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她體貼入微地照顧之下。


    慕風乖乖地喝了兩碗湯,還把飯盒裏的排骨和山藥都吃完了。


    精神和體力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不少。


    金夢莎手腳麻利地去洗碗洗飯盒,把垃圾收拾得幹幹淨淨。


    吃飽喝足了的慕風靠在床頭,看著她忙忙碌碌的身影。


    心頭波瀾起伏,感慨萬千。


    在好幾年前,他們傾心相愛著的時候。


    如果他重感冒,或者身體有什麽別的不舒服。


    珊珊也總是這樣,勤快又細心地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那個時候,慕風時常會心滿意足地想:


    有這樣一位美麗賢惠的太太在身邊,多麽幸福。


    他還滿懷憧憬地想過:一定要給她一個最完美夢幻的婚禮,把她風風光光地娶進家門,和她幸福恩愛地度過一生一世。


    然而最終,他還是沒有娶珊珊。


    最終,他還是辜負了她。


    甚至是在她懷著身孕,為他生下女兒的當天,娶了別的女人……


    嗬嗬,說他是世界上最薄情無義的渣男,一點兒都不為過……


    慕風陷入在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想得有些失神。


    金夢莎把一切收拾完畢後,回到床前關切地問:“你吃水果嗎?我幫你削。”


    “不吃。”慕風搖搖頭,沙啞著嗓音說:“珊珊,陪我坐會兒吧。”


    金夢莎拉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心中湧蕩著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而懇切地說:“慕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衝上來把我推開,這次出事的,就是我了。說不定,我的命沒你大,已經救不過來了……”


    慕風壓根就不在意她誠懇實在的感謝,隻是不加掩飾地擰了擰眉頭:“你怎麽還叫我慕總?”


    呃,金夢莎揉了揉頭發,結結巴巴地說:“那個,我……”


    “記住,以後叫我慕風,我隻想聽你這麽叫我。”慕風不容置喙地打斷她,說得分外認真:“珊珊,你永遠都不用對我說謝謝。那天下午的那個情況,我救你,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假如你真的在我麵前出了事,那我活著,也不會再有什麽意義。所以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這可能是金夢莎長這麽大以來,聽到的最真實,最能打動人心的情話。


    她百感交集,眼眶驀地升騰起一團熱辣辣的霧氣,連聲音都哽咽了:“其實,那天都怪我。如果我早一點聽你的話離開那個地方,後麵就不會發生那樣的危險。即使廠房塌了,你也不會受傷。”


    “珊珊,你別難過。”慕風無法抬手為她遞上紙巾,隻能好言好語地安撫她:“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雖然受了傷,可是能換來你來醫院裏溫柔地照顧我,我覺得是值得的。我很開心,真的。”


    “你差點連命都沒了,還說開心?”金夢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紅著眼圈說:“幸好你救過來了,要不然,我也和你說的差不多。如果你在我麵前出了事,那我活著,一樣不會再有什麽意義。我會一輩子,都生活在痛苦愧疚和對你的懷念裏。”


    慕風的心,重重一跳,當即緊緊地盯住她的眼睛問:“珊珊,我在你心裏,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金夢莎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說漏了嘴。


    她把自己對他那份小心翼翼掩埋在心底的感情,自然而然全部都說出來了。


    不過,已經到了這個時刻。


    他們連生離死別,都幾乎經曆過了。


    真的隻差一點點,就陰陽兩隔。


    似乎也沒有什麽必要,再矯情地把這份感情隱瞞下去了。


    何況,經曆了工地那場危險的事故之後。


    金夢莎已經看清楚了,慕風對自己的一片心意。


    絕對是赤誠而實在,沒有摻半分虛假。


    既然慕風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而她其實,也一直在默默地愛戀著慕風。


    那麽,她還有什麽,可猶豫可顧慮的呢?


    是的,為了他們之間這段遲來的緣分,她也可以勇敢一次……


    “嗯,你在我心裏,就是那麽重要。”金夢莎輕輕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告訴慕風:“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快點把傷養好,快點恢複健康。”


    幸福來得,太過於突然。


    慕風的呼吸一窒,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又低啞地問了一遍:“珊珊,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是喜歡我的,你也願意和我在一起,對嗎?


    “對。”金夢莎幹脆利落地答複了他一個字,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滑落下來:“慕風,你知道嗎?我原本,一點都不想和你有過多的交集。我和你,就好像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你像天邊高高在上的星星,而我隻是地麵上一株平凡的小草。一開始我就想好了,怎麽都不能和你走得太近。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騙我自己。在你從工地救了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麽辦?為了我媽,我不會自殺,可是如果你不在了,我活著真的會很痛苦。你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坐在外麵一遍遍地祈禱。我對自己說,隻要你能醒過來,我就告訴你實話,我就要讓你知道。我其實也喜歡著你,隻是我不敢,太靠近你。”


    在這樣的情境下,聽到她這麽一番發自肺腑的傾訴。


    慕風的一顆心,柔腸百結,被濃濃的柔情蜜意所占滿。


    同時,又充滿了無限的酸楚。


    她的眼淚,讓他心疼。


    她的深情,讓他喜悅、激動、感動,還夾雜著一分揮之不去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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