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瑩對著夏止軒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去看那邊趴在地上一時起不來的人:“她瘋了?”


    夏止軒也並不清楚,示以詢問的眼神,邊上才有宮女小心翼翼的說:“方才陌妃醒來之後並無異常,隻是問了些關於陌府的事情,然後就……”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未盡之言不言而喻。


    慕清瑩看著那邊狼狽的倒在地上的人,眼裏到底閃過一絲不忍,但夏止軒卻並麽有這樣的情緒,他仍舊擔心的看著慕清瑩,想著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便覺得心口抽疼。


    半晌他才說:“把她待下去好好看管,沒有朕的命令不許隨便放出來。”


    與此同時,城門處。


    依舊是昔日的景象,依舊是昔日的皇城,隻是再回來有種隔世之感。


    橘紅的殘陽正在一點點從黛色山巒下隱去,天高雲淡,倦鳥歸巢。


    慕聽然看著這一切,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厲的弧度。


    自從那日接了夏止琪的命令,她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今日總算是到了。


    想起昔日自己離開這裏時的狼狽,想起慕清瑩如今還好好非在皇宮裏,想起她之前的假死,慕聽然就覺得心裏有一口氣憋著不順。


    她在街上慢慢走了一會,因為時間確實不早了,便朝慕府的方向走去。


    開門的老管家在看清來人之後也是愣了好一會,才忙讓開路:“二小姐怎麽回來了,快些進來吧,夫人老念叨著你呢。”


    慕聽然並不在意這些,直接往裏走,但也不忘吩咐:“我這次回來不用告訴任何人,也不要宣揚出去。”


    官家雖然不明白原因,但是還是點點頭,然後就見著慕聽然獨自往裏走。


    這個時候束海桃正準備休息,畢竟上了年紀,但是卻忽然聽到外麵有人驚喜道:“夫人,二小姐回來了。”


    束海桃站著愣了好半晌,才訥訥道:“什麽?”


    便在這是慕聽然已經走到了房間內,束海桃一看便急忙走上去:“聽然?你真的回來了?”


    在封地的這段日子束海桃自然也是想念束海桃的,於是牽過對方的手,又讓所有人都退下,半晌才喊了一聲:“娘。”


    聽著這一聲闊別已久的稱呼,束海桃幾乎是瞬間紅了眼,急忙伸手抹了抹,一個勁說:“回來就好。”


    兩人隨便的聊著,束海桃問了她過得好不好,還有近日狀況如何,慕聽然都說好,束海桃這才想起來:“你不是跟著三王走的嗎,怎麽這次回來是不是有事?”


    並不打算隱瞞的慕聽然點點頭:“回來半點事情。”


    “那還是要走的啊。”束海桃有點失望,但是轉而又問,“什麽事?三王爺的事情嗎?”


    “嗯。”點了點頭,才說,“是關於慕清瑩的,她還沒有死,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把她帶回去,再怎麽說她也是三王妃,可不能留在這裏逍遙快活。”


    說到這裏束海桃也想起了那天在宮裏見到慕清瑩的事,那日她對自己如此無禮,她自然也是又恨:“上次我在皇宮見過她,確實沒死,不過她之前不是傳聞她死了嗎?”


    “找人頂替的而已。”又想起之前浮屍的事情,慕聽然臉上不怎能好,有些嘲諷道,“或許她就是為了今天也說不定,算盤打得夠響的。”


    束海桃有些擔心,便將自己所知道的說出來:“聽說她好像失憶了。”


    “失憶?”微微一怔過後慕聽然譏諷,“她假死都幹的出,失憶算什麽?這失憶多半也是假的,掩人耳目罷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這事多半也藏不久。”束海桃語氣很是不好。


    慕聽然又說:“娘,我現在不方便進宮,但是慕清瑩這件事不得不入宮,你先進去替我探探虛實吧。”


    束海桃當即點頭答應,於是第二日便一番準備著進宮去了。


    這次束海桃便借故入宮,直奔元和宮。


    上次隻是匆匆一見而已,慕清瑩仍舊不知道麵前之人和自己什麽關係,但是知道兩人關係不好,所以神色有些不冷不熱。


    不過束海桃好似沒看到這些一樣,格外熱絡:“清瑩啊,上次是我不對,我不知道你真的失憶了,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


    慕清瑩暫且點點頭:“我們到底什麽關係?”


