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作為招聘人往那兒一坐，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手指熟練地指著：“劉姐可以，張姐就算了吧！”“為什麽不招我呀？我幹活沒她勤快？”許媽輕哼一聲：“我兒子得了白血病，他開的廠，你還敢來上班？”姓張的嬸子灰溜溜地走了，許媽舉著喇叭，幹瘦的臉上寫著狠意：“我們這個廠誰都招，就是不招說我兒子壞話，詛咒他的！”開加工廠也是許逸思考之下的決定。他失蹤了一場，不少合作的水果商都來找許爸許媽要求中斷合作，及時止損是人之常情，許逸可以接受，但對那會兒的許家來說，誰開了這個口，誰就是雪上加霜。再說了，最近根本也沒有水果上市，他們就差這麽點時間嗎？理智上許逸理解，但情感上他很難接受這種做法。把這部分的供應商減除的話，加上明年擴大的規模，許逸覺得開一個加工廠是足夠了，雖然沒有了係統的幫助，但許逸心裏卻隻有慶幸。畢竟他的精神力才修煉到一半就出了這樣的事，他要是一個一個去完成係統發布的任務，真把精神力修煉到高級的話，他還能活嗎？許逸不知道答案，他也沒有勇氣用生命去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總之，病了一場，他很多事情都看開了，他也不要發大財，也不要多少名氣，隻有平平安安活著，家裏人都健康，那就足夠了。第75章 計劃西風吹完了北風吹，天氣一天冷過一天，據天氣預報說，今年蘇省將會迎來有史以來最惡劣的寒冬天氣。許媽擔心家裏的水管凍著，早就用布包了厚厚一層，大棚的抗凍措施也提早做了，寒潮到現在還沒真正來，因此這段時間裏許家三口人都不是太忙。許逸裹著大棉襖坐在書桌前，腳邊放著一個暖風機，他咬著筆頭，眉頭緊鎖著，一筆一劃寫下之後的計劃。他剛寫了一行字，許媽就走了進來，她端著一個用毛巾包住底的湯碗，碗裏冒著熱氣，誘人的香味彌漫開來，許逸明明剛吃過飯不久，聞到這個味兒還是忍不住把臉湊過去：“魚湯？”“野生的，你爸在河邊上站了一個多小時釣的呢！”許媽遞了一雙筷子一個勺給許逸，“喝喝看，家裏還有黑魚，晚上片了給你做酸菜魚吃。”許逸接過筷子和湯勺：“他怎麽不嫌冷？河裏都結冰了吧？”許媽笑了笑：“他們男人心裏的想法誰知道，前些日子下雪，你林叔罩著件雨衣出門釣魚去了，回到家渾身都在發抖，魚沒釣上幾條，人給釣病了，把你林嬸氣得沒收了他的魚竿。今天你爸又在河邊見著他了。”男人去釣魚和女人去健身房是一個道理，魚竿一定要買最高級最好的，裝備必須配齊了，可最後能釣幾次也隻有老天爺知道了。像林叔這樣能堅持的畢竟是少數。許逸回來之後，許爸許媽都沒有問他失蹤的這個月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病為什麽突然好了，這事兒的確透著玄奇，科學道理不一定能解釋清楚。他們不問，隻用行動來替代。許爸冒著寒冷出門釣魚，訂購農家散養的母雞和草雞蛋……許媽每天變著法兒給許逸做好吃的，鯽魚湯、老母雞湯、肚絲湯……她不會做飯店裏高大上的菜式，選的都是農家好料，小火慢燉，許逸偏偏最喜歡她做的湯，回家不過幾天，他的臉眼看著就胖了一圈——這還是在許逸控製自己、沒有胡吃海塞的前提下。許逸喝湯，許媽就在一邊替他整理衣服。許逸這次雖然是完好無損回來的，可許爸許媽卻把他當成了玻璃人，說話小心翼翼不說，許逸想做什麽都隨他自己的意願，兩人什麽都不幹涉。這種情況也讓許逸覺得無奈，可他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自家爸媽的想法，隻能先由著他們去。他多少還是理解自家爸媽的，他之前的情況確實是糟透了，加上畢業前生的那場病，爸媽心理上已經不能再接受更糟糕的結果。鮮美的魚湯喝的許逸渾身暖洋洋的，額頭甚至冒出了汗，魚個頭小，燉的時間久了，骨頭都軟得能直接嚼下去。放下碗，許逸的褲腿輕輕晃了晃，一低頭，嘟嘟眨著水潤潤的眼睛一臉渴盼地盯著自己。