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白色煙霧化成一條淡淡的線,被陸笙一口氣吹進了眼鏡小哥的耳孔。


    剩下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圍在兩個人旁邊。


    煙霧飄進耳孔後,過了幾秒,一個白色米粒大小的影子忽然閃了下,但立刻就又縮了回去。


    “臥槽……”


    張曉娟驚的倒吸一口涼氣。


    陸笙微微皺眉,將燃著的香煙又貼近了一點,用手輕輕扇了兩下,把更多的煙圈向耳朵裏麵送。


    安靜等待了一會兒,一隻長糯米大小的白色小肉蟲扭動著肥胖的身體吃力的拱了出來。


    陸笙用手小心的接著,直到那隻白色小蟲終於慢吞吞的嗅著煙味爬到了她手上,立刻移開了手掌。


    做完這一切,她才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是啥蟲子?”孫甜甜皺了下眉頭。


    基地全境除蟲,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安逸的生活,偶爾看到一次還覺得有點不適應。


    那隻白色小肉蟲通體瑩白,胖嘟嘟的看起來有點可愛,仔細看還能看到兩隻水汪汪的眼睛。


    如果是在末世前,說不定還會被商家炒作成網紅寵物的顏值水平。


    但眼下在場眾人並沒有被這東西可愛的外表迷惑,隻覺得一陣後怕。


    這東西在眼鏡小哥的耳朵裏多久了?


    如果不是陸笙發現的及時,一個擁有熱武器的熟人隨時可以趁鬆懈時送所有人上路。


    “這種蟲子可以擾亂神經,讓人做出一係列反常的行為。比如不受控製的說髒話,做出過激行為,或者手腳不自覺的抽動。”


    “如果長期被寄生,宿主的大腦最後會變成一具空殼,徹底淪為蟲子的寄生體。”


    陸笙攤開手掌,瞟了一眼掌心處的小蟲子。


    那蟲子被煙味熏迷糊了,四仰八叉的癱在她手心,圓鼓鼓的身體一動不動。


    剛剛被陸笙從空間裏放出來透氣的火箭和壯壯好奇的貼了過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這隻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可愛小東西。


    呲溜。


    下一秒,火箭的大舌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白蟲一禿嚕卷到了嘴裏。


    等張曉娟他們反應過來想去搶救,小蟲子已經被火箭咽進肚子裏了。


    “寶,這個不能吃,你快吐出來!我可不想這麽快就吃上狗肉煲啊!”


    張曉娟和韓蕊急的滿頭大汗,一人抱住火箭壯實的身子,另一個徒手伸進去掏。


    肖鈺和孫甜甜也沒閑著,掰開狗嘴一股腦的往裏灌水。


    幾個人折騰了一大圈兒,最後還是壯壯彈射起跳砸在火箭被水灌大的肚皮上,才把小蟲子順著水流吐出來。


    雖然陸笙知道蟲從口入並不會被寄生,很快就會被胃酸腐蝕。但火箭這個亂吃東西的毛病是要給點教訓,她也就沒管。


    之前她已經好聲好氣的教過傻狗好多次了,但這家夥屢教不改,一定要吃點虧才知道錯。


    等落水狗委屈巴巴的吐出蟲子,陸笙抬手做了個警告的手勢,直接用蛛絲把火箭的嘴巴結結實實的捆住。


    “先互相檢查下,看看咱們耳朵裏有沒有被鑽。”陸笙從空間裏拿出幾套可視掏耳勺丟給眾人。


    之前她在商場掃庫的時候專門拿的,原本是想在末世用來助眠解壓的,沒想到在這兒派上用場了。


    “我幫你。”


    許亦從陸笙手裏接過工具,動作自然的撩起了她耳朵邊上的碎頭發。


    陸笙本來想婉拒,可是一看其他幾個人都像是商量好似的光速逃離現場,就連壯壯這個叛徒也第一時間跑去和張曉娟湊近乎。


    她不好意思再矯情,隻能默默點了下頭。


    耳朵上的神經很敏感,陸笙能清晰的感受到許亦修長溫熱的指節劃過她柔軟的耳背,最後溫柔的將耳廓微微拉扯。


    一股莫名的緊張感從她心底泛起,攪得她有點心神不寧。


    “痛就和我說。”


    許亦的動作很輕,不僅沒有不舒服的感覺,甚至有點解壓。


    麻酥酥的觸感如同過電一般刺激著耳背脆弱敏感的皮膚。


    那種耳朵被輕輕拉扯的觸感竟然讓她升起一絲淡淡的困意。


    重生後就一直緊繃的神經,似乎在許亦的觸摸下漸漸放鬆了下來。


    陸笙感覺有點尷尬,默默地捏緊手指,


    餘光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右後方,剛剛還土遁消失的幾個人像熱心的朝陽群眾一樣,整整齊齊的堆在割草機後麵強勢圍觀。


    逆子壯壯看的最歡,甚至跳上了割草機。


    陸笙:“……”


    腳底下的三室一廳馬上就能摳出來了。


    “怎麽了?我手太重了嗎?”


