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愛上你』即將在下周二上檔,最近我沒日沒夜在攝影棚拍戲,拍累了就倒在躺椅補眠,因此當長風打手機邀請我出席今晚的募款餐會時,我告訴他沒空,他卻毫不氣餒,天天照三餐打電話請求我一定要來露個臉亮個相,哪怕是短短五分鍾他都銘感五內。我感受到他滿滿的誠意,所以向劇組硬拗到兩個小時的假,匆匆趕來出席這個餐會。”


    “我代長風謝謝你的情意相挺。”安希徹頓了頓。“寶妮,我已逗留許久,該回會場,不陪你聊了,謹祝你的『緣來愛上你』收視長紅,再見!”安希徹扭頭要離開時,忽聞一聲慘叫——


    “啊!”


    “……”他詫異回頭,看到丁寶妮腳下打了個踉蹌,整個人倒栽蔥往前仆,他見狀及時出手撈抱住她,孰料丁寶妮竟順勢撲開雙手環繞住他脖子,笑著將整副嬌軀貼進他懷裏。


    “安、希、徹。”葉芯感覺心底像破了一個大洞,睜大一雙心痛、難堪、憤怒、受傷的眼,從齒縫冷冷迸出他的名字,聲音聽起來有些破碎。


    “阿芯!你聽我說……”安希徹脊骨颼颼地竄起惡寒,忙掰開丁寶妮交纏的雙臂,抽身上前捉住葉芯氣到冰涼的手。


    “我不想聽!”葉芯忿忿甩脫他的手,把西裝往他身上扔過去,拔腿狂奔。


    “阿芯!”安希徹任由西裝掉在地上,急起直追。


    “……”丁寶妮極其優雅地彎腰撿起西裝,彈了彈灰塵,扯唇綻笑。


    “可憐的希徹,這回,你恐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對不起!借過……”落在葉芯後頭苦追的安希徹,一邊嚷嚷一邊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尋隙穿過迎麵而來準備端菜上桌的阿桑們,阿桑們唯恐手上的“炸烹大花蝦”被他撞翻,雞飛狗跳地各自護著菜肴,左閃右躲,一場混亂。


    “少年~,這裏是在『辦桌』,不是在辦運動會,你走路不好好走,跑什麽?趕著去投胎哇!”一名年紀較大的阿桑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咒罵。


    “……”隱隱約約聽到咒罵聲的安希徹,對於自己造成這場混亂,內心也感到很不安。照理說他應該停下來跟阿桑們說聲對不起,然而,此時此刻,他整顆心全懸在葉芯眼底那抹哀痛欲絕的眸光上,連半秒鍾也不敢稍作停留,快馬加鞭追著葉芯跑出會場。


    “阿芯……人呢?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把人給追丟的安希徹滿臉焦急地拉長脖子東張西望,終於瞥見站在馬路邊伸手攔下出租車的葉芯。


    他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正彎身要坐進車裏的葉芯,接著,從皮夾子抽出一張五百元鈔票塞給出租車司機。


    “不搭了,謝謝你。”司機大哥難得遇到出手這麽大方的客人,眉開眼笑收下鈔票,咻地把車開走。


    “你太過分了!憑什麽打發出租車走?”葉芯被他的擅自作主激怒,拚命用眼睛射飛刀。


    “阿芯!你別生氣,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


    “聽你解釋?哈!貴人多忘事。”葉芯雙瞳噴火。


    “你忘了?不久前我拿著八卦周刊跑到你的辦公室興師問罪時,曾立下但書,下次你若再犯,我會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跟你切?現在,請你閃一邊去,不要堵在我麵前阻擋我叫車。”


    “……”安希徹霎時靜默,一動也不動地扯起嘴角,笑得好理虧。


    “你……哼!”葉芯腳一跺,竟不顧危險衝進慢車道攔出租車,嚇得安希徹趕緊扣住她的手腕,硬將她拉回來。


    “安希徹!你放開我……”葉芯敵不過他的蠻力,怒眼赤紅。“我警告你!聽說丁寶妮出現的地方,就會有狗仔出沒。”


