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細細感受了一下他手上的溫度,慕清瑩將他的手拉下牽在手裏:“你醉了,我帶你去休息吧。”


    夏止軒任憑慕清瑩就這樣牽著自己,他一步步跟著她,兩人一道去了內室。


    慕清瑩將夏止軒安置坐下,這才出去吩咐侍女:“去做些醒酒湯過來。”


    侍女領命退下,慕清瑩這才過去照看夏止軒。


    因為醉酒夏止軒的有些意識模糊,隻是一直盯著慕清瑩看,慕清瑩臉色微紅,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喝口茶吧。”


    夏止軒盯著那隻捏著白瓷茶盞的手出神,在他的眼裏就隻有那隻手了,很白皙,很修長,很細膩的手。


    最後,就在慕清瑩想要收回手將茶杯放下的時候,夏止軒伸出手了,不過他沒有接茶杯,而是就這樣包住了慕清瑩的手。


    然後他抱住了她,將臉埋在她脖頸間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有些迷戀的閉上了眼睛。


    慕清瑩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了愣,脖子有些癢,她一失神手裏的茶杯就落在了地上,茶水灑了一地。


    慕清瑩想要傾身去撿,奈何夏止軒抱著她,她動彈不得。


    殿內很靜,兩人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姿勢,安神香從香爐裏嫋嫋而出,卻安不了此刻躁動的心神。


    時辰早已晚了,夕陽落下皎月浮,殿內燭火幽微,靜靜悄悄映照著一雙依偎的人影,映在茜色窗紗。


    良久之後,夏止軒拉開兩人的距離,隻是手還依然環著懷裏的人,他緩緩靠過去,珍而重之親吻麵前的人。


    從眉眼到雙唇,虔誠而溫柔。


    慕清瑩就這麽愣愣的接受著這一切,聽他在耳邊一遍一遍輕輕呢喃自己的名字。


    陌貝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幕。


    她本來是有些放心不下夏止軒,又怕他到元和宮又和慕清瑩再吵起來,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麽一幕。


    陌貝當場愣在了原地,手心攥得死緊。


    她沒有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溫柔的夏止軒,眼下看到了,但是這一刻的溫柔是屬於別人的。


    她沒有再多留,也沒有打算驚動任何人看自己的失意,就這樣離開了。


    陌貝回到自己宮裏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她獨自坐在房間裏,沒有讓人掌燈,獨自沉浸在黑暗裏,打理剛才混亂的思緒。


    陌貝很煩躁,她恨,越來越恨慕清瑩了,恨她輕易就可以得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但是另一麵她有很冷靜,想起剛才看到一幕幕,還有恍惚聽到的兩個字。


    ——清瑩。


    她剛才明明聽見,夏止軒喊慕妃清瑩,可是她不是叫慕卿嗎?


    她忽然聯想到了那日太後見到妃之後的古怪之處,莫非太後看出了什麽?


    加之她尋常不愛外出走動,好像刻意在避著人似的,這樣就越加可疑了。


    她是不是有什麽秘密自己不知道?


    陌貝思來想去,手指輕輕的叩著桌麵,在黑暗裏發出清脆而突兀的聲響。


    良久,她眸色一閃,寒光凜冽。


    ——慕清瑩。


    她從前聽說過這個名字的,隻是一直沒有見過而已,不過她是三王妃,現在怎麽成了皇宮裏的慕妃?


    莫非這就是她見不得人的秘密?


    眼裏漸漸閃現出冰冷的笑意,陌貝揚聲道:“來人,掌燈,替本宮準備筆墨紙硯。”


    一切很快就緒,殿內已是燈火通明,她將宣紙鋪開,執起狼毫蘸墨揮灑,將心中所想盡數落於薄薄一層紙上。


    “將這封信送到丞相府去,務必親手交到丞相手上。”


    於是陌妃宮裏,有一宮女連夜出宮而去。


    陌丞相接到信時眼睛微微眯起,快速拆開信來,待看清信的內容之後略微驚訝,隨即臉上換上了算計的笑容。


    “慕妃,沒想到你還有這重身份。”


    夜色深處,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閃現出駭人的冷意。


    既然已經得到了這麽大一個把柄,怎麽能不及時好好利用呢?所以當即,陌丞相便修書一封,讓人傳去三王爺的封地。


    這一次,必然要她不得翻身。


    因為醉酒的原因,翌日夏止軒醒得很晚,睜開眼之後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疼。


    “醒了?”慕清瑩坐過去,“感覺好些了嗎?”


    夏止軒這才清醒些,立馬想起了昨天兩人不愉快的事,有些緊張的拉住慕清瑩的手:“清瑩你還在生氣嗎?昨天是朕太衝動了,不該說那麽重的話。”


    “沒事。”慕清瑩安撫的笑了笑,“沒事的,已經過去了。”


    他昨天醉得厲害,所以並不知曉醉酒後發生的一切,慕清瑩一想到他當時小心翼翼的而茫然的眼神就覺得心疼,深知他是關心在乎自己,又怎麽會怪他呢?


