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國夏山


    “大當家!大當家!”手上綁了個黑巾、穿著一身武打短衣的漢子風風火火地衝進黑匪寨的大廳裏。


    廳裏頭,大當家正坐在虎皮椅上,腿上左右各坐著一個半裸的美人,坐在下麵兩旁的二當家、三當家也都在飲酒作樂,身邊一樣有歌女唱歌跳舞,一片歡樂的氣氛中,突然插進這個二愣子破壞了氣氛。


    本來埋首在美人胸脯間的大當家氣呼呼地抬頭,把手上的杯子一扔,砸向那漢子的頭,扯開喉嚨大罵,“叫魂啊!俺還沒死哩!”


    那漢子被酒杯砸破了頭,又捱了一頓臭罵,整個人驚恐的往地上一跪,“大當家,狗子不是故意的,狗子有急事要報啊!”


    奶奶個熊啊!他就想說山下那群兄弟為什麽沒人肯上山報訊,原來大當家在這作樂,來報訊隻會擾了大當家的興致,惹來一陣責罵,那群王八羔子,真沒義氣!


    “狗子?嗯?哪邊的?”大當家有些醉眼迷蒙,咂咂舌。


    一旁坐在下首的二當家,一邊玩弄著懷中美人,一邊抽空回他,“山下守備的,怎麽會上山來?”


    狗子哪敢講實話,說這一路上山沒半個人攔他,這不就代表其他人都打了主意要他當炮灰,這時候把人給供出來,肯定得罪整個寨子的人,不用等出草搶劫,隻怕晚上睡了再也醒不來。


    “小的有急事要向大當家報告。大當家,在軍裏頭的弟兄傳來消息,後天有一批商隊要過境,已經請了邊軍當護衛,兄弟們動好了手腳,到時候都是自己人。”


    狗子一口氣說完來意。其實也是他自己貪心想要來邀功,不然也不會被當槍使。


    大當家摸摸下巴,粗魯地推開坐在腿上的美人,揮揮手讓音樂停下,“都退出去。”


    兩個狼狽摔在地上的女人吭也不敢吭一聲,拉緊了半褪的衣裳,跟著其他人一起退下。


    “你還不滾?”看那個傻不隆咚還跪在地上的什麽狗子,大當家拿起另一個酒杯又扔了過去。


    這次狗子學聰明了,杯子還沒扔到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三位當家半醉的神色一斂,表情隨即變得極為嚴肅。


    “大哥,這筆買賣真要幹?皇商王氏也不是好惹的,咱們這些年賺的還不夠嗎?”說話的是黑匪的三當家,身材瘦小,是三個人裏頭負責出謀策劃的那個。


    大當家眯了下眼,幾不可聞地輕歎口氣,“幹,為什麽不幹?主子要咱們弄得錢糧,如今也不過才達到一半。”


    提到主子這兩個字,二當家跟三當家的臉色頓時一黯。


    “大哥,這麽多年了,主子的願望還有可能實現嗎?那張椅子上坐的人,都換了一個了。”二當家的語氣遲疑不定。


    “俺怎麽知道,主子要俺幹啥就幹啥,再說咱們都已經是匪了,有差嗎?”大當家嗤笑一聲,“想走?主子會給咱們機會走嗎?”


    二當家跟三當家對看一眼,同時歎了口氣。要不是當年一念之差,跟錯了主子,他們也不會落草為寇,成了有家歸不得的人。


    一時間,廳裏三人都沒說話。大當家拿起桌上的酒杯,大口灌進辛辣的酒液,同時也把滿腹的不平給吞進肚子裏。


    “別說這些了,快商量怎麽行動吧。”說再多也改不了他們的命運,反正都是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過得了今天就得偷笑了。


    “是。”


    ***


    茉兒現在對曜玄凰的感覺很複雜,起初,她一直無法理解爹娘為什麽會替她訂下這門親事,再加上他表現出來的任性行為,在在讓她覺得他隻是個被寵壞的王爺。


    但是來到揚安城之後,他卻又對自己顯露出一份關心還有責任,慢慢地,她也就接受有這個未婚夫的事實,但當她好不容易願意信任他的時候,他的做為又推翻了自己對他才剛產生的信任。


