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那晚送酒水的丫環也說最後一次去送酒水的時候,聞到雪蓮房裏有異香,傅琛又提起引蘭的貼身丫環誇耀她很會調香,親自去鴛鴦樓搜了一趟,便愈發確定引蘭與馨娘大有關係。


    她們四個當初關係還好的時候,馨娘還時常送些調製的熏香胭脂之類給眾姐妹試驗,挑最好的奉給大長公主,對她調出來的香尤其熟悉。


    春娘拿出一個檀木小盒子,打開遞給姚娘:「這是從引蘭房裏搜出來的。」


    姚娘挑起一顆香,放到鼻下輕嗅:「她沒承認,你又是怎麽查出來的?」


    春娘輕歎:「我找人扮成馨娘的模樣,演了一出戲給她看,還抬出大長公主的名號,哄的那丫頭以為就是給上麵做做樣子,給個交待而已,還跟她套近乎,在牢房裏把她照顧的舒舒服服的,倒把隔壁的雪蓮給打個半死,讓她知道馨娘的弟子也是自己人,她便放鬆了警惕,這才查了出來。」


    「原來那日她見到同心球,便引以為奇,大約也是聽過你的事情,馨娘的手藝雖然從來不曾宣揚出去,但引蘭應該知道,於是她便故意在南越世子麵前提起雪蓮的種種好處,引的趙世子次日便到了雪蓮房裏,趁著他們酒喝至半酣,侍候的人都避了出去,便用了個差不多大小重量的東西給替換了同心球,等趙世子到了外麵,再使人暗中偷了,這樣便能將鴛鴦樓給摘了出來。」


    見姚娘神思不屬,春娘繼續道:「刑部與京兆查不到同心球的下落,主要是鴛鴦樓的下人一口咬定趙世子離開鴛鴦樓的時候,隨身的荷包未丟。但禁騎司查案,卻是順著引蘭會調香查下去的,又有你前往南越的舊事,兩下裏牽絆到一起,我便猜出了個大概。」


    大長公主近來頻頻召喚姚娘,也讓春娘不得不多想。


    她最後說:「我估摸著那同心球要麽在馨娘手裏,要麽就已經落進了大長公主手裏,你可要想好了。」


    姚娘靜坐片刻,語意惆悵:「我以為跟馨娘離心就算了,沒想到還有被她算計不死不休的一天。」


    大長公主固然是主子,視奴婢如同棋子,可隨手擺布她們的一生,可是馨娘卻是從小玩到大的,姐妹之情作不得假。


    春娘拍拍她的肩,正欲安慰她幾句,或者探問幾句南越王與世子的事情,忽聽得外麵腳步聲急促,手底下一個婆子衝了進來,滿麵驚惶:「大人,引蘭死了!」


    春娘與姚娘麵色遽變,幾乎是異口同聲:「你說什麽?」


    「引蘭死了!」那婆子也知事情輕重,半點不敢耽擱,發現之後就立刻來報。


    春娘喃喃:「不可能?你說雪蓮死了還有可能。」為了讓引蘭放鬆警惕,她親自帶人按著雪蓮打的皮開肉綻,慘叫聲響徹內獄,卻不是作戲,而是真打。


    兩人急急奔去牢房,但見引蘭麵色如生,卻已然氣絕身亡。


    春娘:「……」


    姚娘:「……」


    良久之後,春娘說:「是馨娘的藥。」


    姚娘冷笑:「她們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她霍然起身,目中狠厲之色一覽無餘:「那就別怪我魚死網破!」


    刑部大堂上,桓延波被鎖著枷上前聽判,主審的正是刑部尚書牧清泉,除了陪審的三司官員,四皇子元鑒竟然也坐在一旁。


    朝中為著桓延波的量刑吵了一陣子,大長公主私下使力氣派人聯絡官員為兒子求情,可惜禦史中丞王佑死咬著不放,帶動了整個禦史台的官員們前所未有的團結一致,討伐桓延波。


    更有戶部尚書房建安與工部尚書田子薦被四皇子分別暗示:「本王開府近一年,府裏才略微有點樣子,連個擺宴請客的地兒都沒有,寒磣的很,弄的本王都不敢擺暖屋酒。」


    戶部尚書房建安陪笑,趕緊推卸責任:「……想是當初工部給出的圖紙不夠詳盡,預算有誤,這才耽誤了殿下擺酒,不如微臣再派人重新去核算一番,看看殿下府裏還需要置些什麽。」心中卻想,這絕對是威脅!


    別瞧著四皇子以前不哼不哈,多大的委屈似乎都願意受,可是自從他在金殿上以死相逼,連大長公子的獨子都下了獄,誰還敢再輕視這位皇子?


    一個搞不好,他就要跑去金殿上鬧,看大長公主被逼的手忙腳亂固然可樂,若是被逼的換了自己,那情形就大大的不妙了。


    工部尚書田子薦聽到這話,先油滑的把自己摘幹淨,拉著四皇子訴苦:「殿下是不知道,我們工部充其量就是幹活的,活幹的好壞還不是戶部說了算?戶部給的銀子多,活兒就幹的光堂。殿下也知道,戶部的房尚書摳摳索索,掐著銀子不願意掏,微臣手底下那幫人就算是想要好好給殿下修整府邸,也有心而無力啊。」


    他心中所想與戶部尚書房建安相同,生怕這位小爺一不高興跑到金殿上去大鬧一場,給自己招來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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