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人索性在街道上布置了一番,駐守在地,等著慕名前來的病人,人越來越多,一時間有些忙不過來。


    老人甚至還在城內購買了打量藥材,幫人看病還抓藥。


    看著後麵排起來的長長的隊伍,慕清瑩長長是呼出了一口氣,也希望能幫老人分擔一些。


    之後老人先教了慕清瑩認識藥材,熟知藥理,白日的時候慕清瑩便能幫著抓藥。


    她天資是極好的,老人都連連誇讚她,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她抓藥已經有模有樣了。


    在這之後老人才開始教她醫術,最開始是很簡單的一些,慕清瑩很輕易就學會了,之後難度一點點增加,甚至涉及穴道和紮針。


    慕清瑩依舊一學就會,老人大奇,直誇她有天資,倒是誇得慕清瑩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這可不是溢美之詞,你是真的當的起這些的。”此刻老人眼裏盡是滿意的神色,“我行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麽有天資的丫頭,看來老朽著徒弟是收對了。”


    慕清瑩繼續跟著老人,在錦江行醫之後兩人離開,又去了江州城,這裏的情況不比錦江好多少。


    不過在去的第一天,就有很多人來看病了,慕清瑩還有些奇怪,為什麽這些人這麽輕易就相信了,直到有人說。


    “之前便聽說錦州來了位懸壺濟世的神醫,專門給窮苦百姓看病,免費抓藥醫治,我們這邊便是日也盼夜也盤的,現在終於把人給盼來了。”


    慕清瑩這才恍然大悟過來。


    不過之前在錦江的時候她也就是打打雜抓藥而已,在這邊她卻能給人把脈看病。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怕的,畢竟沒有經驗,萬一誤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可是一條人命。


    “沒事,為師相信你,你資質這麽高,現在看這些病已經不成問題了。”老人在一旁鼓勵她。


    她還想要推脫,就有人過來:“你是老先生的徒弟啊?沒事,試試吧,老先生這麽厲害,教出來的徒弟肯定也不差的。”


    那人說完之後率先坐下伸出手臂,慕清瑩看了一眼老人,對方對著她鼓勵的笑了笑:“去吧。”


    慕清瑩這才過去,之後她便一直幫人看病,偶爾師傅有事不在的時候,她便一個人診治,後來漸漸的也開始小有名氣。


    之後兩人一路北上,慕清瑩的醫術有了很大的進步,也因為兩人懸壺濟世的事情,這一代竟然也開始流傳兩人的事跡,甚至有人還說要開廟祭拜,當時可把慕清瑩嚇得不輕,急忙拒絕了對方好意。


    之後兩人一直輾轉,沒有在哪個地方多停留,老人精神矍鑠,身體十分硬朗,倒是免了慕清瑩之前擔憂他的身體狀況。


    在行醫的時候,每次慕清瑩看到那些流民,心裏都有些悵然,同時她也開始慶幸當初拜老人為師,對醫術的鑽研也越加用心了。


    慕清瑩覺得先生的生活很充實,她也很滿足,如果就這樣一直下去,其實也不錯。


    她決定忘掉從前那些不快的事情,重新開始。


    但是她左肩上的傷疤,她還留著。


    那傷口早已愈合,有師傅在身邊消除痕跡也不是難事,但是她還是想要留著,他給她的傷痛。


    明明決定忘記,但是還是沒有完全釋懷,是她不夠豁達。


    從前失去的記憶,在老人的治療下也隱約又有了進展,好像隻差一點,便能夠清晰的展現在眼前,她總是能朦朦朧朧的在夢裏看到模糊的從前,都是那個人。


    她忽然有些不願去想從前的事情,或許想起來才會更傷,但是她又不想一片空白的就這樣舍棄從前。


    另一邊,林琛一直在尋找慕清瑩,在知道她是自己離開而不是被人抓走的之後,他有些放心,但是舒爾又將心提起了。


    萬一她再次遇到追殺怎麽辦?


    越想越擔心,林琛根本沒辦法片刻停下找她,但是不論他怎麽打探,始終沒有她的一點消息。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留一點痕跡,他甚至有時候會想她是不是被抓了,或者已經……


    不敢深想下去,林琛仍舊是日以繼夜的打探她的消息,茫茫人海不知何處尋。


    兩人越走,離皇城也越近,慕清瑩的心忽然在長久的安寧裏開始不安了。


    她有些不願回去。


    老人看出了她的猶豫,鼓勵她:“很多事情總要去麵對的,不過一方故土罷了,死物。”


    是啊,總要去麵對的,慕清瑩在心裏告訴自己。


    一日後,師徒二人到了離皇城僅百裏的黎陽城,在此落腳。


    “這一帶有種特有的茯苓草,城內賣的那些沒有用特殊手法製藏,效果不好,明日你隨我去山裏采些吧。”老人到了黎陽城之後便這樣說。


    “嗯。”慕清瑩的對采草藥已經駕輕就熟,很是輕鬆。


    而另一邊,夏止軒本帶著軍隊回皇城,按理說應該在十日前就到了,但是因為地方水患他便停留了些日子,直至現在還在黎陽城外數十裏處。


    因為時間一晚,他便下令安營紮寨休息,卻沒想到竟然半夜遭到偷襲。


    夏止軒追著刺客出去,兩人到了一處山林停下。


    月色迷蒙,夏止軒看著對麵的人,半晌道:“夏止琪。”


    對麵的人大笑一聲:“夏止軒,沒想到吧,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束手就擒?”


