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止軒盯著那披風良久,心裏漸漸起了一個想法,但是卻不敢確定。


    慕聽然對香兒向來是沒什麽防備的,因為在她看來香兒就算是再有能耐再不甘,也不敢把事情捅破,畢竟自己手裏還握著她的把柄。


    慕聽然將一封信寫完之後並沒有立刻送走,而是找了竹筒裝起來直後就收起來了,她轉身時見香兒就在身後,嘲諷道:“怎麽?又去見夏止軒了?又是熱臉貼著冷屁股了?”


    香兒已經被她的語氣說得沒脾氣,語氣不是很好:“你每次這樣說,還沒膩味?”


    “那還不是因為你賤。”對於香兒之前三番兩次阻撓她殺夏止軒的事情慕聽然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每次見了都忍不住要嘲諷兩句。


    香兒不再理會,索性油鹽不進一樣坐下休息,一會之後或許慕聽然也覺得沒意思,就離開了。


    等到營帳內隻剩下香兒一個人時,她才起身走到之前慕聽然放置信的地方,小心的將竹筒取了出來。


    將竹筒打開取出信紙,信上的內容果然是關於夏止軒這邊的軍事安排,並且信上還仔細叮囑了要如何應對,看來慕聽然確實還是有幾分心思的。


    將信裝好之後小心的收了起來,香兒這才離開營帳。


    本來自己是不想幹預慕聽然的事情,也不想節外生枝,但是既然她想要害夏止軒性命她也就不能再冷眼旁觀了。


    隻要慕聽然奸細的身份暴露,那麽夏止軒眼下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那也就安全了。


    拿到信的香兒沒有馬上去找夏止軒,因為那樣太過刻意和唐突了,畢竟她今天剛送了披風去讓他懷疑。


    夏止軒剛看到披風裏的鴿羽時肯定是不會懷疑的,畢竟那人是慕清瑩,他怎麽可能輕易懷疑。


    但是時間越長他所思慮的也就越多,肯定會想到最近慕清瑩的異常。


    縱然慕聽然隱藏得再好,裝得再像,但肯定還是會露出痕跡,因為她畢竟不是真的慕清瑩。


    隻要夏止軒開始懷疑,那麽就會一直懷疑下去,而慕聽然離暴露也就不遠了。


    這一夜的時間就是給夏止軒思考懷疑的,慢慢沉澱發酵之後,將那些想法植入心底,到時候自己再行動,這才是萬無一失。


    所以她等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便又去了夏止軒哪裏。


    果然,現在的夏止軒和昨日有所不同,他的眼裏明顯多了幾分煩悶和疑慮。


    香兒並沒有直接說明來意,而是試探:“皇上怎麽不去看看皇後娘娘?”


    夏止軒聽出來這是在說她昨天說了慕清瑩不舒服,而自己卻一直沒去。


    但是他沒有表態。


    躊躇片刻,香兒繼續說:“皇上還是去看看皇後娘娘吧。”


    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夏止軒終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香兒被問得一臉詫異,局促了好一會也說不出話來。


    她的表現著實奇怪,夏止軒又聯想起昨天的鴿羽,便試探著問:“是不是有關皇後的?”


    香兒故作為難,在夏止軒的眼神下好一會才說:“臣妾覺得皇後最近有些異常。”


    異常?夏止軒眉頭一挑:“直說,朕恕你無罪便是。”


    聽了這句話香兒才好像放心了,說話也比之前利索了很多:“就是臣妾經常看到皇後娘娘一個人外出,有時候去找她也不見人,好老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臣妾覺得她好像有些變了。”


    夏止軒擰著眉頭沉吟片刻,看不出什麽情緒:“證據呢?”


    香兒這才急急忙忙的掏出那個小竹筒遞上去:“這是臣妾今日在皇後娘娘那裏發現的。”


    她解釋:“自從發現皇後娘娘不對勁之後,臣妾就一直在暗暗觀察,今天發現了這個便想辦法拿了出來。”


    接過了竹筒,夏止軒打量了片刻才打開,取出裏麵的信紙看完之後臉色果然變得難看了。


    他當然知道這裏麵寫的是什麽,也知道軍營裏有奸細,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慕清瑩。


    怎麽可能?


    夏止軒皺著眉思考著,腦子裏都是之前慕清瑩的事,越想越亂。


    “皇上?”香兒見他出神,試探著叫了一聲。


    夏止軒這才回過神,伸手按了按額角,語氣有些疲憊:“來人,去將皇後請來。”


    外麵很快有人領命而去,香兒心裏鬆了口氣,隻要等會兩廂一對,慕聽然這次一定會暴露。


    其實夏止軒還是有些不信慕清瑩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證據就在眼前,縱然心裏不願相信,但他也沒法為她辯解。


    如今唯一能證明她的,是她自己,再說這件事關乎整個軍隊,他不可以徇私,不可以輕易放過。


    隻希望她能好好解釋這件事,希望這一切都另有原因。


    須臾過後慕聽然便被帶了過來,看到香兒也在時愣了愣,又見夏止軒臉色不是很好,不由奇怪:“怎麽了,皇上找我有什麽事嗎?”