    “我管他有狗仔出沒還是有牛仔出沒。”安希徹豁出去了。


    “你不管?”她眉一挑,笑得有點壞地提醒:


    “你這位『安氏集團』準接班人,就不怕繼與丁寶妮街頭擁吻登上周刊封麵後,又鬧出和我在街頭爭執拉扯的新聞?安希徹,貴集團乃股票上市公司,你這位準接班人三天兩頭就有負麵新聞出現在媒體版麵,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貴集團旗下的股價因你而下挫,一點也不擔心貴集團形象因你而受創?”葉芯這話說得一針見血,安希徹斂眸思索了下,鬆手放開她。


    “好,為了維護集團形象,我答應讓你走。不過,說什麽我也不會跟你——。”


    “關於這一點,隻怕由不得你。安希徹,你給我聽清楚了,這回我是吃了秤鉈鐵了心,非跟你分手不可。”葉芯心意已決地撂下話,攔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像逃離災難現場般坐進車裏,嘴巴催促司機:


    “快開車。”


    “喔!”司機二話不說,踩油門把車開走。


    “……”安希徹眼巴巴看著出租車紅色車尾燈消失在轉角處,他雙手插入褲袋握成拳,仰望綴著疏疏落落星辰的夜空,心口空涼。


    “為什麽阿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還來不及掰開丁寶妮交纏住我脖子的兩條手臂時闖進來?這時間點未免太巧合,巧合得令我宛如啞巴出黃連,有苦說不出。唉。”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葉芯瞪著大剌剌坐在她辦公室裏頭的安希徹,餘怒未消:“我明明交代婷婷不準你再踏進店裏一步,可這會兒,你不僅踏進來,還跑到我的辦公室裏翹起二郎腿?可惡!這個婷婷究竟是怎麽搞的!”她氣急敗壞地轉身要去找婷婷算賬,安希徹眼捷手快衝了過去,將偉岸的身軀擋在門口,害她差點一頭撞進他胸膛。


    “我若執意要進來,你認為個頭嬌小的婷婷阻止得了我嗎?阿芯,惹你生氣的是我,你大可把所有怒氣統統發泄在我身上,何必遷怒無辜的婷婷?”


    “這……”冤有頭債有主,葉芯想想也對,仰起臉龐。“我已經宣告我們分手了,你還來做什麽?”


    “我來,是希望你能夠在聽完我的解釋後,收回分手這句話。”


    “收回分手?你當分手是可回收的資源不成?”她一道冷眼橫過去。


    “還有,你這個人是不是聽不懂國語啊?到底要我說幾遍,我不想聽你解釋!”她賭氣地兩手撝住耳朵。


    “阿芯,我求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他拉開她的手。


    “你說我不講理?我哪裏不講理了?”她心裏不禁一陣光火。


    “在法庭上,哪怕是個冷血的殺人嫌犯,承審法官也會給予辯解的機會,你怎麽可以連聽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狠心說分手?”


    “這個嘛……”她沉吟著,心想:聽他解釋反正也沒什麽損失,遂同意道:“好吧,你說。”


    “昨天,我從洗手間出來巧遇丁寶妮,基於禮貌,我和她閑聊兩句,當我正要離開時,聽到她大聲尖叫,我愕然回頭,看見丁寶妮整個人往前仆,我連忙出手扣住她的腰穩住她……”


    “嘖……原來,閣下英雄救美?”她故意將尾音拉高拖長地嘲諷,倏地,臉一沉,嚴詞詰問:


