快啊!”陸行空玩味看向白聖,“就不怕宴無好宴?”


    白聖皺眉不語,他總不能說你放我一命我礙於麵子才留下來的吧,隻會讓自己陷入尷尬。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旁的離五十三聽了很是尷尬,他覺得陸行空是一語雙關,借著白聖來罵自己見風使舵。


    不過,這倒是他想多了。如果陸行空有心諷刺,說的話可就不會這麽輕描淡寫了。


    “來吧,嚐嚐這兒的酒,也體會一下這兒的風土人情。”


    一旁沙匪先給陸行空倒了一碗,之後是離三十五,最後才是白聖。陸行空湊近鼻子使勁嗅了嗅,嘴角上翹滿臉陶醉,咂著嘴讚歎:“味道到醇香撲鼻,勾人酒欲卻又不忍飲盡,好酒好酒!”


    陸行空轉頭看向孤身一人傲立於人群中的年邁村長,這酒便是從村長家中搶來的。老村長已經年過古稀,花白的頭發在空中格外的鋼勁有力,就好像他本人一樣,麵對匪徒毫不屈服,永遠傲立在最前方,支撐起所有人心中搖搖欲墜的天,。


    陸行空看著這個老頭心中越發佩服,竟然生出了幾分敬意。端著一碗酒親自來到老村長麵前,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這一幕看得一眾沙匪大跌眼鏡。


    老村長橫了陸行空一眼,豪邁的抬手接過酒碗,在一旁村民驚恐的勸阻聲中一飲而盡。


    “好!老英雄好酒量!”


    陸行空雙挑大拇指,不住的點頭稱讚。


    “哼!英雄可不敢當,隻是一把老骨頭。”老村長撇了撇嘴,“還有沒。”


    “老英雄真心寬啊,臨危不亂鐵骨錚錚,在下佩服。”


    陸行空哈哈大笑,老村長亦跟著笑起來。


    “不心寬難不成要被你氣死?還有酒沒。”


    老村長遞過酒碗,陸行空卻笑著推了回去。


    “酒本就是老英雄家的,老英雄要喝自然要上酒桌來喝,請!”


    陸行空側身抬手,老村長也不矯情,昂首闊步背手上前,毫不客氣的坐在陸行空的位置上。


    “你這老鬼……”


    老村長猛然轉頭,眼神犀利如箭般刺入魂魄,那名要將他拉起來的沙匪手猛地僵在了空中。


    “再搬兩把過來,順道叫上二當家。”


    陸行空隨意擺了擺手,打發了手下人,隨後竟像老村長侍衛一樣垂手侍立,滿眼笑意。


    老村長橫了他一眼,直接無視了他,端起酒碗看向白聖。


    “多謝少俠肯為我們這些無足輕重的外人出頭,老朽在這兒替全村人敬你一杯。”


    老村長枯黃的雙目中難得戴上了幾分笑意,他知道白聖來此並不為解救他們。但不論白聖處於什麽原因什麽目的,剛剛他為了那些婦人出了頭殺了人,這便是幫助了他們的事實。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老村長敬白聖一杯實屬應當。


    白聖毫不惺惺作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和老村長的酒碗碰在了一處。


    “老先生言重了,懲惡揚善是我輩‘聖蓮神教’人的本分,能幫助到諸位自然最好。”


    叮的一聲酒碗相碰,二人一飲而盡。


    “你們兩個反客為主真的好嗎?”


    陸行空接過椅子坐下,看了看老村長又看了看白聖,二人依舊無視他,自斟自飲,不時對飲一杯。


    “二當家呢,怎麽還不來。”


    陸行空嘴角撇了撇,眼神飄忽,最後落在一旁的沙匪臉上。平日裏以“笑麵虎”著稱的陸行空臉上竟然滿是幽怨,驚得沙匪下巴掉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好吧,你去死吧。”


    陸行空聳聳肩,眼眸中的野獸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下一刻,沙匪倒飛出去十餘丈,全身抽搐狂吐鮮血,登時沒了氣。


    “自己人都殺,夠狠。”


    老村長滿了笑容,雙挑拇指。陸行空笑了笑,指著沙匪的屍體說道:“這便是我的規矩,不狠點誰服你?”


    麵對老村長的諷刺陸行空一笑而過,起身走向一間屋子,剛好此時屋門也被打開,一名身材火辣的女沙匪大踏步走了出來,正是二當家。


    看到二當家,白聖麵色巨變,猛然站起身,身後椅子被他起身的動作砰然撞倒在地,滿眼不可思議。


    白聖全身不住顫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腳下不由自主的向二當家那邊走過去,嘴唇顫抖時似乎還在輕聲說著:“不可能……不可能……”看上去很是驚恐又很是意外,還有幾分激動。


    “十一師姐……”


    白聖沒有感覺到,兩行淚水從自己雙目中流了出來,無助的眼神是那樣惹人愛憐。顫抖著的雙手抓向眼前熟悉身影的雙肩,臉上表情終於崩潰,再也無法擺出平靜的神態,好像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孩子終於再次見到媽媽一樣,無助而委屈。


    腳下忽然一絆,白聖身體跌跌撞撞的撲向二當家,眼看就要撞到她懷裏的時候,胸前突然傳來一股大力,砰的一聲,白聖摔倒在地。一個頂尖高手情緒失控之下,竟然連躲避都做不到了。


    “十一師姐!你是十一師姐!”


    白聖一骨碌爬起來,白淨衣袍之上沾滿了沙土顯得極其狼狽,毫無“聖蓮神教”少教主的尊貴形象。他毫不在意,繼續撲向二當家,這次的一腳竟然沒讓他恢複理智,可見他現在有多失控。


    白聖一把抓住二當家肩頭,發瘋似的用力搖晃。


    “沒錯,你就是十一師姐!十一師姐,你回答我!是你對不對!師姐!”


    陸行空突然抓住了白聖的手臂,輕鬆笑道:“這是我二當家,可不是十一。十一早就死了,你可是親眼見過屍體的啊。”


    陸行空一句話將白聖拉入了冰穀,如遭雷擊,眼神不甘,緩緩放開了手。突然,白聖猛然發難,揪住陸行空衣領麵目猙獰,額頭猛地撞在了陸行空頭上,聲音陰狠從他牙縫中硬生生擠了出來。


    “你是要找人代替十一師姐是不是!你竟然這麽簡單就把十一師姐忘了!朝三暮四見異思遷偽君子!”


    白聖發起瘋來毫不顧及形象,唾沫亂飛甚至噴到了陸行空嘴裏。陸行空抹了把臉,推開白聖,輕輕笑了一聲。


    “你說的都對,是又怎的?你能奈我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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