    夏止軒橫劍,暗處忽然又竄出數十人,為首的赫然便是慕聽然。


    一見到慕聽然,夏止軒便想起之前所有,心下惱怒,當即揮劍而去。


    本來已夏止軒的武功對付慕聽然後和夏止琪是綽綽有餘的,但是不料他們除了帶來的這些刺客外,暗處竟然還藏著數名弓箭手,夏止軒不防,生生受了一箭。


    “夏止軒,你已經中了毒箭,如果沒有解藥三日之內必然暴斃!”夏止琪得意的大笑,“還不束手就擒!”


    夏止軒忍著劇痛一把將肩膀上的毒箭拔掉,轉身往軍營方向去了。


    慕聽然想要去追,夏止琪攔住她說:“前麵是軍隊,你我還是不要過去以免暴露,反正夏止軒中了毒,沒有幾天好活了。”


    慕聽然深以為然,幾人離開。


    翌日慕清瑩跟著老人出城往城郊的山林裏去,老人說那裏的茯苓草長得最好。


    太陽漸漸升起了,兩人徒步上山,這山裏空氣極好,溫度也不高。


    老人帶著慕清瑩一邊走一邊認識藥草,腳步卻忽然一停。


    “怎麽了?”慕清瑩發覺異常,順著老人的視線看去,竟然看到了草叢裏的血跡。


    老人沉了聲音:“這附近有人受傷了。”


    兩人不敢大意,順著鮮血往前找去,最後竟然在一處深叢裏看到一個昏倒在地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老人率先上前:“過去看看。”


    慕清瑩跟了上去,走進了才看到那人後肩上有傷口,老人一看便說:“是箭傷。”


    說完老人就去看那人被雜草遮住的臉,等到將雜草撥開,老人一震,隨即看著慕清瑩。


    感受到老人的視線,慕清瑩有些莫名其妙,隨即看去,也是一僵。


    夏止軒。


    她緊緊的盯著那張因為受傷而慘白的臉,沒有說話,老人問:“救不救?”


    慕清瑩依舊沒有說話,卻驀然的將麵紗帶上了,這才看著老人道:“師父懸壺濟世,心係天下,他是天下之主,按照師父心性自然是該救的。”


    老人點點頭:“還是我徒兒懂事。”


    說完兩人將其扶了起來,老人看了一眼山腳,說:“軍隊應該就在不遠,我們把他送回去吧,他這傷應該不輕。”


    慕清瑩一路沉默著,就這樣扶著夏止軒下山。到了山腳之後老人根據腳印,很輕易的就找到了軍隊。


    此刻的軍隊正因為昨夜刺客夜闖,而皇上徹夜不歸而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到兩人扶著一個人來,等到走進一看,竟然是皇上!


    “你們是什麽人?”有人率先警惕的發問。


    “遊醫而已,今日上山采藥遇到了這人。”老人並不怯縮,氣度斐然,“之前我與皇上有過兩麵之緣,所以認得他,今天見他受傷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眾人一聽他竟然知道夏止軒的身份,心裏疑慮頓時打消不少,急忙讓人過來將夏止軒扶了進去:“兩位既然是大夫,可否留下來替皇上看看?”


    老人沒有推辭,帶著慕清瑩就往裏麵去。


    營帳內其實早有軍醫等候,兩人進去的時候軍營已經替夏止軒診脈完畢,皺著眉頭說:“皇上這是中毒了。”


    帳內的將軍一聽,頓時心裏一提:“中毒?什麽毒?”


    軍醫卻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好半天才搖頭:“老臣也是無能為力。”


    這下所有人麵色都不好看,軍醫都這樣說了,那意思就是這毒無解?


    慕清瑩在聽到軍醫的話之後,心也跟著一提,視線落到了那邊夏止軒的身上,默默握緊了手指。


    身邊的老人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去,有人想要阻止,老人便說:“方才軍醫也說皇上這毒凶猛,既然如此何不讓我看看,也算是多一分希望。”


    眾人想想也是,老人於是上前把脈查看傷口,但其實眾人沒抱什麽希望的,老人最後卻說:“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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