    “清瑩。”夏止軒看著她,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然後便將那張信紙拿起來,“你看看這個。”


    慕聽然仍舊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從夏止軒的手裏拿過信紙慢慢看完,臉色隨著慢慢的變得震驚詫異。


    夏止軒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麵前之人的神色,卻沒有看出太大異常,隻見她驚訝的說:“這莫非就是那個奸細寫的?是奸細抓到了嗎?”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好像真的不知道這張信紙從哪裏來的,這表現沒有絲毫異常,若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遭,那就是反應太過迅速。


    夏止軒下意識的往香兒的方向看去,香兒沒想到慕聽然這個時候都還不露餡,當即道:“皇後娘娘真的不認識這個嗎,這個可是臣妾昨日從你帳中找到的。”


    這下慕聽然臉色才變了變,不過不是變得慌張惶恐,而是變成了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議:“怎麽可能,這不是我的,我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皇後娘娘怎能會有這個,您心裏應該清楚才是。”香兒步步緊逼,“莫非還能有人能誣陷娘娘不成?皇後娘娘還是仔細看看再說,不要到時候太難看了。”


    慕聽然皺著眉頭,又將手裏的信繁複看了兩遍,再次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證據就在這裏,你還想不認賬?”香兒直接指著她。


    “我沒有做過,你為什麽非要逼我認?”慕聽然毫不退讓。


    也正是她這句話,讓夏止軒眼神一下就朝著香兒掃過去,這個時候香兒也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忙收斂起臉上的神色,勉強對夏止軒解釋:“臣妾不過是太心急了而已,皇上恕罪。”


    夏止軒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亦然,他現在不知道到底該信誰。


    私心裏他肯定是信慕清瑩的,但是證據麵前,他也無話可說。


    這時慕聽然才抓準機會便開始解釋:“皇上,我的筆跡如何你應該認得,這封信真的不是我寫的,請皇上仔細看看。”


    一語驚醒夢中人,夏止軒這才再次接過信紙仔細的看了一遍,沉吟片刻後說:“這字初看,卻是很像你寫的,但是還是有幾處落筆時有明顯的臨摹痕跡。”


    這話輕易的就將慕聽然的嫌疑洗脫,她道:“皇上,這一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我,這信肯定是之前找人摹好的,這又是誰發現的?那人肯定居心不良。”


    聽了慕清瑩的話,夏止軒再次抬眼往香兒的方向看去。


    “不是我。”怎麽也沒去料到是這個局麵,香兒隻覺全身發冷,隨後幾步上前奪過信紙一看,指著慕聽然,“你……你是故意的!是你要陷害我!”


    慕聽然麵上無辜:“為什麽這麽說?我做了什麽?”


    確實,她什麽也沒有做,之前還一直處在弱勢位置,整件事看來她就是個受害者,被人陷害栽贓。


    而香兒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在夏止軒看來,無疑才是真正的凶手。


    夏止軒冷冷的盯著香兒,對慕清瑩解釋:“這封信就是她找來的,說是在你那裏發現的,還信誓旦旦的懷疑你,說出你古怪。”


    “怎麽是你?”慕聽然一臉不敢置信,“難怪你最近老是到營帳來找我。”


    夏止軒似乎已經想通了一切:“香兒你嫉妒皇後,所以故意構陷栽贓皇後?”


    香兒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本來是為了夏止軒好,才想要除掉慕聽然,沒想到到最後卻還是棋差一招,連辯白都顯得吃力,畢竟她確實有動機這麽做。


    然而慕聽然並不想事情就這麽結束,適時道:“皇上,方才我看了信紙上的內容,是我軍布陣的安排,那是真的嗎?”


    夏止軒這才被一語點醒,猛然想起了什麽。


    “是真的。”


    但是如果是真的,香兒又是怎麽知道的?


    莫非……夏止軒眼中怒意更盛,當即對著外麵守候的人吩咐:“去查查香嬪的營帳。”


    就在剛才慕聽然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香兒幾乎就已經猜到了她要做什麽,如今夏止軒一聲令下,她就真的再無翻身的餘地了。


    慕聽然向來狠毒她是知道的,這件事絕對不簡單,她相信,就算什麽都沒有,那邊也絕對不可能就真的什麽都查不出。


    她這是要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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