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的累了。”夏小悠苦澀地抿了抿嘴唇,從他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滿目的倦怠與辛酸:“和你結婚幾年,中間出國三年,我幾乎沒有一天是快樂的。現在,第二個寶寶又沒了,我的心,也徹底死了。這樣傷痕累累的感情,我負擔不起。慕淩凱,你放我走吧,就當給我一次自由的機會行嗎?”


    “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離婚,絕對不行。”慕淩凱靜靜地凝視著她秀麗清新卻又堅毅決然的麵容,雙目通紅,嗓音沙啞:“小悠,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會和你離婚。你要自由,你暫時不想回家,甚至你想重新回到華嘉廣告傳媒上班,我都依著你。但是,這一輩子,我絕不會真正地放你走。”


    夏小悠稍稍怔了怔,低聲地嘀咕:“我聽說過,分居到了一定時間,也能算自動離婚。”


    “嗬,你對這樣的事情,果然打聽得清楚。”慕淩凱神情蕭瑟地咬了咬牙關,俊朗奪人的容顏,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從容瀟灑,隻有深深的無奈和哀傷:“不過,我如果真的不想放你走,即使分居過了十年甚至二十年又怎樣?你是我慕淩凱的妻子,隻要我不鬆口,這個事實就永遠不會改變。”


    夏小悠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間也想不出合適的話語反駁,揉了揉眼睛悶悶不樂地站了起來:“不管怎樣,我該出院了,先走吧。”


    慕淩凱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幫她提著簡單的衣物走出了病房。


    坐到車上之後,他卻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帶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問:“真的,不跟我回去嗎?”


    “是的。”夏小悠簡單而真實地回答:“我不會再回現代大廈。”


    雖然這個答案,早就在意料之中。


    可是此時此刻,聽到她如此清晰明確地說出來,慕淩凱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又是重重一沉,好像連呼吸都有點沉痛。


    他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攥緊,語調卻顯得格外流暢自然:“好,不去現代大廈,我們去別的房子。曾經,為了我們的婚禮,我買過一套新的別墅。幾年了,一直是空著的……”


    “我也不會去。”夏小悠飛快地打斷他,說得十分堅定:“你先把我送到媽媽家吧。”


    “小悠,你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固執?”慕淩凱再也按捺不住,微微提高了聲調,麵色變得激烈起來:“你說分居就分居好了,但是也沒必要跟我弄得像是勢不兩立的仇人吧?我們還是法律上的夫妻,我的財產就是你的財產。你隨便住進我名下的哪一套房子,我不去打擾你行不行?”


    “我現在,不想看到任何有關你的東西。”夏小悠幽幽地吐出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慕淩凱,我想把關於你的記憶,全部抹去。”


    慕淩凱凝神注視著她,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蒼涼而又無奈:“小悠,除非你真的失憶。不然,怎麽可能抹得掉關於我的全部記憶?所以,我建議你,抹去那些不快樂的記憶,留下我們甜蜜幸福的回憶。”


    “你覺得,我們還有甜蜜幸福的回憶嗎?”夏小悠同樣扯出淺淡的苦笑,聲色晦澀。


    慕淩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麽話都沒有再說,沉悶地踩下油門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沉默無言。


    曾經有過那麽多次肌膚相親,刻骨纏綿的一對男女。


    如今坐在一起,距離那麽近,卻又仿佛那麽遠……


    依照夏小悠的吩咐,慕淩凱把她送到了景林花園小區的娘家。


    方淑雲剛好也在家裏,看到女婿和出院的女兒一起回來,她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


    雖然她並不讚成他們的做法,一時卻也不好多說什麽。


    唉,女兒的性格太倔強了,又正沉浸在意外流產的悲傷中。


    現在說什麽,無疑她都聽不進去。


    隻有以後,慢慢再找機會勸她了……


    換好了拖鞋,夏小悠對慕淩凱說:“我還有些東西在現代大廈,有時間你再幫我送過來一下。”


    “好。”慕淩凱簡單幹脆地答應,振了振精神說:“小悠,你在娘家好好休息,需要什麽就對我說,我每天都會過來看你的。”


    呃,夏小悠稍稍怔了一下,淡聲說道:“那倒不需要,你本來就忙。”


    “再忙,我也不能忽略你。”慕淩凱說得低沉而鄭重。


    “隨便你吧。”夏小悠有些無語,揉了揉頭發說:“反正,我很快還是會出去上班的。”


    “你去哪兒上班?”慕淩凱看著她問。


    “還沒想好。”夏小悠坦然實在地說:“這幾天我先看看人才市場的招人信息,也或者,真的再回華嘉廣告傳媒。”


    慕淩凱的心念一動,立即懇切地邀請她:“小悠,到竟凱來吧。竟凱有好些崗位,都適合你。”


    “我不是肖韻韻。”夏小悠不客氣地說。


    慕淩凱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黯然攥緊了自己的雙拳,心中苦澀難言。


    什麽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就是典型的例子。


    當初,他刻意帶著肖韻韻在夏小悠的麵前招搖過市,大秀恩愛。


    現在,理所當然嚐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


    即使他把肖韻韻趕走了,可是留在夏小悠心底那份濃重的陰霾,卻很難真正消除。


    唉,他隻有繼續努力,努力,再努力。


    一直努力到,能把這輩子都不會再放棄的心愛女孩,重新好好地留在自己的身邊。


    畢竟,犯下了過錯,就必須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就這樣,夏小悠在出院之後,暫時回到了娘家居住。


    工作方麵,就好像是想睡覺時,有人及時遞上來了一個舒適的枕頭一樣。


    頭腦靈光行動敏捷的歐陽雲天,再度向她拋過來了熱情的橄欖枝。


    經過一番短暫的考慮,夏小悠還是回了華嘉廣告傳媒。


    之前,她在那裏工作得還是比較開心的。


    離職,也隻是因為特殊的原因迫不得已。


    現在身體複原又不需要保胎了,再回去上班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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