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瑩早有所覺,立馬錯開身子避開,隨即睜大了眼睛怒瞪著夏止軒。


    夏止軒也自知失禮,剛才也不知道怎麽的就伸出手了,眼下回神才覺得尷尬,忙道歉:“是我失禮,姑娘……”


    他話還沒說完,慕清瑩一直轉身離開,夏止軒剛想要追上去,又覺得那樣之後更加惹對方厭煩,這才不得不停下腳步,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出神了半晌。


    翌日正好就是皇上迅遊的日子,街道上人聲鼎沸,場麵可謂萬人空巷,慕清瑩一個人在醫館裏看醫書,但是卻覺得心煩意亂怎麽也看不進去。


    其實從昨天回來之後她就心神不寧的,總覺得夏止軒好像發現了什麽,不然為何會有昨天那些舉動?


    還有如果他沒有發現什麽,那為什麽會那麽關注自己?


    正想得出神,外麵的喧嘩聲忽然在一瞬間更盛了,慕清瑩抬眼看去,隻見遠遠的便有禦林軍列隊而來。


    慕清瑩下意識的出了醫館來到街道上,看著他外麵熱鬧的場麵半晌,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好像有些不對。


    正要轉身離開,那邊已經有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夏止軒騎著青驄馬過來了,禦林軍在前麵為他開道。


    慕清瑩忽然定住了腳步,就這麽在人群裏,隨著所有人的視線看過去。


    然而夏止軒卻好像似有所感一樣,驀然便轉過頭,視線朝著慕清瑩的方向看來。


    慕清瑩沒有防備,來不及收回視線,就這麽和夏止軒在喧鬧的人群裏四目相望。


    時間好像瞬間變得很漫長,慕清瑩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好像赤裸裸的一切秘密都被看清一樣。


    她甚至心虛的以為,夏止軒已經將她看透認出。


    然而到底沒有,等到她回過神,夏止軒已經走遠了,她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他竟然回過頭來再次看向了慕清瑩,慕清瑩也再次被抓了個正著。


    心下惱怒,慕清瑩不欲再留,轉身離開,最後一眼似乎看到夏止軒唇角難掩的笑意。


    他在笑自己?


    巡遊很快結束,翌日,夏止軒上朝,大臣卻又再次議起封後的事情。


    “皇後已故半年,後宮後位空懸不是長久之計,還請皇上早日重新立後。”


    “隻有後宮安寧了,皇上才能安心,朝中大事才能有所決斷,萬萬不能讓後位久懸。”


    ……


    凡此言論,不一而足。


    其實這並不是朝中大臣在慕清瑩離開之後第一次提起這樣的事情,隻是之前都被他拒絕了。


    在他心裏,慕清瑩才是他的皇後,也至有慕清瑩才能是他的皇後,其餘別人,都不可能。


    所以這次,他也想要拒絕。


    “此時日後再議。”


    然而這次朝臣卻不好打發了,直接說:“皇上之前一直這樣說,可至今不見動靜,皇上雖然與先皇後情深,但半年都已經過去了,皇上還能一輩子不立後不成?”


    夏止軒確實沒有想過那麽遠,那位大臣有說:“自古以來,皇後崩隕的不在少數,也有情深帝王,但是卻沒有不顧全大局的皇上。”


    “皇上,還請三思啊。”


    其實他說得很對,有情深帝王,但是卻沒有不顧全大局的皇上,夏止軒甚至找不到反對的話。


    若是他不答應,再這樣下去,這些大臣怕是以後日日都要將這件事拿出來,弄得他不安生,非要等到他鬆口為止。


    既然早晚都要決斷,那不如早斷吧。


    於是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那眾位愛卿覺得,誰合適?”


    “皇貴妃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實乃後宮第一人,臣以為她最為合適。”


    有人點頭:“皇貴妃確實是巾幗不讓須眉,之前飛鳳將軍在軍中名聲大震,皇上也是有目共睹的,況且將軍確實幫皇上分憂不少,能與皇上比肩,是皇後的不二人選。”


    “皇貴妃在軍中威信不小,若是皇上立其為皇後,將士們心裏定然信服,況且皇上在錦江時曾對外稱飛鳳將軍乃是皇後,如今何不成真?”


