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眾人聽她提起舊事,便知當初有多艱難,一場戰事被女子消弭於無形,就連南齊帝也對此事還有印象:「當初國庫空虛,北方刀兵不斷,南齊不好腹背受敵,也是迫不得已。」


    姚娘諷道:「此事也算是臣半生在禁騎司立的一大奇功,才升任禁騎司主事。大長公主怎的如此健忘?當初派遣任務的是您,後來升任臣做了主事的也是您,您離開禁騎司也沒多久,怎的這麽快就忘了?」


    大長公主冷冷道:「本宮沒忘,隻怕姚娘你也忘不了。」她轉身南齊帝:「陛下有所不知,姚娘當初與趙疆育有一子,便是如今的世子趙冀。此一時彼一時,她當初心誌堅定,忠於陛下忠於南齊,可是如今夫子皆在南越盡享榮華,難保她不動心。」


    姚娘:「所以大長公主就以揣測來給臣定一個叛國罪嗎?」


    影衛乃是他的心腹,南齊帝真不知道姚娘原來在南越居然還有個兒子且將來要承襲王爵,他的目光不由掃向姚娘。


    姚娘苦笑。


    自從鬼工球失竊之後,她早就料到會有今天。


    她直挺挺跪著:「陛下也疑心微臣有叛國之意嗎?」


    南齊帝:「姚卿多想了,你在禁騎司多年,恪盡職守,朕怎會疑心你呢?」


    南越不同於南齊各地的藩王,都是天家血脈,一筆寫不出兩個元字。


    南越原本就是個獨立的小國,前朝之時兩國交戰,敗於前朝名將手中差點被滅國,之後才俯首稱臣,年年納貢歲歲稱臣。後來南齊開國帝蕩平前朝末期動亂一統天下,南越便順理成章做了南齊的藩屬國。


    南齊自立國之後,南越也不是沒有異動,南齊曾出兵鎮壓過,輪到前一任南越王趙得昌,此人野心勃勃隱有不臣之心,這才有了姚娘前往南越的任務。


    姚娘道:「微臣自從離開南越的那一天便與趙疆及其子自動斷絕關係,多年未曾有聯係。大長公主不但使人偷竊了趙世子的隨身之物,還意圖誣陷微臣叛國,還請陛下作主,還微臣一個清白!」她跪伏在地不肯起來。


    「原來趙世子失竊的鬼工球在大長公主手裏?此事攪的京兆刑部與禁騎司幾方不得安寧,至今仍是懸案,為此還死了一名女子,四殿下在刑部行走,也參與了此案是吧?」傅琛狀似隨意問四皇子。


    元鑒他是個老實人啊!


    他二哥說過他是個老實人,老實人說起話來分外誠懇:「稟父皇,此事正如傅大人所說,鬼工球失竊案致使一名女子死在了內獄裏,既然球在大長公主手上,難道那名女子的死也與大長公主有關?」


    南齊帝:「皇姐——」


    大長公主傲然道:「那是為了調查姚娘,本宮怕她與南越王有勾連,這才不得已出手。至於那名女子與本宮無關,人在內獄誰知道是怎麽死的,說不準是嚴刑拷打撐不住了,便把罪名扣在本宮頭上,陛下一定要明鑒啊!」


    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方眼看著要爭執起來,南齊帝不由皺眉:「都給朕住口!」


    殿內徹底安靜了下來,卻響起一聲細弱無力的聲音:「臣女請問大長公主,您查姚姑姑叛國之罪,為何要派人死殺臣女?」


    今天不是要審問給她投毒的嫌犯嗎?


    眾位親,您幾位歪樓啦!


    南齊帝:「對啊,你查姚娘叛國之罪,為何要毒殺唐堯之女?」


    大長公主還憋著一口氣想要哄轉了皇帝赦了桓延波,既不好提唐瑛裝小乞丐在金殿上逼的她氣惱窘迫,免得南齊帝想起桓延波的不是之處;更不好提自己暗中派人下殺手,結果被她反殺。


    都是不能擺到台麵上的事情,急中生智之下隻能把鍋甩給了馨娘。


    元衡質問:「本宮讓你去查姚娘的叛國罪,你為何要毒殺唐堯之女?」


    馨娘本性既不似姚娘言詞敏捷,又不似芸娘最知主子心意,柔言軟語的侍候著,本質上她是個勤奮踏實的科研派,沉迷於各種手工藝及製藥調香不可自拔,敏於行而訥於言,被大長公主問到臉上,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答。


    主子遣她去殺一個小毛丫頭,她便去了。


    至於小毛丫頭的真實背景她並不知道,再說收集情報也不是她擅長之事,那是姚娘份內之事。


    唐瑛見馨娘沉默不言,見縫插針給大長公主下釘子:「我死了不要緊,可是家中還有義兄上京,若是他知道我被毒殺,一定不會善罷幹休!」


    她似乎拚著一口氣要將心裏話吐出來,喘息著說:「我義兄就算是……就算是拚一條命也定然要給我討個公道,將此事傳揚天下!到時候旁人不知內情,焉知不會將此事傳的麵目全非。我唐家世代忠良,父兄皆以身殉國,我一介孤女卻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被毒殺,你猜旁人會把髒水潑到誰身上?各地武將又會如何猜度此事?誰下的手又是誰人支使?」眼神若有若無瞟過大長公主,似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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