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貝離開之後殿內就安靜了很多,那種壓抑的氣氛也隨之而散。


    屏退了所有的宮女,殿內才真的隻剩下兩個人。


    現在慕清瑩已經對夏止軒放下了之前的芥蒂,認真的感受著他給的溫暖。


    一切陰翳煙消雲散,這樣的氛圍,似乎有很多話堵在心口,必須說出來。


    “之前的事情是朕不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屢次受傷。”想起從前她多次在生死邊緣,他便覺得一陣心痛難當,“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朕會好好保護你的,相信朕。”


    之前種種,有過安心,有過誤會,不過最後都成了此刻的溫暖。


    她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在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不可能還無動於衷。


    “你沒有錯,不用自責了,再說現在我不是還好好的在你麵前嗎?”展開一抹笑意,慕清瑩彎著眼睛說。


    看著她還是有些病態蒼白的臉,夏止軒心裏微微抽疼,便又想起昨天她高燒昏迷的樣子。


    “昨天你的病,多半與陌貝脫不了關係,以後你還是和她少些接觸吧,朕也安心。”說完便伸手撫上她的臉,帶著深深的憐惜意味。


    “是我之前錯信她了。”慕清瑩垂下眼瞼,“以後我會注意的。”


    其實陌貝對她不利,她雖然覺得難過痛恨,但是其實也有些慶幸的。


    畢竟如果不是這次,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內心,也無法認識到其實自己心裏,夏止軒的地位很高。


    一日,本來該是萬分平靜的一天,卻被一人來訪打破。


    看著麵前的人,慕清瑩回憶著道:“你是陌妃身邊的紫曦?”


    滿麵愁容的紫曦點點頭,說:“是這樣的,我家娘娘自從昨日被皇上禁足,便十分後悔,深覺對不起娘娘,想要娘娘您原諒她的錯處,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懲罰自己,娘娘竟然開始不吃不喝了,奴婢見著實在心急才鬥膽過來,請慕妃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實在沒想到陌貝竟然會做出這些事,慕清瑩垂眸。


    “其實自從做了對不起慕妃的事情,娘娘她也早就後悔了,娘娘真的隻是一時糊塗,其實她並無惡意。”見對方動搖,紫曦急忙磕頭說:“您要是不去,我家娘娘不知道會怎麽樣。”


    對於後宮裏的這些彎彎繞的慕清瑩實在是有些反感了,但是麵前的人實在可憐,況且陌貝的事情又與自己有關,最後慕清瑩還是打算去看一看。


    陌貝的宮殿離元和宮並不遠,在紫曦的帶路下很快就到了。


    到了寢殿外麵,隻見一群宮人跪在外麵,有人還在一聲聲對著門內勸說:“娘娘您多少吃一點啊,不能就這麽餓壞了身子。”


    但是門內一點反應也沒有,外麵眾人介紹垂著眉頭,見了慕清瑩到來才急忙起身迎過來:“慕妃您快進去看看陌妃娘娘吧,奴婢怎麽勸她也不肯吃東西。”


    掃了一眼外麵的中人,慕清瑩歎了口氣就進去了。


    殿內關著門窗,有些悶人,裏麵的光線也不如外麵好,她隻見一人背對著自己坐在鸞鏡之前。


    慢慢走過去,慕清瑩看清了麵前的人,是陌妃:“你這是何苦呢,皇上已經把這件事揭過了,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此刻陌貝的臉色沒有昨天好了,她似乎這才回過神來,眼睛通紅:“是我的錯,雖然皇上不追究了,但是我心裏卻過意不去,我差點害了你。”


    她忽然一把抓住慕清瑩的手:“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當時真的隻是一時糊塗而已,慕妃你原諒我吧,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做好姐妹好不好?”


    “我真的沒有怪你了。”慕清瑩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


    但是陌貝卻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緩和臉色:“你還在怪我,你明明還是心裏怪我的,可是我真知道錯了,你要我怎麽做才肯相信。”


    說到最後,陌貝的話語竟然帶了哽咽,慕清瑩也是一愣。


    等到回過神,果然見到對方臉上真的出現了兩道水痕。


    心念微動,慕清瑩伸出手將她微亂的鬢發輕輕拂開,緩聲道:“我是真的不怪你,別這樣折磨自己了,快點養好身子吧,以後我們還做好姐妹。”


    陌貝破涕為笑,然後一把保住慕清瑩,不停的說:“謝謝你慕卿,謝謝你肯原諒我,以後我們還是好姐妹。”