    “當你穩住丁寶妮後,不就該抽手放開她?我不懂你為何不這麽做,反而跟她像連體嬰抱緊緊?安希徹!本以為經過一夜思考,你應該可以編出一個足以讓我信服的解釋,想不到你竟是用這種連小學生都不信的可笑說詞來敷衍我搪塞我。我、我真是受夠了,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糟糕,把葉芯氣得渾身發抖下逐客令。


    “阿芯!”他的兩道濃眉皺成一直線。


    “不要叫我。”她語氣冷得驚人:“安希徹,你再死皮賴臉不走,我就打電話報警。”


    “好,我走。”他藏不住滿溢的失落,定睛深深瞅著她。“我會耐住性子等待你回心轉意。”


    “嗄?你要跟我訂婚?”聞言,李達邦震驚到差點把小戽鬥下巴震掉到地上。


    “聲明在先,是玩假的。”


    “等等——你使出奪命連環call,把我從宜蘭call來,就為了叫我陪你玩假訂婚這種無聊把戲?”李達邦揚起一邊眉毛,用力耙了耙大平頭。


    “請問,我們這是要玩給誰看?”


    “安希徹。”


    “他?為什麽?”


    “為了快刀斬亂麻,終結我和他的這段戀情。”


    “你跟他吵架鬧翻了?”李達邦心中遊過一絲竊喜,暗忖:阿芯和安希徹感情生變,這是否意味著他仍保有一線希望?


    “嗯。”葉芯在李達邦左側的位子坐下來,坦言:


    “半個月前,希徹和一個叫丁寶妮的漂亮女演員在街頭擁吻遭狗仔偷拍,上了八卦周刊的封麵,當時我簡直氣炸了,拿著周刊跑去興師問罪,結果我卻天真又愚蠢地聽信他的說詞原諒他。隻是,作夢也沒想到,我對他的信任換來的竟是親眼目睹他與丁寶妮再度旁若無人繾綣廝纏……”葉芯鼻頭有酸意,眼底有委屈,語音哽咽。


    “對此,安希徹有沒有提出任何解釋?”


    “有。他說他是因為不忍見丁寶妮摔跤,才會出手扣住她的腰。”


    “他的解釋合乎情理,聽起來沒啥不妥,不是嗎?呃……阿芯,你該不會壞心眼希望他袖手旁觀任由那個叫丁寶妮的在他麵前摔一跤吧?話說回來,你可別忘了,以前你也常常走路心不在焉險摔跤,好幾次都虧我出手接住你。”


    “我沒忘,甚至清楚記得,每次當我一站穩,你就立刻抽回扶住我的手,不像希徹拿摔跤這種老掉牙的爛理由當借口,來掩飾他與丁寶妮的摟摟抱抱。”


    “如果丁寶妮站穩了,安希徹還跟她抱在一起,那麽他們兩人之間肯定有小曖昧。不過,你別傷心,我這就殺到他的辦公室,把他抓起來海扁一頓,為你出氣。”李達邦霍地從椅子上彈起身。


    “不可以!你不可以扁他!”一聽到李達邦要海扁安希徹,葉芯的心就莫名揪疼,不假思索脫口製止。


    “怎麽?我扁他,你心疼?”


    “我、我、我才一點也不心疼呢。”被李達邦一眼看穿,不擅說謊的葉芯酡紅著臉結結巴巴否認,旋即故作輕鬆表示:


    “達邦哥,你不要因為老是在戲台上演武藝高強、到處打抱不平的大俠,演久了,真以為自己是大俠,動不動就掄起拳頭要扁人好不好?”她好氣又好笑地巴住李達邦的臂膀硬拉他坐下,出言警告:


    “我阻止你扁他不是心疼他,而是擔心你要是真敢動安希徹一根寒毛,他龐大的律師團不把你告到關進監獄,絕不會善罷罷休。”


    “隻要能為你出這一口氣,就算被抓進去關,我的眉頭也絕不會皺一下。”李達邦再度“大俠上身”。


    “是!我知道你是一個講義氣、肯為我兩肋插刀的鐵錚錚漢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被抓去關,我們『苦花魚歌仔劇團』怎麽辦?”