    來安城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半句口風也不肯透露,也不願解釋他為什麽要易容,到底是怕什麽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甚至在她詢問的時候,他還用冰冷的態度要她不要再追問。


    這讓她覺得十分的不舒服,她要好好的想想,所以這些天她對曜玄凰不聞不問,也不主動過去找他,暗地裏其實還帶著一分賭氣,看這樣他會不會主動來找她。


    又過了幾天,茉兒依然沒到曜玄凰的院子,但她發現幫她帶書的店小二卻突然換人了。


    “之前的小二哥呢?”她接過對方遞來的書,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與前一位淳樸的店小二相比,現在這個則是一臉眉清目秀,一副機伶樣。“小牛哥約滿了,掌櫃的發了筆錢,讓小牛哥回家娶媳婦,孝順牛媽去了。”笑嘻嘻地解釋。


    前兩天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掌櫃的突然把他從跑堂的提作店小二,給了小牛哥一大筆銀錢,說是他平日辛苦,讓他早些回鄉娶妻孝順長輩,然後小牛哥就歡天喜地拿著錢走了。


    “嗯。”原來如此。茉兒點點頭,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樣掏出錦囊打賞之後,打算回自己的房間看書。


    “又買了什麽書?”曜玄凰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拿在手心裏的書本也被抽走。


    “你沒事了嗎?”茉兒也不生氣,隻是偏過頭看著他,一瞬間,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曜玄凰翻翻手上的書,這一次不一樣,是本遊記。“事情都辦完了。”書在手指上翻轉著,上前和她並肩走著,用眼角餘光瞄她。


    這麽多天,她仍是不吭一聲待在自個兒的院子裏,要是以往那些女人,早就用盡所有辦法來纏著他,瞧她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倒是他悶了幾天。


    壓下心裏的鬱悶,曜玄凰腦海中又回想起她對之前那個店小二的笑,牙根微微泛著一點酸味。


    茉兒跟他走了一段,都沒聽到他說話,納悶地抬頭看他,他臉上掛著人皮麵具,與她第一次幫他易容時的樣貌差不多,是紅護衛帶來的,省得他天天早起在臉上抹妝,遮住了他那張俊美得過火的臉,也同時遮去他的臉色,讓他的膚色永遠都是健康的麥芽色。


    靈光一閃,她恍然大悟地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怎麽沒有塗色?”方才她覺得怪異的地方就是這裏,他的脖子抹上了易容膏,但雙手卻仍白皙透亮,跟臉上的膚色完全不搭。


    曜玄凰眉峰輕蹙,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麽大意?


    茉兒拉著他往旁邊小路上的石椅坐下,向他伸出手,“易容膏?”


    曜玄凰從懷裏掏出來給她。易容膏雖然可以改變膚色,但隻要汗水過多或碰到水,容易被洗掉,所以他都會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你還在氣本王?”他竟先耐不住性子直接問。


    “我沒有生你的氣,你有事要辦不是嗎?”她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分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


    他感受著她帶著薄繭的手心在他手背上輕輕推揉著,看著自己原本白皙的手背膚色漸漸加深問:“你沒有生氣,為什麽這幾天都不來找我?”語氣帶著自己也沒察覺的不滿,像在撒嬌似的。


    茉兒疑惑地抬眼看他,“你不是要我別問?”蓋上蓋子,掏出手絹將指尖上殘餘的膏粉擦拭幹淨,“我看你有事要辦,就不去吵你。”她隻是照著他的話做。


    曜玄凰仔細地盯著她的眼睛,黑溜溜的眼裏,沒有半絲虛假,證明她說的都是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的女人……”他禁不住低喃。


    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要是處在相同的立場上,一定會追問到底,哪像她這麽沉得住氣。


    “第一次什麽?”他說的太小聲,她沒聽到。


    “沒什麽。”像怕泄露心事,曜玄凰別開眼。


    “什麽時候會忙完?晚上早點睡吧。”她想要回到她的出生地看一看,說不定可以想起些什麽。


    曜玄凰眼睛閃爍了下,“你怎麽知道我很晚才睡?”