    慕清瑩也伸手抱住她,心裏閃過什麽,臉上露出一點柔和的笑意。


    然而她不知道,另一邊,抱著她的陌貝看著鏡子裏自己哭花了妝的臉,眼裏竟然滿是得意的陰鷙。


    安撫完了陌貝,看著她吃完東西,慕清瑩這才離開,但是她沒有直接回元和宮,想了想還是拐了個彎去禦書房找夏止軒。


    但是慕清瑩到禦書房的時候卻不見夏止軒,然後被告知他還在前殿與大臣商量朝政,慕清瑩便想著在禦書房等他,但是還沒等一會,外麵便來人告知,說是太後要見她。


    慕清瑩自然不能違逆太後的意思,便跟著去了。


    “聽說你前些日子病得很嚴重?”太後並不言表自己的用意,而是先打著太極。


    慕清瑩隻能點頭:“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她又說,“你一病,皇上急得跟什麽是的,你知不道當時他答應幫哀家抄寫經文的,得知你病了之後什麽也顧不得了,都沒有告知一聲便離開了。”


    慕清瑩露出詫異的表情,以為太後這在怪罪自己:“太後恕罪,我確實不知道這些,所以沒來請罪,望太後見諒。”


    這次太後倒是很好說話,“沒什麽事,哀家這不是在怪你的意思,隻是想跟你說些話,哀家覺得和你很是有緣,今日這裏也沒有別人,咱們好好談一談吧。”


    能和太後修複關係,慕清瑩自然是求之不得:“太後您想說什麽,我都可以陪您。”


    “就來說說你和皇上吧。”鋪墊這麽久,太後終於進入主題,“你和皇上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呢,哀家心裏清楚,就衝他對你的在乎勁,哀家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歡你。”


    隻是靜靜聽著太後的話,慕清瑩沒有說話,她現在還是有些拿不準太後的意圖,她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你也是真心喜歡他吧?”見慕清瑩點頭,太後才說,“你現在在宮裏,和他在一起,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他是皇帝,不可能隻有你一個人,況且女人都有容顏衰老的那一刻,而這皇宮每年都有新人來,亂花漸欲迷人眼,他現在是喜歡你,可是他也不可能一顆心一輩子都在你身上,你們注定不可能長久的,你應該懂這些。”


    然而慕清瑩其實並不讚同太後的話:“隻要皇上還喜歡我,對我還存著一份真心,我就是皇上的人,他不讓我走,我也不會離開。”


    “你怎麽如此執迷不悟呢?”


    太後有些惱了,但是還存著一份耐心,“你應該知道你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在皇宮留不久,想要做皇後也是不可能的,


    自此你入宮以來,他為了你不理朝政,朝臣們都頗有微詞,於你也是大大的不利,難道你想要在青史上留下霍亂君主的罵名?哀家勸你還是早些想通,盡早離開的好。”


    她也是不久才看清自己的感情,深知難能可貴,盡管知道有很多因素都在暗處阻擋,但是她早就做好了抗爭到底的打算:“太後深明大義,應該知道不能以己度人,我與皇上的事是我二人的事情,我萬不能僅聽旁人言語就放棄。”


    “你以為哀家今日要你來是同你商量這些事的嗎?哀家隻是告誡你罷了,既然你冥頑不靈,那就別怪哀家心狠。”


    說著殿外便進來了幾個宮女,太後眼含厲色指著慕清瑩:“把她給我押好,用刑。”


    本來慕清瑩以為用刑最重也是大不了打幾十個板子罷了,忍一忍也就過了,可是她竟然看到有人拿了一排細長的銀針進來。


    那人將銀針拔出一支,閃著寒光,太後在旁指揮:“紮背上,別露出來痕跡叫人瞧出來。”


    慕清瑩被人左右按著肩膀反抗不得,那人便輕易將銀針落下,慕清瑩隻覺得後背一陣刺疼,下意識叫出聲,換來的卻是接下來一朕接一陣的疼痛。


    直到疼得滿頭大汗,慕清瑩幾乎支撐不住跪了下來,才聽到太後悠悠問:“哀家之前的話,你答是不答應?”


    其實她意識有些不清了,但是還在將這句話一字一句說了出來:“我聽皇上的,皇上讓我走,我才走。”


    太後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罰酒,給哀家繼續。”


    慕清瑩已經做好了被疼暈過去的準備,等著下一輪的折磨,然而卻在這個時候,外麵有人進來:“太後,皇上過來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太後也隻能停下,命人將慕清瑩扶起來將她臉上的汗擦幹淨,太後走過去,目光森森的看著她說:“待會兒皇上來了,你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否則哀家有千萬種方法要不後悔。”


    說完還伸出手來幫慕清瑩理了理微亂的衣襟,換上一副和藹的笑臉:“快請皇上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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