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瑩笑著拍手,一邊拍一邊道:“老子?上等的綢緞?落魄?臭丫頭?”


    “賠不起?”


    “嘖嘖嘖,不得了啊,沒想到尚書府管賬的一個狗奴才居然過得比主子還好。甚至大言不慚、口口聲聲的說自己的主子是個落魄的臭丫頭。”


    就一個小小的管賬下人,對慕清瑩說話居然都那麽不客氣,可想而知之前慕清瑩過的都是什麽樣的生活。


    管賬人的臉色一青一白的,他就是睡懵了才會說出這種容易落人舌根的話。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個慕清瑩一直以來都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以前做的更過分的都有,最後還不是什麽事兒都沒有?


    想到這裏,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說了又如何?你不過是個死了娘爹不疼的臭丫頭罷了,束姨娘肯養著你,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趕緊滾,反正這裏一定不會給你銀兩的。”


    說完,甚至還得意洋洋的看了慕清瑩好幾眼,希望可以看到慕清瑩蒼白著臉,然後趕緊從賬房裏麵跑出去。


    以前都是這樣的,這次應該也不出意外。


    現在天色還早,其他的人應該都還沒來,所以他剛才的那番話,除了慕清瑩和他,誰都不知道。


    可是下一秒,他就睜大了眼睛。


    慕清瑩冷著臉走到他的麵前,毫不猶豫的甩了他一巴掌,“今天本小姐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奴才!”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才,說話居然那麽不把門,越說越過分。


    簡直不能忍!


    “啊啊啊——”


    “疼疼——啊——”


    連續甩了他好幾巴掌,慕清瑩的手都在隱隱發疼,輕輕的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臂。慕清瑩在心裏歎息,這個身體的素質還是太差,要是以前,一巴掌就可以讓這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狗奴才歪了腦袋。


    可是現在,她打了那麽多下,效果卻不怎麽樣。


    管賬下人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發飆的慕清瑩,短短幾天,一向膽小怕事的廢物,居然變得那麽剽悍。


    這……


    這不可能啊!


    可是臉上火辣辣的疼,這一切都告訴他,這是真的。


    “你……我可是大人親自命令來管賬的,就是束姨娘見了我,都還得忌憚幾分,你……”捂著臉,管賬下人目光發狠的瞪著慕清瑩。


    慕清瑩反而冷靜下來,這幾巴掌打的真是大快人心。


    心裏頭的怒火出了一大半,慕清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賬房裏麵的動靜不小,特別是慕清瑩甩耳光的時候,管賬下人的哀嚎聲早就傳了出去。外麵許多奴才都在偷偷的看熱鬧,直到看的差不多了,這才跑到書房裏麵去找慕書亭告狀。


    正好今日休沐,昨天慕書亭已經去花樓裏麵瀟灑過了,今天也就沒再繼續往麵跑,而是在書房裏麵看書。


    可是沒多久,一個奴才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老爺,老爺,不好了……”


    在書房裏麵的慕書亭被吵的靜不下心,扔下手裏的毛筆,走到門外,“何事喧嘩?”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奴才滿臉著急的道,“大小姐和賬房的先生打起來了!”


    “什麽?”慕書亭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大小姐和管賬先生打起來了?這個孽障!昨天才惹下那麽大的麻煩,沒想到今天更過分了!”


    慕書亭被氣的麵色發紅,在原地來回的走了幾下,才道:“給我把那個孽障和管賬的奴才一起叫過來。”


    被慕清瑩發狠的教訓了一番,管賬下人這才記起來要求饒,還沒來得及求饒,外麵下人就跑進來道:


    “大小姐,先生,老爺讓你們去一趟書房。”


    管賬下人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老爺終於發現了,這下子看這個凶悍的廢物怎麽解釋。


    他可是束姨娘的親戚,正是因為有束姨娘的幫忙,他才可以到尚書府裏做一名管賬的先生。


    而貪汙慕清瑩月俸的事情,自然也是束姨娘讓他做的,那些銀兩他都是和束姨娘四六分了。


    管賬下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慕清瑩並沒有錯過,她在心裏不由得冷哼一聲。


    以為慕書亭那個渣男來了就有用?別傻了,她慕清瑩要整的人,還從來沒有失敗過,就是十個慕書亭都沒用。


    “知道了,你給本小姐把這個欺主的奴才綁起來,然後拉到書房去,本小姐在那兒等著。”慕清瑩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誰告的密,冷冷的衝著告密的下人說了一句,“要是沒綁住他,本小姐親自動手把你們倆一起綁了。”


    這句話讓正在猶豫的下人瞬間就下定決心,從角落裏拿出繩子,胡亂的將懵逼的管賬下人綁了起來。


    “對不起啊,先生,你也聽到了……奴才都是被逼的……”看到管賬下人眼裏的怒火,那個奴才不由得小聲解釋道。


    幾人一同去了書房。


    剛到書房,看到管賬下人的慘樣,慕書亭怒不可遏,“孽障!身為大家閨秀,居然做出這等出格的事情,真是丟盡了尚書府的臉。”


    慕清瑩氣定神閑,淡定的模樣和慕書亭的暴怒形成鮮明的對比。


    “請問父親,女兒究竟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讓您老那麽生氣?”慕清瑩淡淡的說了一句。


    淡然的模樣讓慕書亭覺得更沒了麵子,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火氣,用手指指著慕清瑩就道:“究竟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心裏沒數嗎?”


