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閬正色:「那怎麽能成?本王求娶唐小姐,非是為著她的容貌品格,而是為著照料忠烈遺孤,既然已經求父皇賜婚,豈能輕易改變主意?」


    「若是真的唐小姐下落不明,或者她出現了卻不願意這門婚事,殿下預備怎麽辦呢?」


    元閬輕笑,透著股說不出的篤定:「傅大人說什麽話呢?難道本王還配不上她?」他目視前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前便騰起一團白霧,模糊了他的五官,傅琛卻也能從他的話裏聽出屬於皇室的矜貴與自傲。


    鴛鴦樓一場落雪,連著兩日日,昨兒才停,出門寒徹入骨,此刻城外空曠寥闊,也隻有他們三騎閑來無事出城遛馬。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傅琛不欲與他糾纏,雙腿一夾馬腹便竄了出去。


    兩人追上唐瑛,她已經放慢了馬速,遠遠便笑道:「殿下跟大人看起來相談甚歡的樣子,不知道在聊什麽?」


    傅琛:見鬼的相談甚歡!


    元閬:鬼才要跟姓傅的相談甚歡!


    兩人心中都是一樣的念頭,不過當著唐瑛的麵卻不準備撕破臉。


    傅琛解下玄狐皮的大氅,當著元閬的麵驅馬靠近,披到了唐瑛身上,口氣很是親近:「出門之時早說了讓你多穿衣服,偏不肯聽。」


    唐瑛:「……」大人您真是撒起謊來麵不改色,我可從來沒從您嘴裏聽到這句話。


    不過瞧在傅大人頗有紳士風度,她就乖巧的不還口了。


    此話聽在元閬耳中,意味大有不同。


    他麵色微變,強笑道:「本王還不知道,張姑娘與傅大人關係如此親近。」


    「有嗎?」唐瑛攏緊了身上的玄狐皮大氅,還真有些此地無銀的感覺。


    傅琛今日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在元閬麵前一徑展示:「沒有嗎?鴛鴦樓那一夜……」


    「別說了!」唐瑛恨不得投降。


    傅大人心眼也太小了,她不過就是不小心睡過去而已,還值得他拿出來說嘴?


    這下子元閬麵上的笑意再也撐不住了:「真沒想到外間傳言皆不可信,都說傅大人不近女色,原來都是騙人的?」


    唐瑛才要分辯,不想瞥見傅琛朝她使眼色,她腦子裏過了一遍才自覺領悟了傅大人的意思——原來元姝公主纏著傅大人許久,作為兄長的二皇子殿下似乎還頗為支持妹妹的行為,不怪傅大人見到二殿下,待她的態度就更見親密,原來是又拿她當擋箭牌?


    她笑眯眯點頭:「是啊是啊,外間傳言最不可信,二殿下千萬別當真!」你家妹妹纏著傅琛,聽到他在外麵胡搞瞎搞,這下子應該死心了吧?


    傅琛唇角彎彎,眸中笑意流淌,瞧了唐瑛一眼。


    唐瑛:傅大人這是很讚許我的做法?


    二皇子頓時心塞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他深吸一口氣才緩和過來,唐瑛又往他頭上澆了一盆冰水。


    她笑眯眯道:「有件事情還是要告訴二殿下一聲,聽說殿下派人給我手底下那幫小兄弟們送吃送喝好幾日,還打聽我的下落,我便想著得空了跟殿下說一聲,省得殿下大費周章。」


    元閬最開始還沒明白她話中之意,聽到「送吃送喝好幾日」,頓時驚訝的指著她:「你你……你是張二?那個乞丐張二?」


    「是啊。」唐瑛早知這些人早晚非要把她挖出來,還不如痛痛快快自承身份。


    元閬頹然垮下了雙肩……果然晏月樓那日他差點將她認出來,當時腦子裏冒過這個念頭,又覺得自己多想了。


    大長公主府裏,姚娘三日前被召來一次。


    元衡開門見山,直接問她:「張二可是影衛的人?」


    姚娘微微一笑,並不否認:「公主知道了?」


    元衡大怒:「你既然知道,為何還不肯告訴本宮,卻讓本宮跟延兒在金殿上吃了她一個大虧?」


    姚娘不慌不忙:「禁騎司的人首要便是保密,這是殿下掌禁騎司的時候便知道的。奴婢既要忠於陛下,又要顧念舊主恩情,那麽請問公主,奴婢到底是先忠於陛下還是先顧念舊主的恩義還請公主教教奴婢!」


    元衡氣的額角青筋直跳,腦子裏轟轟作響,恨不得扇她一個大耳刮子——她這是為個男人與舊主翻臉了?


    大長公主殿下從小呼奴使婢,高人一等慣了,從來也不覺得奴婢們的心情是需要顧忌的,反而是做奴婢的才應該無條件忠心。她以前也疑心過姚娘對她心生怨恚,隻是沒有證據,再加上芸娘從旁勸說,便覺得這個奴才還是可用的——再說若沒有她起手無悔,把姚娘推上影部主事的位置,僅憑她滿腦子情情愛愛的蠢念頭,說不定屍骨都早涼了。


    如此看來,她這個做主子的待奴才不可謂不寬厚,給她官職權利,還有無盡的榮華富貴,就算姚娘嫁了男人,也未必有如今這般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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