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笙現在才注意,這春花宴上,柳依依從始至終都戴著麵紗,不曾揭下。


    瞥見身側的鯉魚池,虞笙笙主動上前同她請安。


    “虞笙笙見過太子妃。”


    然而柳依依卻是頭也不回地往回走,虞笙笙不解,緊步追上抓住她的手腕,故意想要激怒她。


    “柳依依,你見我跑什麽,今日不想扇我虞笙笙巴掌了?”


    柳依依身邊的侍女見狀,甚是驚慌地將她一把推開。


    “大膽,怎可對太子妃如此無禮。”


    虞笙笙暗中偷笑,順著侍女們推的那股力道,啊的一聲尖叫,故作掙紮地朝身側的鯉魚池跌去。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立刻引來了春花宴上所有賓客的視線。


    眾人紛紛起座圍觀,太子魏修己亦是走了過來。


    偏偏壞事的是武尚景,跑得比兔子都快,第一衝到鯉魚池,跳入池水中將虞笙笙給撈了起來。


    虞笙笙無奈:“......”,跑那麽快幹嘛?


    魏修己視線落在虞笙笙的身上。


    她此時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那裏,腳邊的地麵滴了一灘水。


    春日的池水尚有些冰冷,她瑟瑟發抖地立在那裏,凍得發白的麵容,微微顫動的紅唇,噙著淚水的明眸,那嬌媚柔弱的破碎感,讓她即使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便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受害者模樣。


    “發生了何事?”,魏修己沉聲問道。


    柳依依身旁的一名侍女緊忙行禮作揖。


    “回太子殿下,剛剛虞姑娘冒犯了太子妃,奴婢們試圖將她推開,不曾想她卻跌入了池中。”


    如虞笙笙所料,魏修己並未惱怒,那晦暗幽深的目光裏還溢出幾絲對她的憐愛。


    “虞笙笙,可有此事?”


    虞笙笙十分遵守禮節,當著眾人的麵謙恭地同太子俯身行禮。


    “回太子殿下,我與太子妃乃是同窗,有日子沒見,便想給她請安,順便問候幾句,不曾想被她的侍女們誤會,就......是虞笙笙有失禮數,冒犯了太子妃,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虞姑娘言過了。”,魏修己不屑地覷了一眼柳依依,根本無心給她這個太子妃奪個顏麵。


    他轉眼看向柳依依及她身旁的侍女,“同窗問候也不是什麽失禮之事,何必小題大做,真是丟人。”


    轉而,魏修己同左丞相示意,“春寒乍暖,快去給虞姑娘找件合身的衣服換上。”


    ……


    左丞相府上的西廂客房。


    虞笙笙換好裙衫時,如她所料,魏修己尋了來,卻被守在門外的武尚景和沈婉攔下。


    有魏之遙的層麵在,沈婉自是知道魏修己正打她的主意。


    是以魏修己瞧向她時,沈婉拿出了在軍營裏那副女漢子的腔勢,微微仰著下頜,還加上一些抖手抖腳特顯爺們兒的小動作,女子該有的嫻靜溫婉全然不見。


    魏修己挑眉,難掩眉間的嫌棄之色。


    示好的溫柔登時化成了不想理睬的冷漠。


    沈婉暗自歡喜,魏之遙說得對,太子喜歡虞笙笙那樣的嬌軟美人,對於她這種女漢子,是看不上眼的。


    “笙笙姑娘還在換衣服,太子殿下請稍後。”


    武尚景拱手作揖,聲音清透直率,天然的親和氣質倒讓魏修己多瞧了幾眼。


    少年器宇軒昂,年紀輕輕身上便有了曆經沙場的肅殺之氣。


    若是能將這樣的人才招入靡下,日後定可輔助他做一番事業。


    他剛要同武尚景聊幾句,換好衣服的虞笙笙便推開門,身姿嫋嫋地走了出來,並朝魏修己作了個揖。


    “不知太子殿下尋笙笙何事?”