    “是哦!我一時氣昏頭,沒考慮到我們『苦花魚』的大大小小劇務都由我一個人負責張羅處理,我若鎮鐺入獄,『苦花魚』可能麵臨停擺、解散的危機。”


    “所以,為了『苦花魚』,你絕對不可以魯莽行事。”


    “這……阿芯,我要你摸著良心回答我。剛才你說要終結和安希徹的這段戀情,是真心話還是在說氣話?”


    “我是說氣話或真心話?呃……應該一半一半吧。”葉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剖白:


    “我承認我喜歡希徹,但是我實在無法忍受他一次又一次背著我跟丁寶妮偷偷摸摸搞曖昧,我怕要是再有一次,我會崩潰,才決定要跟他分手。”


    “安希徹知道你要跟他分手嗎?”


    “知道,我跟他說了。”


    “既然你都跟他說分手了,幹嘛還要多此一舉找我玩假訂婚?”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


    “怎麽了?”


    “我都表明要分手了,他卻不當一回事。每天店裏打烊,我一走到店門口,就看到他駕車守候在對街,注視著我上車,然後亦步亦趨跟在我的車後麵送我回家。”


    “他表現得如此深情如此體貼,你感到窩心都來不及了,怎麽會興起玩假訂婚的念頭?”李達邦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怕自己遲早被他的深情體貼感動,重新接納他,投入他的懷抱,所以才找我陪你玩假訂婚,好讓他對你徹底死心,對不對?隻是,我不懂,你為何挑上我?”


    “因為希徹很清楚我忙到連約會的時間都沒有,我要是隨便找個張三或李四幫忙,他一定不信,但,你不同。”


    “哪裏不同?”


    “你跟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一定程度的感情基礎,我若要跟你訂婚,感覺並不突兀,他比較容易相信。對了!我連你要跟我訂婚的道具戒指都準備好了。”她伸手探入皮包,摸出一枚造型簡單、黃澄澄的金戒指,自行套在無名指,掩下濃睫瞥了眼腕表。


    “十點,該打烊了。”她走過去將桌上的紙、筆、賬本一一收進抽屜,有些不放心地問:


    “達邦哥,我沒給劇本沒排演,臨時找你和我搭檔合演這出假訂婚戲碼,你應該……沒問題吧?”


    “開什麽玩笑!我李達邦可是硬底子演員,沒劇本就當即興演出,沒在怕的啦!”


    “好極了!那麽,該粉墨登場嘍。”


    “希徹,快恭喜我吧。就在五分鍾前,我接受達邦哥的求婚,你看!達邦哥送我的訂婚戒指,是不是很美啊?”葉芯和李達邦手牽手越過馬路,走向叉著長腿斜倚在紅色保時捷車門上的安希徹,一臉喜孜孜地將戴著金戒指的無名指伸至他眼前,炫耀地晃了兩下。


    “你說什麽?你剛接受李達邦的求婚?”安希徹的表情像被雷劈到。


    “是啊!達邦哥他為人忠厚老實又吃苦耐勞,嫁這種老公最安全最幸福了。”葉芯使足勁兒一味地甜笑。


    “從頭到尾,我隻聽到你說李達邦忠厚老實又吃苦耐勞,就沒聽到你說喜歡他愛他。阿芯,你這是在找老公還是在找長工?把我都弄胡塗了。”看著她小鳥依人般依偎在李達邦身上,安希徹俊臉鐵青,語帶譏誚。


    “很抱歉!我這個人行事一向低調,不喜歡把什麽喜歡啊什麽愛啊掛在嘴上嚷嚷,不像某人連親吻都要高調登上八卦周刊的封麵。”葉芯管他麵容鐵青到快爆掉,不甘示弱地狠辣反擊。