    “你是慕家大小姐,我是慕家當家主母。”她歎了一聲,麵有懷念的愁容,“你母親早逝,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打小你跟我關係算是最親的了,不過上次是因為有驚訝你竟然在宮裏,一時口快……”


    慕清瑩將信將疑,但是表麵上並沒有說出去,而是問:“那你來找我?”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如今看到你不錯我也就放心了。”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但是束海桃並沒有忘記今天來的目的,“還有就是你離開了也許久,我們都很想你,我讓府裏已經在準備了,明日你看能不能抽出點時間回去看看。”


    說起來自從她失憶之後,也僅僅是知道了自己過去的身份,其餘一概不知。


    她對自己從前生活的地方還是挺好奇的,也想去看看,所以也沒有多猶豫:“好啊,其實不用麻煩的,明日我一定回去。”


    束海桃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終於放下。


    說是要去慕清瑩自然不會食言,於是讓人準備了些東西,第二天便去了幕府。


    對於失憶後的慕清瑩來講,這是第一次來這裏,好奇是難免,她左右打量著著這裏的一切,想著自己從前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姐姐。”


    前麵忽然出來一個人打斷了慕清瑩的思緒,她抬眼看去隻見幾步外已經站了一個素衣白裙的清婉女子,那人笑起來淡淡的,眉眼深處卻是讓人看不清的東西。


    慕清瑩站在原地愣了愣:“你是?”


    “我是聽然啊。”她走近一點,眼裏多了些擔憂,“昨日娘親回來之後便說姐姐會回來,我高興了好久又得知姐姐失憶,實在難受,姐姐你對我還有印象嗎?”


    慕清瑩盯著麵的人的看了許久之後搖頭:“不記得了。”


    慕聽然倒是很大方:“沒關係的,姐姐以後一定會想起我來的,我帶姐姐逛逛吧,順便講講以前的事。”


    隻猶豫了片刻,慕清瑩還是點頭,然後兩人一麵走她一麵問:“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人?”


    “姐姐自然是大方端莊的。”實在慕聽然還是在心裏鄙夷從前她草包的稱呼,麵上卻不露半分,“姐姐以前和我一起長大,眾姐妹中更是和我關係最好,也嚐嚐照顧我呢?”


    慕清瑩覺得有點古怪,但是又說不出為什麽,隻能心不在焉的問了句:“是嗎?”


    “是啊。”瞥了瞥身邊的人,慕聽然說,“之前姐姐出嫁那天,還拉著我的手說了好一會話,直到花轎來催了幾次才離開。”


    說完之後慕聽然便觀察著對方的臉色,但是卻見慕清瑩一臉茫然疑惑,好像真的不記得了。


    莫非真的失憶了?不然她怎麽不反駁?慕聽然眼神一閃。


    她忽然笑了笑,失憶了好,失憶了才好騙,等會才容易得手。


    慕府的花園其實很大,慕清瑩跟著逛一圈也漸漸竟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於是不由得站在原地愣神。


    發現慕清瑩走神的慕聽然輕輕笑了笑:“前麵風景更好,我帶姐姐過去看看吧。”


    慕清瑩順著往前看,隻見一片森森樹林,十分茂盛,但是看著過分清冷了,連個人也沒有。


    再說這邊她正覺得眼熟,不想離開,於是便搖頭。


    慕聽然好像不怎麽樂意了,努力勸說:“以前姐姐最喜歡那邊的。”


    說著就去拉慕清瑩的手,慕清瑩下意識覺得不對勁,說了一句“我不想去”之後轉身就要離開,然而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是覺得後腦一疼,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慕聽然就在幾步開外看著這一切:“把她帶下去關起來。”


    對於慕清瑩去慕府這件事夏止軒是知道的,他放心她一個人去是因為知道她有分寸,但是卻沒想到這麽玩晚了還沒回來。


    夏止軒盯著夜色看了一會,還是轉身離開。


    此刻慕府倒是一片安寧,和尋常沒什麽不同,但是下一刻就炸開鍋了。


    皇上半夜竟然禦駕來此了。


    “慕妃呢?”這是夏止軒開口的第一句話。


    回答他的是束海桃:“今日慕妃確實來了,不過宴還沒開始她就說不舒服,臣婦哪裏敢耽擱,便讓人送娘娘回去了。”


    雖然嘴上沒說,但夏止軒明顯不信,束海桃也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於是眼神輕輕朝一旁的下人瞥去。


    於是那些人也急忙附和:“夫人說得沒錯,奴才親眼看到慕妃離開的,好像臉色是不怎麽好。”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夏止軒也不好再揪著不放,這傳出去倒是顯得他度量小。


    等到慕府恢複平靜,夏止軒離開,也就過了一條街剛轉入一個拐角,他便率先停了下來。


    望著眼前暗處的虛空,吩咐道:“去給朕好好盯著那個束海桃,不能漏過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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