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葉程點點頭,刷完牙就把那兩個內胎放進自行車後麵的木箱子裏去。一會兒陸明遠也起來了,拿起葉程剛剛用過的牙刷,擠了一點兩麵針上去,站在院子裏的水溝邊上刷牙。他見到蔡金枝從來不打招呼,蔡金枝也不怎麽跟他說話,隻管繼續跟葉程嘮嘮叨叨。蔡金枝給葉程他們準備了一些鹹菜和肉餅,還用一個塑料袋裝了幾斤大米,又拿了個大飯盒讓他們帶上:“記住啊,出去了到別人家裏要客氣點,把米阿菜阿都帶上,到時候讓他們煮飯的時候幫你蒸上,別老吃人家的。”“葉程啊,你們好了沒?”這才不到八點半呢,阿清就在外頭叫了。“快了快了,馬上就出來了。”蔡金枝連忙應了,麻利地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送葉程他們出了門:“阿清啊,這兩天葉程他倆就麻煩你了,你多幫我看著點啊。”“嗨,你家葉程還要我看著啊?汽車火車都坐過了,那十八嶺算啥,是不葉程?”阿清說。“說啥呢這是,坐了汽車火車就能上天了?”蔡金枝說。“那還不能,坐上飛機才能上天呢。”阿清是個笑嘻嘻道。“你說你這人咋這麽會說話呢”蔡金枝也笑開了:“你們路上小心著些,我就不跟著出去了,守萬那邊還有活兒要幹。”“放心吧金枝嬸,寶貝外孫丟不了,過幾天好好的給你帶回來。”阿清說著就帶葉程他們出了村口,從公路進他們村子的,還是一條土路,有一段還是石頭鋪的,自行車不怎麽好推,尤其兩個孩子還這麽小,阿清就接手過去幫他們推了。平時大夥兒出村子都不怎麽走這條路,村後頭就有一條小路可以上公路,不過因為都是台階,自行車上不去。等到了馬路邊的時候,時間還很早,他們坐在樹底下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把拖拉機給等來了,剛上車的時候人多,他們三個上去以後還硬搬進去一輛自行車,拖拉機上都擠得不成樣子了。有些男人就站到外頭去, 18、第 18 章 ... 腳踩在最外頭那點地方,整個身子都在車外,手抓住上頭的架子,幾個男人往那兒一站,差點沒把拖拉機的車頭給壓翹起來,不過山裏的司機膽大,每天開著這山路十八彎,大概也確實有些技術,就這樣,載著滿滿一車人,吧嗒吧嗒開往深山去了。車子越開,車上的人就越少,等到了十八嶺的時候,車裏也就沒幾個人了,葉程他們下車後拖拉機繼續往深山裏開。十八嶺的風景還是不錯的,據說前些年打算在這裏開發個旅遊區,後來好像是因為交通還是什麽原因,最終也沒什麽動靜。葉程他們下車的地方在一個山脊上,下車走了幾步,就見到一個小村子了,這個小村子的視野非常開闊,一邊的山溝裏頭,還修了一個不小的水庫,幾個婦女正在水庫邊洗衣服。阿清的娘家就在這個村子裏頭,她剛一下車,就有許多人跟她打招呼,說說笑笑就進了村子,葉程和陸明遠也跟在後頭。山裏頭的人熱情得很,阿清的母親也不問葉程他們是幹什麽的,就先拉到家裏去,說是要給煮雞蛋。“娘,你別煮了,人家可是來幹正事的。”阿清笑著說。“幹正事就不能吃倆雞蛋了?什麽話?”那大娘說著就麻利地刷起鍋來了。“娘啊,你曉得他們這次是來幹啥的不?”“我哪知道,這是幹啥來了?”阿清的娘看了看葉程和陸明遠,倆娃娃進山如果不是為了探親,那還能是為了啥?“修鞋。”