    然而那邊的夏止軒還有些忐忑,她並沒有放開慕清瑩的手:“清瑩你是不是還在氣朕?”


    慕清瑩無奈:“真的沒有。”


    夏止軒自顧自的說:“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了,我想如果你成了朕的皇後,那就沒有人能從朕身邊把你搶走了,昨天是我不對,你不要因此而抗拒我好不好?”


    慕清瑩伸出另一隻手覆在他手背上,溫柔的看著他:“昨天的事情不要提了,真的已經過去了,至於立後,以後再說吧,我沒有生氣,也很高興你這麽在乎我。”


    說罷低頭湊上前去輕輕吻了吻他,見他眉目間有放鬆的神色,才說:“時辰不早了,我給你更衣吧。”


    夏止軒站起來,慕清瑩取了早就送來的衣裳給他穿上,她係腰封的時候低眉垂眼,從他的角度看去隻覺得心裏萬分柔軟,忍不住便伸手將她落下的鬢發輕輕別至耳後。


    一番洗漱完畢之後,慕清瑩讓人端了醒酒湯:“先喝點醒酒湯吧,等會還要上朝。”


    之後兩人一起用完了早膳,夏止軒要去上朝,慕清瑩便也就跟著去將他送到了前殿,臨別時笑著說:“快去吧。”


    “等下朝了朕就去元和宮陪你。”夏止軒留下這麽一句話才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


    雖然他不想再提封後的事情,但是朝堂之上自然有人等不及來踢起。


    如昨天一般,打頭陣的依舊是陌丞相陣營的人。


    “啟稟皇上,臣昨日回去思量再三,還是覺得立後乃眼前必行之事,是在是拖不得。”


    有人接上他的話:“臣也認為這事不能再拖,太後離宮日益良久,後宮中是日日積壓,後宮不寧皇上便難安,皇上難安舉朝不益,朝中不益那天下必然會大亂,是以老臣懇請皇上,早日立後,以安天下人心。”


    這些人是在小題大做,不過一個立後,為了滿足私心,竟然就這麽被冠冕堂皇的說成了國家大事,好似隻要他不答應,就是不顧家國利益的昏君。


    他們這是在逼他,非要逼他立出一個皇後來。


    下麵的聲音還在繼續,不斷有人站出來陳以利害,大都是不立後的後患雲雲。


    對於這些言論,夏止軒也就是聽聽,自然不會真的去相信。


    但是……若真的就這麽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立後確為大事,朕也知曉,不過具體尚在斟酌。”半晌,夏止軒才道出這麽一句。


    下麵的人一聽都以為有戲,急忙把早就準備好的話拿出來說。


    “陌妃娘娘蕙質蘭心,風評宜嘉,實為後宮第一人,臣以為可立為皇後。”


    “臣以為陌妃德才兼備,身世非常人能及,故為皇後不二人選。”


    “陌妃娘娘早在皇上尚是王爺時便伴君左右,為皇上打理後院至今,資曆深厚且並無錯處,臣薦陌妃娘娘為後。”


    ……


    舉朝一片,皆是推舉陌貝為後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刻意操控一樣。


    這是挑釁,對君王權威的挑釁。


    夏止軒微微眯起了眼,怒極反笑:“你們這麽多人頭一次一條心,竟然是為了推舉陌妃為後,實在難得,實在難得。”


    說到最後,語氣有些意味深長的挑高,在場的人一聽便知皇上是真的發怒了,立馬識趣的閉嘴,個個開始噤若寒蟬。


    “說說,”夏止軒望著下麵鵪鶉樣的朝臣,“說說陌妃是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能讓你們這麽多人都為她一個人說話?”


    陌丞相這次有些失策了,若他隻是煽動人手推舉陌貝,夏止軒也不會怎麽樣,但是錯就錯在所有人都被他給煽動了,就好像硬要逼他立陌貝為後一樣。


    他以為夏止軒是個好拿捏的,卻不知道他其實比誰都鐵血。


    這朝堂上一唱一和的戲碼,終於把人給惹惱了。


    “陌妃手段如此大,竟然都把手伸到前朝來了,這是一個皇後的本分?”冷冷逼視下麵的人,他的聲音拔高幾度,“還是說她千方百計不擇手段要最皇後,就是她那所謂的德行?”


    “這樣的人,朕看她若是朕的成了皇後,那也是禍害我東越舉國。”既然他們非要把事情說大,他也就不放過這個機會,“這樣的人焉能統領六宮?”


    最後,夏止軒不容置喙的說:“立後知事朕心中自有定數,陌妃有失德行,僭越前朝,不能擔當大任,至於皇後人選,朕心中早有定奪,無需諸位大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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