    “我看到的啊,晚上我要睡的時候,你房間還亮著,有時候半夜渴了,醒來喝水,你也都還沒睡,事情很重要沒錯,但身體也很重要,不要累壞了,盡力做到自己該做的事就好。”她這些天不是白過的,想到了未婚夫的身份,她私底下也打聽過這邊境有什麽麻煩,才知原來這裏匪賊鬧得很嚴重。


    雖然不知內情,但是七七八八地拚湊一下,大概了解到他來揚安城應該就是為了處理這批匪賊。


    “你都有在注意我、關心我?”一掃陰霾,心裏微微地發暖,莫名感到一股喜悅。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盡力就好,而不是一定要做到。


    茉兒沒好氣地瞪他,“廢話,你是我未婚夫,不關心你我關心誰?”


    她說得理直氣壯,這一番話也用力地撞進了他的心。


    他可以算是天子之下的第一人,皇兄什麽都辦得到,所以他這位珩王也應該要有治世之才,成為國家棟梁,不論他付出多少都是應該的,凡事隻有做到最好,沒有做不到。


    而靠近他的女人想要的都是他身邊的那個位置,付出再多的溫柔情愛,都掩藏不了那份藏在肚子裏的不純粹心思,既然如此,他又怎麽會對那些女人付出真心?


    沒有人知道,看到皇兄為皇後空虛六宮,他的內心有多震撼,皇後跟皇兄的感情如此深刻,有時候他都會忍不住羨慕。身邊人眾多,但沒人看透他內心的寂寥,皇兄貴為天子,都能得到皇後一心與他相伴,他呢?什麽時候自己也可以遇到那個把他放在心裏第一位的人?


    現在,他是不是遇上了?


    茉兒見他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瞧,不免疑惑地問道:“怎麽?”


    “沒事。”曜玄凰甩去心裏那堆奇怪的想法,也許是拖了快二十年的事情將要結束,他最近總是會胡思亂想。


    “沒事的話,我先回院子去了。”說完,茉兒拿著書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曜玄凰看著她的背影,黑眸深邃無波,卻閃過一絲迷茫、一絲慌亂,最後這些情緒又全部沉澱到最深處。


    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爺。”王爺似乎真的對茉兒姑娘有些不同,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後天的事都準備好了嗎?”


    “李將軍已經將兵馬調到城外五百裏,準備接替的官員也全部帶到,安夏太子也已經動身了。”


    “嗯,等後天行動結束後,領著揚安四衙兩百官衛將那些黑匪置辦在城裏的產業都給拿下,凡是反抗者,殺!投降者論罪判刑,通知下去,凡是黑匪,當場誅殺!”曜玄凰語氣輕淡,卻含著濃濃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


    “是!”


    ***


    兩天後,整座揚安城震蕩不已。


    黑匪在出草搶劫皇商王家商隊的時候,反被邊軍給追捕;當黑匪出了夏山到達辰曦國境時,上千兵馬隨即將他們團團包圍,引發一場惡戰。


    參與這次出草的黑匪就將近有兩百人,而辰曦軍則是一個活口都不留,將兩百多名黑匪當場格殺!黑匪的首領則是被生擒活捉,但三當家卻趁著兵荒馬亂之際逃了,不知去向。


    在此同時,安夏太子領兵踏進夏山,將山上的土匪窩給剿了,處理完畢,安夏太子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回安夏邊軍大營,將已經染黑的安夏軍全給抓了出來,當場在軍營裏行軍法,鎮壓住那些蠢蠢欲動的貪欲之人。


    曜玄凰也沒有閑著,雖然邊境的黑匪用不著他親自上陣剿滅,但是城裏的就不同了,他雷厲風行,領著一百親軍將所有已經染黑的官兵全部抓起來,並領著衙衛快速將所有黑匪安置在城裏銷贓的店鋪全部查封。


