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化平的話好像千斤巨石轟隆隆砸在眾人心頭,為首的矮個漢子喉結上下動了動,段化平的氣勢讓他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但很快又變成一副惡狠狠模樣,指著段化平破口大罵:“我幹你娘的!唬誰呢在這兒!有本事滾下來!別在上麵裝孫子!”


    矮個漢子的話頓時引起了眾人的共鳴,紛紛叫喊著讓段化平下來受死。原本矮個漢子說這番話隻是打腫臉充胖子,就好像每次有人約架最後不論結果如何都會放下兩句狠話,矮個漢子隻是不願麵子上過不去。現在有人支持他,他都是膽氣陡升,一挺胸脯凸著眼睛對著段化平叫嚷。


    段化平冷冷掃過這些跳梁小醜,翻身躍下站定,緩緩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宛如天柱墜落,本是無聲無息,但對眾人卻如同在耳邊炸了一顆滾雷,全都是一個激靈,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剛剛段化平躺在屋頂,眾人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勢卻並不真切,如今距離拉近,段化平身上無可匹敵的磅礴氣勢讓他們一覽無遺,泰山壓頂般轟然砸下!僅僅時拉近一步,這股氣勢卻是成倍增長。


    又是一步,氣勢再增!矮個漢子開始後悔,他怎麽就貿然招惹了這麽一個煞星!段化平寒若冰霜的臉在火光照耀下越顯詭異,兩顆龍眼中射出一代君王才有的恐怖氣息,震懾當場!隨著第二步踏出,更加清晰的壓迫感讓他肝膽俱裂!太恐怖了,這哪裏是人能有的氣勢!心裏一打起退堂鼓就一發不可收拾,小腿發軟連連後退,幾次都差點坐在地上。


    他這樣狼狽,其他人又能好得到哪去?一個個恨不得拔腿就跑,可又覺得這樣麵子上過不去,伸出腿去猶豫一番又都收了回來。也就在他們躊躇進退的空檔,段化平已經走出了七步,剛好走到了長劍“獸王”麵前。抽劍而出,長劍在黑暗中散發出了雪亮刺眼的光芒,刺得眾人眼前一片眩暈。


    “我去你的吧!”在巨大的壓力下,終於有人忍不住爆發了,怒罵一聲飛身上前,手中板斧掄圓了當頭劈下!這一劈用了十二分的力道,若是劈中定然能將段化平劈成兩半!但來勢洶洶的一招卻被段化平輕描淡寫的化了過去,隨手向上一抬便將來人封擋住,再順勢一推,足足有一百六十多斤重的大漢頓時飛了出去!


    眾人見此一幕無不驚駭莫明,剛剛使用板斧之人有多少分量他們再清楚不過,輕描淡寫就能將人推飛出去,這是多強的膂力才能做到!


    但有一個敢上前出手的就會有第二個,不論前麵那人是否得手。第一個人明顯給了後麵人動力,又有一個臉上帶疤的精瘦漢子衝了出來,手持一把九環大刀,在身前舞成一片刀光劈向段化平。刀刀帶風氣勢淩人!這一手刀法不可謂不精妙,呼嘯這撲向段化平麵門,稍有不慎段化平這顆漂亮的腦袋就會切西瓜一樣變成八瓣。


    段化平腳步依然不停,一隻腳懸在半空,一隻腳猛然發力,身形在空中翻轉剛好避開這人攻勢。精瘦漢子出手時心中並沒有多少把握,出手時刻意不留餘力,以至於竟然衝過了頭,衝到了段化平的背後!不等他轉過身來,段化平回身一劍拍在他腿彎,精瘦漢子頓時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眾人現在算是想明白了,眼前此人深不可測,此時此刻跑才是正途!想及此處再也顧不得顏麵,扭身便要逃跑!但還是太遲了。


    段化平十步踏完,身上氣勢陡然一變,殺戮之氣鋒銳之氣不斷攀上,死亡的恐懼好似一張大手將眾人牢牢攥緊,一瞬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在眾人的驚恐的眼神中,一道血柱衝天而起,一顆頭顱在空中反轉幾圈後掉在地上,軲轆轆滾動兩圈滾到為首矮個漢子腳邊,瞪大的雙眼直勾勾看著他,死不瞑目!