小貓咪比剛到許家的時候胖了一個噸位，小肥臉圓溜溜的，脾氣也越來越大，一言不合就和炭頭幹架。家裏成天貓飛狗跳的，兩個小家夥闖下的禍事最後隻得由許媽來收拾，許媽也拿它們沒辦法，隻得威脅拿它們做貓肉火鍋和狗肉火鍋，炭頭和嘟嘟好像是聽懂了，許媽一時不注意，兩個小家夥們又開始開戰。……肚子裏暖洋洋的，許逸支著下巴，靠著書桌打盹。筆記本上勾勾畫畫寫了一堆有關未來的計劃。橙子眼看就要到結果期了，許氏的供貨商比之暑期卻少了大半，所以在許逸的未來計劃裏，這些不會再合作的供貨商都被剔除掉了。橙子無疑是適合榨汁的一種水果，剔除掉這些合作商之後，許逸在雲中鎮種植的橙子除了供給門店和剩下的合作商之外，也能用來生產果汁。就是開工廠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許逸之前包果園隻算小打小鬧，要開加工廠的話要麵臨的困難遠遠超乎想象，不僅是生產成本，人員、品控、宣傳……比種田困難多了。不過說起來，如果沒有係統的話，許逸也算不上會種田。“哎呀這天可真冷，在外麵晃了一圈，鼻子都快凍掉了！”林經綸搓了搓手，用力抖了抖腿，“你說我這滿身的脂肪長了有什麽用？還不是凍的跟條狗似的。”聽到自己的名字，炭頭豎起耳朵，鼻子努了努，盯著林經綸看了一會兒就漠然地低下頭，扒著許逸的腿烤火。“我剛那話說錯了……狗可比我幸福多了。”林經綸脫下厚厚的運動羽絨服，露出高幫的雪地靴，從頭武裝到了腳。他在兜裏摸了一會兒，從毛衣裏掏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裏麵裝著兩個大紅薯：“我媽在鍋裏杠的紅薯，又香又甜，你瞅瞅這顏色……”許逸已經聞到紅薯的香味了，揭開外麵一層皮，咬一口，最裏麵的紅薯已經透著紅色，上麵泛著一層光澤，許逸苦笑道：“我才喝了一碗湯……”“這個這麽香，你居然不吃？”林經綸一臉控訴，自己先吃了起來，入口又香又甜又軟，農家天然的口味霎時間占據了他的胃，“比街上賣的烤紅薯好吃多了！”許逸點了點頭，雖然肚子不餓，還是吃了起來。紅薯一看就是放在煮飯的鐵鍋裏杠的，貼著手的那一塊焦了，賣相自然不如街上的烤紅薯，但皮吃進去卻是脆脆的，很香許逸吃了一口，又咬了一大口，隻覺得齒頰留香，尤其是最裏麵的紅薯肉，一點也不生，反而香軟到了極點。許逸嘴上說著不餓，一個人就幹掉了一個大紅薯。“最近真是閑的慌。”林經綸歎了口氣，“你要開這個加工廠，錢夠嗎？不過我那還有點，給你墊上，別跟我客氣。”許逸搖頭：“暫時夠，不夠我會管你要的。”“這事兒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林經綸輕輕哼了一聲，“之前咱們合作過的老板好幾個聽說你回來了，又找我幫忙說項，還找了季唯，想和咱們恢複合作。你說他們那麽大的品牌，幹起落井下石的事兒怎麽就那麽熟練呢？”許逸收起筆記本：“人不就是這樣嗎？你看看咱們村裏那些人……”林金倫想到這裏就滿肚子火氣：“不說你了，我對咱們村裏人差嗎？去年春節回家，我見著人就發香煙，發的中華的，有人拿了一根還不夠，非得拿兩根三根，我也都給了。”“有小孩子喊我叔叔的，我哪個沒給紅包？”林經綸氣得踢了矮凳一腳，嘟嘟連忙從許逸的腳底板溜出來，衝林經綸“喵”了好幾聲。“可他們又是怎麽對我的？你不在家的這二十天，不知多少人說許氏快不行了，我也就今年能快活，明年就快活不起來了。你說我過的好壞跟他們有一毛錢關係嗎？老子開寶馬還是開拖拉機跟他們有屁的關係！”許逸止住了林經綸的話頭：“別說了，說這些也沒意思。”林經綸歎了口氣：“我現在也明白了，這就是見不得咱們過得好。甭管嘴上叫叔叔叫哥哥叫的多響，他們心裏還是恨不得你在糞坑裏泡著。這就是人，人就是這個樣子。”許逸被他的理論逗樂了：“這就是你的感想？”林經綸瞅了他一眼：“我也覺得自己像個哲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