    慕清瑩冷笑一聲,聲音提了起來,比慕書亭暴怒的聲音更大,“我身為尚書府的嫡女,可是就連一個管賬的下人都能夠欺辱我到這種地步,那麽多年,女兒所有的月俸都被這個惡奴扣押,根本就不曾給過女兒。”


    慕清瑩的聲音裏麵帶上了一絲哽咽,眼睛裏麵也染讓了一層水霧,“女兒房間裏麵,早就沒有一樣東西是能用的。就連平日上身的衣裙,都已經破爛不堪,迫不得已去賬房裏麵支取銀子,可誰知……這個惡奴竟如此欺人太甚!”


    看到麵前容貌傾城的嫡女,眼含淚光,莫名的和嫡妻重合。想起自己這幾年來對嫡女不管不問,慕書亭忽地有些心虛起來。


    語氣不由自主的也軟了不少,可是卻依然充滿怒氣,“你倒是說說看,這個下人是怎麽欺人太甚?”


    “父親應該不知道,自從束姨娘管家之後,女兒手裏就再也沒有得到一兩銀子了吧?父親應該也不知道,剛才女兒去支取銀兩時,這個狗膽包天的奴才說了什麽。”慕清瑩停頓了一下,聲音悲痛欲絕:


    “他說女兒不過是死了娘親,爹不疼的廢物罷了,束姨娘肯養著我這個臭丫頭,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慕書亭猛的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一旁被綁住的管賬下人。


    就算這個女兒再怎麽不好,可是也容不到這個一個下人來管閑事,甚至還說出了這麽過分的話!


    看到慕書亭臉色不虞,管賬下人立刻扯著嗓子哀嚎,“老爺,奴才冤枉啊!奴才盡心盡力的服侍您那麽久,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啊!”


    慕書亭還來不及說話,來不及懷疑。


    慕清瑩立刻道:“誰知道你有沒有做過?小偷會在臉上寫自己是小偷嗎?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環,早晚會受到報應。更何況,本小姐剛才重複的那些,都是你說過的吧。就算本小姐再怎麽不濟,也輪不到你來說話,你這麽說……”


    “到底是看不起父親還是看不起本小姐?一副大恩大德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這個尚書府是你的呢。”


    慕書亭沒說話,眸色幽深的看著委屈卻又咄咄逼人的慕清瑩,同時餘光也掃到管賬下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


    慕書亭想不通,明明幾天前,嫡女還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可是短短的時間裏,居然會有那麽大的改變……


    “老爺,老爺……奴才真的沒有……”


    自知事情對自己不利,管賬下人很有眼力的跪下來求饒,可是至於沒有做什麽,他卻不敢說出來。


    在慕書亭身邊那麽久,他自然知道慕書亭的脾氣,好麵子,道貌岸然卻是個偽君子,要是讓他落了麵子,慘的就是他了。


    “女兒見過父親,怎麽一早上就那麽熱鬧?”一個嬌柔清脆的聲音傳來,慕聽然娉娉婷婷的從外麵走進來。


    慕聽然昨天晚上回去之後就沒了睡意,今天早上就起晚了。剛醒過來就聽到慕清瑩大鬧賬房的事情,她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


    “是然兒啊。”看到疼愛的小女兒,慕書亭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慕書亭的腦子現在已經完全的轉了過來,這個賬房下人,可是束姨娘的親戚,所以當初才會讓他管賬。


    自己差點因為慕清瑩的幾句話就被牽著鼻子走,還好忽然看到慕聽然,否則自己肯定已經被氣昏了頭腦。


    “行了行了,事情就這樣,你個刁奴不敬主子,扣兩個月的月俸。從今天開始,不許再克扣大小姐的月俸,否則一定不輕饒!”


    慕書亭擺擺手,示意賬房下人趕緊下去。


    而後目光銳利的掃過慕清瑩的身上,想起昨天被她落了麵子的事情,一股怒火又升了起來,“至於你,堂堂一個大小姐,居然如此沒用,被一個奴才欺負成這個樣子,真是丟了我們慕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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