    場中死寂片刻後,傳來矮個漢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叫聲之淒厲聽得眾人無不毛骨悚然。跑是現在所有人唯一的念頭,但念頭卻帶動不了自己的身體,好像都被施了定身法一樣根本動彈不得。而留給他們唯一的路,便隻有被屠殺。整整十四個人,無一活口。


    將對手全都解決後段化平才覺得不妥,竟然忘了留下幾個活口,這一地的屍首他一個人怎麽收拾啊?想了想,段化平將長劍歸鞘走回了屋中。既然處理不了那就不處理,徐瀟既然已經醒了,這地方不呆也罷。相信張玄陰那道士會有其他地方讓他們躲。


    隨著一眾十四人屍首落地,屋內屋外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段化平帶著一身血氣走進屋中,一屁股坐在徐瀟旁邊。雖然他身上劍上沒有沾染血跡,但外麵血腥氣實在太重,難免會沾在身上一些。徐瀟聞到血腥氣微微皺眉,身體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黃老呢?”段化平不見黃老身影,出言問向徐瀟。徐瀟忍住心中恐懼,狠狠一咬牙以製住牙齒的顫抖,顫聲說道:“在對麵……黃老在查看阮檸七的傷勢……”每說一句徐瀟就全身劇烈顫抖一下,以至於牽動傷勢引得徐瀟直吸涼氣。


    “你……你不叫段三……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我有我的考慮,先前不與你說實話也是為你好。而且如果這次黃老沒有說與你,我恐怕永遠都不會告訴你。”


    段化平皺了皺眉,伸出手指搭向徐瀟左手脈門,沒想到還不等手指接觸到徐瀟皮膚,徐瀟就猛的一抖,不顧傷勢將手臂抽開,這下傷得更重。左臂骨骼發出一聲脆響,徐瀟失聲慘叫,兩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條左臂再次變得軟綿綿無力。


    “你……”段化平眉頭大皺,急忙出手封點徐瀟穴道,將他左臂方正,仔細摸索以幫他正骨。徐瀟雖心中依舊驚恐,但身體穴道被製,隻能是屏息瞪眼死死看著段化平的手在自己肩頭飛舞,一直到肩骨再正段化平手指移開,徐瀟才終於逐漸平靜下來。


    “沒想到你受到的打擊竟然如此之大,就連我身上的一點血腥氣都受之不得!”段化平連連搖頭,站起身離徐瀟遠一些,以讓他安心。


    “唉!剛剛你靠近我時我便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了,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看來……我這一輩子算是站不起來了……”徐瀟自嘲笑笑,抬起右手愣愣出神。


    段化平沒有再打擾他,轉身出屋去了對麵房舍。兩間房舍布置一般無二,隻是此時躺在床上的不是徐瀟,而是小姑娘阮檸七。阮檸七的情況相較徐瀟更不樂觀,一直昏迷至今沒有絲毫要清醒的跡象。黃老雖一直安慰殷天人說阮檸七很快便能蘇醒,但他心裏知道,如果阮檸七挺不過去這一關,就再也清醒不過來了。


    此時黃老剛剛做完檢查,將阮檸七手臂放回,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看了一眼,隨後低聲對殷天人交代兩句,便帶著段化平出了屋。屋外慘烈的一幕在黑夜的掩飾下看不真切,但濃鬱的血腥氣卻讓人作嘔。黃老抽了抽鼻子,皺眉咳嗽兩聲,拉著段化平走的遠些才終於舒了口氣。


    “怎麽?瀟兒那邊有問題?”黃老說話時頻頻看向不遠處房屋,段化平扭頭看了一眼,抬手示意黃老放心,這才將徐瀟的狀況講了出來。黃老聽後眉頭大皺,沉默良久才歎了口氣:“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段化平聽了苦笑搖頭:“心藥?什麽心藥能治得了心湖崩塌?”黃老沉吟片刻抬頭問道:“張玄陰會不會有辦法?”


    段化平搖頭道:“可能會有,但我們有什麽資格和他談條件?我們兩個隻是交易關係,我負責把徐瀟和王雲子送到‘佛苦寺’,然後在‘佛苦寺’和徐瀟打一架,就這樣。”


    “等等,”黃老抓住了段化平言語中的關節,“你說王雲子?你要怎麽找到他?找到他又怎麽把他帶到‘佛苦寺’?”


    “張玄陰說順其自然,到了時候自然能找到他也能帶他走。”


    “這樣看來,‘佛苦寺’便是關鍵。張玄陰做這麽多都是在瀟兒身上布局,那他也沒有讓瀟兒繼續一蹶不振的道理。”


    段化平點點頭:“但願如此吧!說實話,這小子被廢前還是挺對我脾氣的。”


    黃老揉了揉眉心,頓感身上壓力巨大。一邊是自己視為親骨肉的徐瀟,一邊是因自己而耽誤傷勢的阮檸七,這兩個他都放不下,但卻隻能選擇暫時割舍一個,讓他自己去涉險。


    沉默一陣,二人回返。黃老進屋去陪徐瀟說話,以求能修複他崩碎的心湖;段化平則翻身上房,抬頭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夜空暗淡無光,好像一個漆黑的鍋底,籠罩在他頭頂帶來深深的壓迫感。良久之後段化平喃喃道:“大雨將至,雲壓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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