    “你……”他強忍慍意,深吸了口氣。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隻是你有必要為了故意氣我,采取這麽不理性的方式,嫁給一個你根本不愛的男人嗎?阿芯!乖,聽話,快把戒指拔下來退還李達邦。”


    “你說我是為了故意氣你才嫁給達邦哥?安希徹!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橫過一枚大冰眼。


    “我把喜訊第一個告訴你,與你分享我的喜悅,本以為可以得到你滿滿的祝福,哪知道你這麽沒風度,不肯給祝福也就算了,竟然慫恿我退還戒指?真是有夠掃興。達邦哥!我們走,別理他。”葉芯挽著李達邦坐上她的車離開,安希徹恨恨地踢一腳輪胎發泄滿腹怒氣,隨即鑽進車裏,駕車一路尾隨。


    “阿芯,你再去看一下安希徹離開了沒?”李達邦抵擋不住瞌睡蟲侵襲,掩嘴蓋住一個大哈欠。


    “喔。”葉芯躡手躡腳躲在厚厚的窗簾布幔後麵,伸出食指挑開一小塊縫隙往下瞧。


    “他的紅色保時捷仍停在樓下大門口。奇怪?前兩天他都在我上樓之後就離開,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他怎麽還賴著不走?”


    “我猜他大概打算等我前腳走,他後腳才跟著離開吧?”


    “為什麽?難道他已識破我們在玩假訂婚的把戲?”


    “他若識破,早就安心回家睡覺了,何必苦苦守候在樓下大門前當一尊門神?”


    “你是說,他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葉芯神色緊張地把心懸得老高。


    “嗯,所以,他才會守在樓下觀察。”


    “觀察什麽?”


    “觀察我有沒有留下來過夜,如果有,就意味……”李達邦頓住話,意在言外地望著她。


    “意味著什麽?你倒是快說呀!”葉芯沒啥耐心地催促。


    “咳……”李達邦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意味著我倆已生米煮成熟飯,訂婚是來真的。”


    “那,如果沒有呢?”


    “如果沒有,就表示訂婚純屬你一時意氣用事,隨時都有可能反悔取消。”


    “既然如此,那麽今晚你不許走,一定要留下來過夜。”


    “你要我留下來過夜?阿芯,我們講好是玩假訂婚,沒必要來真的吧?”李達邦的眼睛如日月星辰般明亮起來。


    “什麽來真的?”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要我留下來過夜?”


    “是啊!我是要你留下來過夜沒錯。咦!你沒事幹嘛臉紅得像猴子屁股?還有,這跟來真的有什麽……”葉芯突然開竅,兩頰臊紅的嗔怪:


    “達邦哥!你想到哪去了!我要你留下來過夜,是指我睡房間床上,你睡客廳沙發。”


    “是!你睡床上我睡沙發。”會錯意表錯情的李達邦怪難為情地咧著嘴嗬嗬傻笑化解尷尬,葉芯則笑著直搖頭,趿著夾腳拖進入房間,取出一個枕頭和一條羽絨被擱在沙發上。


    “晚安。”李達邦拍拍枕頭和衣躺下,把羽絨被拉到下巴。


    “晚安。”葉芯關燈回到自己的床上,擁著暖呼呼的羽絨被,不禁擔心夜涼如水,安希徹穿得暖不暖?會不會凍僵了?她如斯想著,忽聽到:


    叮咚!叮咚!叮咚……門鈐大作,還夾雜著碰碰碰的急促拍門聲。她匆匆跳下床開燈,睡在客廳的李達邦也被吵醒,正揉著惺忪睡眼,葉芯湊上臉孔透過門上的貓眼看來者是誰,隻見她倒抽口氣,緊張兮兮小聲告訴李達邦:


    “是安希徹。快!你快把枕頭棉被拿進去我房間。”


    “好。”李達邦骨碌起身,一手抓羽絨被一手抓枕頭鑽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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