    “臣附議。”


    所有大臣此刻都選定一人,他似乎已經沒有多說的餘地,那樣太麻煩了,而且他也確實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況且後宮裏若真的要選出一個人做皇後,或許香兒真的是最合適的那個吧。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了。”


    前朝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後宮,香兒知道她這次又賭贏了。


    若是她做了他的皇後,以後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就能與他比肩二戰,似乎在也沒有多餘的人能夠隔在他們中間了。


    香兒即將封後的消息一夕之間便傳遍後宮,岑寂了半年的後宮,因此瞬間嘩然。


    所有人在感歎自身不濟的同時,紛紛都開始向未來的皇後示好靠攏,每日登門拜訪的人數不勝數,香兒一時間好不得意。


    “皇上能肯定臣妾,是臣妾的福氣,臣妾定然不負皇上的期望。”再一次見到夏止軒的時候,香兒滿眼笑意的如是說。


    但是夏止軒並沒有多大的興趣,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好像例行公事一樣:“如此便好。”


    香兒的笑容微微一僵,但是很快恢複如常,她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奢求太多,夏止軒的心太難靠近,她需要一點點來,現在她已經成功了一步。


    從夏止軒那裏離開之後,香兒直接去了尚衣局。


    前幾日詔令一下,尚衣局便開始著手準備鳳袍了,如今陌貝來的時候,鳳袍已經裁製完成了。


    鳳袍是純正的大紅色,裙擺處繡著華麗而精致的鳳凰,袖口也用了金絲滾邊,香兒細細的摩挲著上麵都刺繡,眼裏漸漸湧現出那種夙願得嚐的滿足。


    她說:“很好,賞。”


    尚衣局的人齊齊一跪:“多謝娘娘。”


    在香兒離開尚衣局之後,就有一人來到她身邊,低聲在她耳邊告知:“娘娘,皇上又去元和宮了。”


    之前眼裏的笑意盡數斂下,香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然。


    去了又如何,反正人也不在了,以後他都是自己一個人的。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過去,轉眼間一切已經布置妥當,封後當天要準備的東西,封後的流程,封後祭天所需的禮官,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明天就是封後大典了,時間快得不可思議。


    香兒去了祭壇,看著布置得鋪天蓋地的紅,眼裏盡是勢在必得的笑意。


    然而翌日,香兒穿上了華麗的鳳袍,也帶上了象征地位的鳳冠,款款出了大殿,卻怎麽也等不到夏止軒。


    她的心慢慢涼了下來,直到禮官來報,大典取消。


    全場嘩然,香兒更是支撐不住,踉蹌幾步險些摔倒,還是虧得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半個時辰前,林琛到了皇宮。


    其實在聽聞夏止軒要立新後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猶豫的,既然夏止軒要立新後了,那他還會在意慕清瑩嗎?還會幫她嗎?


    但是思量再三,他還是來了,就算是為了慕清瑩,也要試一次這最後的機會。


    對於林琛的忽然求見,夏止軒很是驚訝,但是沒有猶豫立馬就讓人把林琛帶進了皇宮。


    林琛見到夏止軒第一句話就是:“今天是皇上封後的日子,我在這裏先道一句恭喜。”


    他這話裏“恭喜”是假,嘲諷是真,但是夏止軒並沒有解釋。


    “你當真這麽絕情?”對於夏止軒的無動於衷,林琛惱怒,“你真的就對清瑩不聞不問了?真的可以一筆抹殺從前?”


    這次夏止軒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問蒙了:“你什麽意思?朕什麽時候絕情了?又如何對清瑩不聞不問了?”


    林琛看他表情不似作假,心裏也起了疑惑,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完全信他,隻是將以前慕清瑩告訴他的以前全部如實說出。


    聽完之後的夏止軒愣住了:“朕……朕不知道當初那個是她,那些都是……誤會。”


    “誤會?”林琛冷笑一聲,不想再多說,直接說明來意,“既然是誤會,那現在你就下令去尋找她。”


    這次夏止軒更震驚了:“她真的……還在?”


    “自然還在。”林琛語氣不是很好道,“當初若不是有人負她追殺她,她怎麽可能至今下落不明。”


    夏止軒這次是全明白了,當初他誤傷了慕清瑩讓對方以為自己負她,而後離開又遭到追殺,就這麽失蹤了。


    但是她很可能還活著。


    夏止軒激動得無以言表,好像死了許久的心忽然複活了,於是連忙吩咐暗衛去尋找,林琛也不想再多了,也離開去尋找慕清瑩了。


    既然慕清瑩還活著,他自然不會重新立後。


    皇城裏立後的消息早就傳開了,慕清瑩自然也是聽說了。


    她知道這一天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卻沒想到這麽快。


    她以為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或許會難受,但是不會很久,卻最終還是低估了夏止軒在自己心裏的地位。


    莫名的她有想起之前他在皇城巡遊時,兩人四目交接的瞬間,她怎麽也不願相信那樣的人會如此薄情寡義。


    或許,她應該去看看。


    自從恢複了記憶,她的武功也跟著恢複了,現在到皇宮也是來去自如。


    猶豫良久,最終她還是沒忍住,悄然一人潛入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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