    察覺到陸笙耳朵燙的像剛出鍋的糖炒栗子,許亦低頭淡聲問了句。


    “不是!沒有!我……皮膚過敏,碰到金屬就會有點腫!”


    陸笙尷尬的頭皮發麻,恨不得立刻找個洞把自己買進去,隻能胡亂編了個借口來幫自己解圍。


    許亦鏡片後的狹長雙眸泛起轉瞬即逝的笑意,將可視采耳的工具遞給陸笙。


    她動作迅速的收了起來,像上課走神被老師抓包的倒黴蛋。


    將心頭那股異樣的感覺壓了下去,陸笙故作平靜的招呼幾名圍觀群眾。


    “這個症狀好像我之前看到過,末世前也有這種病,叫做抽動穢語症?”


    吃瓜吃到飽,孫甜甜俏皮的對陸笙挑了挑眉,終於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許亦已經換上了一副新的半框鏡,順手扶了下鏡框解釋道,“末世後這種蟲子也是從抽動穢語症病人身體上發現的。但這種蟲子非常脆弱,特別是這種幼蟲在野外根本存活不了,所以也沒有造成大規模的傳播。”


    “是有人故意把幼蟲放進眼睛小哥的耳朵裏。”陸笙語氣嚴肅。


    當初在綠洲集團,呂鬆用電台就沒能聯係上k3基地接線員。他們剛剛分開幾天,k3小隊瞎的瞎,丟的丟,還有被蟲子寄生的。


    這一連串的事情未免也太過巧合了,k3基地內部一定出了問題。


    狗係統真是給她安排了個好任務。


    她就是步步高點讀機,哪裏危險點哪裏!


    “陸姐,你怎麽能看出他被小蟲子鑽了?這黑燈瞎火的,找人都費勁,別說找蟲子了。”張曉娟一臉懵逼。


    雖然他已經接受了陸笙是氣運之子的設定,但至少也要尊重點科學吧。


    陸笙拿了瓶晶核榨取液硬灌到眼睛小哥嘴裏,“我之前聽馬冬梅說過,這小子是專業部隊出身,開槍慎之又慎,之前咱們在綠洲的時候他都沒有隨便開槍,現在沒有光源他更不可能隨便開槍了。”


    “而且剛才他說話時嘴角一直不自覺的抽動,情緒也不對勁,忽然情緒崩潰大哭不止,這都是典型症狀。”


    係統前幾天又解鎖了個每日答題的功能,每天起床強製性給陸笙出五道題。


    都是末世相關的知識,答對了給獎勵,答錯了扣積分。


    美其名曰對宿主負責。


    為了鞏固自己來之不易的基地成果,陸笙含淚每晚睡前還抽出十分鍾背誦末日小百科。


    這題是她昨天剛背的。


    但許亦為什麽知道?難道許亦也是重生的嗎?


    經過這一遭,陸笙要求所有人睡覺時候必須帶著耳塞,每天起床之後要互相檢查,堅決不能有一絲鬆懈。


    第二天一早,等醒了齊家村的人,陸笙簡單的和他們說了下情況,委婉的表示了勸退的意思。


    可村民們低聲商量了一會兒,竟然堅決的要繼續向k3基地出發。


    “k3基地很可能已經發生變故了,你們不僅換不到東西,還有可能喪命。”孫甜甜詫異的解釋。


    齊鵬苦笑了一聲,把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食腐豬重新穿成串兒,“我們如果不能換物資回去,齊家村剩下的人也活不下去。”


    “村裏隻有糧食和土豆,其他任何生活物資都要用光了。現在天天見不到太陽,村裏人都快被逼瘋了。車裏這些油是村裏最後好不容易湊的,我們要是灰溜溜的回去,所有人就都得等死。”


    作為高等動物,人的身體和情緒像是複雜精妙的儀器,任何一環出了問題都會導致機器報廢。


    失去光明,長期處在暗無天日的環境下,神經係統很快就會崩潰。


    “我沒辦法保證你們所有人的安全,自求多福。”


    陸笙她們勸不動村民,隻能醜話說在前麵。


    末世中到處都是未知的風險,她個人能力有限,承擔不起照顧這麽多人的任務。


    簡單的休整後,兩隊人再次向著k3基地的方向挺進。


    一直昏迷不醒的眼睛小哥被結結實實綁在割草機座位上,由乖巧的食腐豬作伴。


    剩下的路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路上有驚無險。


    割草機大隊隻用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安全的進入k3基地勢力範圍。


    和所有人預想的不同,眼前非但沒有血腥屠戮的場麵,反倒炊煙嫋嫋一片祥和。


    “我……怎麽回來的?”


    睡了一路的眼睛小哥一臉懵逼坐起身,詫異的看向陸笙一行人。


    “蘇少呢?怎麽就你自己回來了?”


    沒等陸笙她們回答,就有一個身形高挑的漂亮女孩從基地裏興衝衝的跑了出來,直奔眼睛小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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