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悠掏出鑰匙打開家裏的大門,糾結萬千地踏進門去。


    果然,媽媽方淑雲正坐在客廳,一邊隨意看著電視,一邊削著幾個土豆,準備晚上給女兒們燉土豆排骨湯。


    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方淑雲知道是大女兒回來了,剛準備開口問她怎麽今天回來得這樣早。


    抬起眼眸,卻一眼看到了緊跟著女兒身後進門的那個氣場強大的人影。


    光芒耀目,風采卓然。


    雖然幾年未見,但是一見,就立馬能被他吸引住全部的視線。


    方淑雲不覺一陣驚詫震愕,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


    手中拿著的一個土豆,“啪”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慕淩凱走過去幫忙撿起土豆,彬彬有禮地同她打了聲招呼:“媽,您在忙啊。”


    那熟練自然的語氣,神定氣閑的姿態。


    就好像,他從來就沒有跟夏小悠分開過。


    而這中間漫長難言的幾年,也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方淑雲總算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有些手足無措,麵色透著濃濃的尷尬與不安:“小慕,你過來了……”


    “嗯,我來接小悠回家。”慕淩凱坦蕩自若地說,而後轉眸看向夏小悠,淡聲交代:“你去收拾東西,我在這兒陪媽說會兒話。”


    夏小悠一個字都沒有回應他,抿抿嘴唇進了自己的房間。


    相較於慕淩凱的從容自在與淡定如常,方淑雲反而像個初來乍到的客人一樣拘謹,客套地說:“小慕,你坐,我去給你倒杯茶。”


    “媽,您不用客氣,我今天隻是陪小悠回來拿東西,一會兒就走了。”慕淩凱悠然在沙發上坐下來,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改天,我再專門過來看望您和果兒。”


    “哦。”方淑雲停住了往廚房走的腳步,心中疑竇叢生,堆積了無數個一言難盡的疑問,可是又無從直接問出口。


    過了片刻,她索性說:“小慕,你先看電視,我去看看小悠要不要幫忙。”


    “嗯,您去幫小悠吧,我沒關係。”慕淩凱知道她是想找女兒好好問個清楚,十分理解地頷了頷首。


    方淑雲匆匆地走進大女兒的房間,隨手關上房門,壓低了嗓音問:“小悠,你跟小慕怎麽回事?不是說離婚了嗎?這會兒他怎麽又說要接你回家?”


    “媽,我也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慕淩凱說,我們沒有離婚,還讓我去民政局查證。”夏小悠心煩意亂地揉了揉頭發,坦言說道:“總之就是,我以為我們離婚了,其實根本不是。三年多前,我和慕淩凱隻是簽了個做做樣子的協議,沒有真正地辦理離婚手續。”


    呃,方淑雲愕然怔了怔,蹙眉又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真的再回去跟小慕繼續過?”


    “嗯。”夏小悠不想多說什麽,簡明扼要地吐出一個字。


    不然她能怎麽辦?慕淩凱對她威脅得那麽肆無忌憚明目張膽。


    這個社會,本來對女人的要求就格外苛刻。


    在生活作風方麵,女人更是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她還不想背上一個現代潘金蓮的名聲,讓自己被萬千網友鄙視議論,唾罵攻擊。


    甚至,還要連累到媽媽和果兒。


    可以說,一家人都不會好過……


    方淑雲看了看女兒那煩躁不堪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更加放心不下,繼續追問:“小悠,你這都有了身孕了,小慕知道嗎?”


    “他知道。”夏小悠平淡無瀾地說:“他也知道是歐陽雲天的。”


    方淑雲又是大吃一驚,簡直不能置信,過了好一會兒才呐呐地道:“這樣小慕也不計較?還願意接你回去跟他過?”


    “是的。”夏小悠深呼吸一口氣,略帶自嘲地說:“反正這幾年,他在外麵玩得也夠逍遙自在了,估計不好意思管我這些。現在有的夫妻,就是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小悠,話不能這麽說。既然是夫妻,就要齊心協力過日子。咱們做人做事,怎麽著都不能太出格。”方淑雲完全不能讚成女兒這個觀點,實實在在地說:“何況,中國的傳統觀念,不少人的想法還是那樣,男人在外麵玩玩不算什麽。女人一旦失了德,那就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媽,我這不叫失德。”夏小悠頗為無語地辯解:“我是真的以為,我和慕淩凱離婚了。離婚已經三年多,開始一段新戀情很正常吧。”


    “我知道,要不是念著你也被蒙在鼓裏了。你有老公又懷了別人的孩子,我都想打斷你的腿。”方淑雲感慨萬千地歎了口氣,說得憂心忡忡:“唉,我就是擔心,小慕以後給你氣受。這事怎麽說,都是你一個不光彩的把柄。”


    “那我還有他更多的把柄呢!”夏小悠沒好氣地咬咬牙關,硬著頭皮安撫媽媽:“媽,你別擔心了。慕淩凱其實對我還不錯,他也說了,以後會對這個寶寶好的。”


    “一開始當然都說得好,誰知道過兩年又是什麽樣子?”方淑雲還是愁眉不展,絮絮叨叨地說:“男人,又有幾個願意幫別人養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總會有點膈應。之前你也說小慕對你好,結果後來,你們倆還不是鬧得分開了幾年……”


    提起與慕淩凱之間的過往從前,夏小悠的心情同樣不好,不耐煩地打斷媽媽:“別講那些了,都過去幾百年的事了,有什麽好說的?再說現在,我也不會再像以前那麽傻,我心裏有數的。”


    “好,我不囉嗦了,你心裏有數就好。”方淑雲無可奈何地收住了話頭,想了想又問:“那歐總呢,他什麽態度?他也同意自己的孩子讓小慕養?”


    “他不同意也沒辦法啊。”夏小悠咬咬嘴唇,苦笑著說:“我和慕淩凱是合法夫妻,隨便到哪兒評理,慕淩凱都是有優勢的一方,歐陽雲天沒可能跟他爭的。”


    “這倒是的。”方淑雲心神複雜地默然片刻,語重心長地交代女兒:“小悠,既然決定跟小慕回去了,以後就得踏踏實實地過日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跟歐總來往了。咱們家一輩子都是規規矩矩的老實人,可經不住人家在後麵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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