    “孤擔心虞姑娘受風寒,特意叫了一名太醫來給笙笙姑娘瞧瞧。”


    虞笙笙極慢地抖了下眼睫,唇線彎出一個甜美的弧度。


    她和魏之遙的試探已經有了結果。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魏修己果然還沒對她虞笙笙死心。


    魏修己此時的示好再明顯不過,虞笙笙自是要抓住機會的。


    她抑製著心中的仇恨,眉眼含笑地看向魏修己,軟綿綿地來了一句,“多謝太子......哥哥。”


    一聲哥哥出口,在場的其他三人都怔住了。


    魏修己那張盛氣淩人的臉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來,挑挑眉頭,隻覺得心要被那聲“哥哥”給融化了。


    他不由遐想著,這虞笙笙若是躺在床上,在他身下,也這麽喚他一聲“太子哥哥”,得多麽地銷魂。


    太醫把過脈後,虞笙笙便拿著那副驅寒的藥方子,回到宴席上又坐了一會兒。


    席間,偶爾端起酒盞,抬眸環視,故意撞上太子時不時朝她投來的目光。


    每每這時,虞笙笙都故作羞赧地垂下頭,避開他的直視。


    春花宴又坐了半晌,虞笙笙便同沈婉和武尚景先行離去。


    這釣魚時,都要抖抖魚竿,讓魚餌故作活物,引魚上鉤。


    更何況她虞笙笙是在釣太子這條大魚呢。


    美人計點到為止,唯恐過猶不及,會引起魏修己的猜忌。


    虞笙笙今日用一聲“太子哥哥”,已在魏修己心中埋下一粒種子,隻待日後生根發芽。


    魏修己同魏帝一樣,好美色,貪淫欲,想必過不了幾日,在色欲的灌養下,他的心裏便會長出一棵草來,讓他酥癢難耐,日日惦記著她虞笙笙。


    當然,魏之遙的計劃並未止步於此。


    又過了三、四日,魏之遙又派人傳信。


    虞笙笙按信箋中所寫,於穀雨這日,同小落坐上五皇子魏之遙安排好的馬車,來到了都城西南近郊的神勒寺,祈福求姻緣。


    求姻緣是假,再次與魏修己偶遇,才是真的。


    魏修己今日來神勒寺,實則是受皇後指派,讓她趕在太後生辰之前,同寺院主持求一串金絲楠木做成的佛珠手串。


    恰好今日下起了大雨,城郊的道路皆是土路,這下起雨來,道路便變得泥濘不堪。


    馬車行到一半,被做過手腳的車便壞在了半路。


    這馬車擋在了路中央,自然也是攔住了太子魏修己的去路。


    車夫自然也是魏之遙安排好的,裝作在半路上修車,卻始終修不好的樣子。


    眼見著魏修己的馬車從對麵駛來,虞笙笙便拉著小落一起跳下馬車,冒著大雨,同車夫商討著怎麽返回。


    接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虞笙笙同小落又坐上了魏修己的馬車。


    車內,仍是虞笙笙與魏修己二人。


    雨滴打在車棚上,淅淅瀝瀝地,緩解了過於岑寂靜默的氛圍。


    虞笙笙低著頭,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魏修己那雙粘膩的視線,則定定地打量著虞笙笙。


    嬌豔欲滴的紅唇,白嫩的細頸和性感的鎖骨,魏修己光是一番遐想,便已按捺不住身下湧起的那股熱潮和欲望。


    魏修己在想,虞笙笙這等美人若是睡不到,真是此生一大憾事。


    至於虞笙笙與慕北那點荒唐事,他也不甚在意,就跟他要娶沈婉一樣,不在乎她的名節,更無所謂女子初夜的那滴血。


    隻要他想要,東宮裏到處都是未破過瓜的女人。


    倒是虞笙笙這樣的傾國之色,卻是難得的美人。


    若放在東宮裏,夜裏細細品嚐,香軟美人的滋味定是其味無窮。


    走過泥濘的之路,馬車壓著石板路,終於在禮部侍郎虞日辰的府前停下。


    “今日,多謝太子殿下。”


    虞笙笙正欲起身下車,假寐了半晌的魏修己倏地睜眼開口道:“虞笙笙,你可還記得,孤曾說過,太子妃的位置給不了你,但是側妃的位置,孤願意給你,不知你可願意?”


    虞笙笙故作驚詫,怔在那裏,半晌才諾諾地表明了態度。


    “如今笙笙無依無靠,無權無勢,雖由叔父收留,卻也不免要過看人眼色的日子,而且……慕將軍也被封了駙馬……”


    虞笙笙攸地抬起一雙水眸來,掛著淚珠的睫羽撲朔,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若是論嫁人,太子殿下從始至終,都是笙笙的第一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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