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大部分地區都有集中供暖,通常每年的11月份開始持續到次年3月。可現在剛剛三月初,供暖單位連煤都還沒開始采購。


    忽如其來的一夜降溫,完全將政府相關部門打了個措手不及。


    上一世,政府也緊急增派人手從山西調運大量煤炭。可鵝毛大雪持續了整整大半個月,高速公路上的積雪甚至到了膝蓋以上,多個運輸路段完全被堅冰覆蓋,陸運大麵積癱瘓。


    就算後期交通部門連夜以糧食作為報酬雇傭了大量人力來清冰雪,可供暖係統最重要的水循環卻保證不了。


    暖氣管道原理就是通過熱水循環來提供熱量,但室外溫度驟降到零下六七十度,供水管線一夜爆裂供不上水。


    沒有水,幾百萬噸燃煤就隻能堆在供暖公司的煤場裏幹著急。


    房間裏暖烘烘的,一冷一熱把陸笙的臉刺激的又紅又燙,還有點癢。


    她用幾分鍾時間把手腳烤熱了,就匆匆套上圍巾手套,披上貂皮大衣準備看看孫甜甜她們的情況。


    著急出門,途中還不小心甩掉了拖鞋。


    嗯,地板燙jio!果然是地熱!


    壯壯更是一臉享受的在地板上趴成一個大字。


    將門拉開一條縫,陸笙隻探出了腦袋,立刻就被灌了一鼻子的涼風。


    一隻腳剛邁出門,迎麵就撞上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許亦穿了件黑色修身羽絨服,鼻尖凍得微微泛紅,伸手遞過一個暖手寶。


    陸笙攥在手裏,招呼許亦一起先去402。


    極寒天氣下,人多溫度還能高點,俗稱叫有人氣兒。


    孫甜甜裹著棉被在床上縮成了一團,身上還披了兩件貂皮大衣,被子裏連著電暖毯。


    房間裏同時開了四部電暖氣,烤得眼皮發燙。


    即便裹了這麽多層,身體還是哆哆嗦嗦地冷得打顫,眼淚鼻涕一起流。


    “隔著衣服用,別燙著。”許亦遞給陸笙他們一人一個雙層包裝的袋子,能看出來是手工做的。


    陸笙帶著手套攥在手裏,滾燙滾燙的,比他們在商場裏買的暖寶寶還要熱得多。


    不動聲色看了下,袋子裏裝的是鐵粉和木炭,還有一張沾了水的紙巾,應該是許亦自製的金屬氧化還原製熱包。


    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老師當初果然沒騙她。


    肖鈺煮了一大鍋薑絲可樂,還加了一些紅棗,先端給孫甜甜和陸笙,後又給許亦倒了一大杯。


    壯壯也分到一個小碗,趴在地上呲溜呲溜的舔著。


    遞杯子時,陸笙掃了眼肖鈺的手背。


    應該是洗薑的時候受涼了,整隻手凍得發紫,指縫和手背上隆起一片紅腫,像是凍傷了。


    她當然不想朋友們吃苦,但有些苦必須得適應。


    末世裏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如果孫甜甜她們沒有獨自適應天災的能力,一旦陸笙出了什麽意外,她們也活不下去。


    一大杯薑絲可樂下肚,幾個人身體總算是有了點暖意。


    “平時天天說東北人抗凍,怎麽現在不說話了?”肖鈺搓著孫甜甜凍僵的手指打趣道。


    孫甜甜老家冰城,在帝都這兩年冬天連秋褲都不穿,經常嘲笑肖鈺和陸笙是弱小的帝都人。


    “誰能想到我這頭來自東北的狼,在你們這邊凍……凍成了狗。”孫甜甜打了個噴嚏,上下牙直打架,“東北有暖氣,再冷也是物理傷害,你們啥都沒有,都是魔法傷害。”


    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四樓幾個人都沒什麽大礙,陸笙總算鬆了口氣。


    砰砰砰。


    走廊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陸笙跟著許亦出門看,鐵門外站了一個裹成小熊的女孩。


    兩層羽絨服加老式手工大棉褲和雪地靴,帽子圍巾一直圍到鼻子上,隻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陸笙盯了好幾秒,才從眼角淚痣認出是蔣蘭。


    蔣蘭的外婆住在漠河,號稱國內最冷的地方,每年冬天都要做幾件冬裝郵寄給她。


    老人家的關心平時可能會稍顯嘮叨,這種關鍵時刻總是能起作用。


    “陸笙,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能不能先讓我進去?”蔣蘭冷得在原地直跺腳。


    “什麽事,直接說吧。”陸笙隔著鐵門淡淡的說道。


    蔣蘭猶豫地張望了四周,最後才下定決心趴在門邊,用隻有陸笙和許亦能聽見的聲音說,“我舅舅在隔壁區有個罐頭廠,我想請你們幫忙開車帶我去,找到的罐頭我們三七分,你七我三。”


    “這麽多天了,工廠裏的存貨應該已經運走了吧?”


    陸笙仔細回憶了下,之前好像是聽說蔣蘭家的親戚在城郊開廠。


    “不會不會!”蔣蘭急忙擺手,“我舅舅那個廠子沒有營業執照,算是個黑作坊,都是那些有渠道的人自己來提。”


    “前幾天我還和舅舅聯係了,他自己守在廠子裏,一直沒人來提貨,但這兩天一直聯係不上,可能已經出事了。”蔣蘭眼神落寞。


    頓了下,怕陸笙他們嫌分成太少,蔣蘭急忙補充道,“二八,二八也行,你們有車拿大頭,隨便給我點就行。”


    陸笙斟酌了幾秒,“你在樓下等著,我們幾分鍾就下去。隻能帶你一個人,多了不行。”


    “行行!我就一個人!”


    得到陸笙的應允,蔣蘭興奮地跳了起來,忙不迭的下樓。


    陸笙和許亦相視一眼,回402招呼肖鈺一起。


    大雪封路出行艱難,盲目尋找物資難度加倍,而且零下六十度的低溫環境,如果沒有目標風險極大,一趟無用功說不定還搭上身體。


    有蔣蘭帶路,至少目標明確,總比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好。何況分兩成也不算多,就當是信息費了。


    室外的溫度比陸笙預想的更加恐怖。


    陸笙穿了兩層保暖秋褲和棉褲,靴子裏麵墊了三層羊毛鞋墊,可走出丁香樓的一瞬間,就被冷氣倒灌了一大口,胸口撕裂般的疼。


    帝都平均氣溫最低也隻有零下十幾度,可現在室外溫度直接突破了零下五十度。


    高達六十幾度的溫差,很多人在睡夢中便由於低溫心髒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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