    等到所有有罪的官員被關進大牢後,他又連忙發出一道又一道的城主令,命人接管整座動蕩不安的揚安城,而他則是日夜審問那些官員。


    縱使曜玄凰早在剿匪時將一切該處理的事情都事先想了一遍,但難免有些小意外,所以這些天他都住在官衙裏善後。


    官衙的密室裏,隻有一撮小小的燭火燃燒著,曜玄凰坐在一張木桌後,易容的人皮麵具早已經取下,他靜靜地坐著等候。


    會兒,外麵傳來一陣陣鐵鏈拖地的刺耳聲響,隨著聲音接近,有幾個人同時出現在密室門口。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一個滿臉落腮胡的胖壯男子,他全身的衣服染滿了灰塵與淡淡的血漬,手上銬著一副鐵枷鎖,腳上的鏈子還加了一顆沉重的鐵球,他被兩個高大的護衛架著進來,看到曜玄凰的那一瞬間,原本灰敗的臉色褪得更加慘白,眼神渾濁,摻雜著許多複雜又驚慌的情緖。


    第二個被拖進來的模樣也跟胖壯男子一樣狼狽,不同的是身形瘦多了,但一臉尖嘴猴腮,也不是好人模樣。


    曜玄凰看到這兩人,心裏湧起難以言明的感受。護衛將兩人架到他麵前,就收手退開幾步,沒了護衛的力量支撐,兩人重傷的身子拫本就扛不住沉重的鐵枷鎖,隻能無力地蹲跪在地上,仰頭看著他。


    “好久不見了,兩位齊將軍。”曜玄凰緩緩地啟唇道。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正是黑匪裏的大當家跟二當家,他們同時也是二十年前辰曦叛國一案中失蹤的將領,兩人同姓齊,當年有大齊將軍與小齊將軍的美稱。


    沒想到當初意氣風發的將軍,如今居然淪落到這麽可悲的地步。曜玄凰垂下眼臉,內心欷籲不已,不論皇叔當年所做的事情是對是錯,但以個人魅力來說,他的確勝過父皇,所以才領得當年辰曦好幾位名將跟著他做了蠢事,至今仍無法自拔。


    跪在地上的兩人聽到這樣的稱呼,臉色更加難看,那曾經熟悉的名字,他們已經拋棄了二十年了。


    “人事物已非,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大當家--大齊苦笑著擠出這句話來。


    “他在哪裏?”曜玄凰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追問。他費了那麽多心思剿匪,又讓安夏太子活捉他們,可不是真要敘舊,他要的,隻是皇叔的下落。


    “不知道。”驚愕過後,大齊反而冷靜下來。這也許是他盼望很久的解脫。


    “你花了幾年的時間,一手創立了黑寨,為皇叔賣命積財,賺的是辰曦人的血淚,殺的是你當年要保護的無辜人民,做的則是叛國叛家的蠢事,你會不知道他在哪?”曜玄凰越說神色越冷,一雙眼就像利刃一樣直戳進大齊的心窩裏!


    大齊澀然眨眨眼,原本就已經垂下的雙肩更加頹廢無力,“我也隻是滿盤棋中的一顆子,一旦沒用了,就能直接丟棄,他那樣的人,又怎麽會讓我知道他在哪裏?”


    “我們不知道主子在哪,這些年,每次都是主子派人上山取銀兩。”一直不說話的小齊也開口了,表情是說不出的平靜。


    這些年來,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有這麽一天,他們早就預料到了。


    曜玄凰沉默不語,久久之後,他才偏頭對隱在自己身後的青點個頭;青拿了本簿子上前,一一詢問這些年他們做過的壞事,而曜玄凰則是靜靜聆聽。


    青問一句,他們就答一句,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任何隱瞞。


    一個時辰後,待問清楚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後,曜玄凰就打算要離開。


    當他人要走出密室的那一刻,大齊又開口道:“給我們一個痛快吧。”


    辰曦國律法嚴明,像他們這樣的山匪盜賊,除了嚴刑之外,判死是一定的,更別說他們是為了凝聚叛國資金才去當山匪,他們會先被綁在刑場上三天三夜,讓眾人丟石唾罵,才處以腰斬之刑。


    曜玄凰腳步隻稍稍停頓了下,然後又向前行去,淡淡地丟下話,“我給你們痛快,誰給那些被黑匪所殺的親屬痛快?”


    大齊臉色一白,整個人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離開陰暗的密牢之後,曜玄凰的心情還是很差,青一直緊跟在他身後,也看出主子情緒不佳。


    曜玄凰回到官衙內,立刻寫了一封密摺交給青,“你立刻趕回皇都,將這封信親自交給皇上。”


    “是。”青接過手,不羅唆立即走人。


    曜玄凰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臉色卻更加難看。那兩個人所說的話,他隻信了一半,他們應該知道皇叔如今的身份,即使在這時刻還是不肯說出口。


    那代表了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真的不知道皇叔在哪,但這可能性不大,有那麽大筆的金錢往來,怎麽可能像他們所說的隻是派人來山上拿走?另一種就是,皇叔很有可能已經靠近皇權的中心,離他們所想的事成隻差幾步路而已,所以他們寧死也不願意出賣他!這兩種可能,曜玄凰比較偏向後麵那種,一想通這點,他馬上寫了奏摺通知皇兄,要是他所想的成真……平靜了許久的辰曦又有一場內戰要開打了。


    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現在唯一可以追查的,就是金錢這一塊,這麽龐大的金額,不可能沒有半絲消息走漏,再加上那些被奪的奇珍異寶,隻要能尋獲一樣,就有機會跟著線索找到皇叔,雖然可能性不高,但總是一個機會。


    ***


    “老爺,被剿了,全部都被剿了!”不知明的遠方,一名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慌亂地對站在前方不動的人說道。


    那是個體型福態、穿著昂貴華綢,一副富家老爺打扮的男人,平時對外總是和善慈愛的五官,如今卻猙擰地扭成了一團,眼底有著不可置信的暴怒。


    沉默一會,“哼,真不愧是曜家的子孫,就這麽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人都給拿下了。”眼睛微微發紅,富老爺的手緊握成拳,用力得青筋都浮了出來。


    “老爺,現在該怎麽辦?”被捉的那些人沒有一個留活口啊!


    富老爺陰沉地看他一眼,“怕什麽?不是將後尾都收幹淨了嗎?讓那幾個近日安份點,再清一次,別留下任何線索。”跟了他那麽多年,這麽一點小事就把他嚇成這樣,真沒用!


    中年男子對他的眼神很是驚懼,害怕地低下頭,“小的知道。”


    “老爺、老爺。”一道嬌柔的嗓音從門外響起,緊閉的房門也讓人給推開來。


    一名十分貌美的婦人走了進來,看到兩人在裏頭談事情,先是愣了下,然後才漾起笑容,款款生姿地走到富老爺身邊。


    “夫人。”中年男子恭敬地退到一旁。


    “怎麽下床了?身子不是不適嗎?”富老爺連忙向前幾步攙著她,語氣有些心疼。


    美婦聽到丈夫關心的話語,雙頰微微一紅,“妾身沒事了。老爺跟總管在談事嗎?


    “沒事,談些生意上的事情,怎麽了嗎?”


    美婦輕柔一笑,“前廳裏來了個大人,說是要同您談辦義學的事情。”


    富老爺寵溺地捏捏她的手,“這點小事打發下人來說就好了,還要你這位夫人親自來找為夫?”


    “妾身隻是想順道來看看您,聽下人說您這些日子都在忙,就是在忙義學的事嗎?”美婦怎麽好意思說出心底的話,她是看丈夫好些天都沒去看她,自己想他,所以才親自走這一趟。


    她沒說出口,但富老爺倒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一樣,笑著搖頭。“就你心眼多,走吧,一塊去前廳。”偏過頭看著退到一旁的中年男子。“王總管,跟著我一塊過去吧。”


    “是。”


    富老爺這才細心地攙著夫人一起往前廳走去,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的,好不愉快。


    到了前廳,一個年輕人從椅子上起身,對著富老爺拱手:“見過王老爺。”


    王老爺跟著王夫人一塊笑吟吟地迎了上去。兩方人開始熱烈討論起即將要舉辦的義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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