陸明遠一本正經地說。“啥?修鞋?”一直坐在邊上沒出聲的老頭子突然說話了,應該是阿清的爹。“你們是不知道啊,我們村這倆娃娃手藝可好了,鎮上的師傅都沒他倆修得好。”阿清連忙誇起葉程他們來了。“你就別吹了,還你們村呢?你們村是哪個村啊?”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老頭子顯然不愛聽這些話。“嘿,就是大強他們村的,哈哈。”阿清連忙改口道。“你別搭理那老頭子,別扭那樣,女兒嫁他家去還不是他家的人了?”阿清的娘就看不得他家老頭子那點小性子。“再說說,這倆娃娃真能修鞋啊?”“真能修,家裏有破鞋不?你們自個兒看看就曉得了。”“有是有,就你上次給我買的那雙絨麵的布鞋啊,我穿著別提多合腳了,前陣子洗好了放在櫃子裏頭被蟲子給咬了,哎呦心疼得我誒。”阿清的娘皺著臉,估計這會兒還心疼得緊。“咬成什麽樣了?”阿清問道。“兩隻都咬了,你看,鞋麵都成這樣了,我前幾天帶到鎮上去了,結果到修鞋的攤子上看了看,他那線顏色都不對,就沒給補,補衣服的又補不了鞋麵。”“咋回事嘛?你沒放樟腦丸啊,那 18、第 18 章 ... 櫃子裏頭還能有好衣服?”“嗨,我是老糊塗了,衣服也咬了兩件,不過都是舊衣服,咬了就咬了,就舍不得這雙鞋子。”“葉程,這鞋子還能修不?”阿清也沒什麽把握,雖然村裏頭的人都說葉程他們手藝好,可要要把這雙鞋子修得好看齊整,那肯定是不容易。“能修。”葉程點點頭接過鞋子,這雙鞋子其他問題沒有,就是鞋麵上許多小破洞,要用黑色的棉布打底,整雙踩一遍。“真能修啊?”阿清他娘還是不太放心,他擔心這倆娃娃把鞋子整壞咯,畢竟她現在還舍不得丟呢。“他說能修就能修,放心吧,這孩子不會吹牛。”阿清聽葉程這麽說,連忙搬了一把凳子到院子裏頭,幫葉程把自行車後麵的東西卸了下來,這東西一擺放出來,就顯出專業來了,你看光那線就有好幾種,哪像他們鎮上的修鞋師傅,一個白色漁線用到底。葉程先讓阿清他們去找一塊黑色的棉布,顏色跟這鞋麵越近越好,然後他把布塊按照鞋麵的形狀剪了一片。那邊陸明遠已經給修鞋機穿好黑色的棉線等著了,他接過葉程遞過去的鞋子和布片,理好了放在修鞋機上一圈一圈地踩線。整雙鞋麵踩線,確實是從來沒有客人這麽修過鞋子,可是葉程和陸明遠當初學著用這個修鞋機的時候,就是這麽練的。吳老頭說就要這麽練,不然光練幾個好踩線的位置的話,以後碰到難修的地方,就使不上功夫了。黑色的鞋麵,裏頭是黑色的布,用的也是黑色的線,這一圈一圈的踩,別的不說,光是眼睛就要受不了。陸明遠好不容易踩完一雙,抬起頭來揉了揉眼睛,看來是酸得厲害了,葉程就讓他起來,後麵那隻他自己弄。葉程坐在那裏修鞋麵,邊上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幾個已經上了歲數的老阿姨,拿著那隻已經修好的鞋子輪流看。“哎呦這針腳,這娃娃不得了啊!”“我光看著都要眼花,你說著娃娃的眼睛怎麽就那麽好使呢,你看這一圈一圈的。”“他們這是跟城裏頭的大師傅學的手藝,我們村好多人找他倆修過了,都說好。”阿清又開始我們村了,但是這回她爹倒是沒再說什麽,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葉程邊上,看他一圈一圈地壓線。“這倆孩子哪家的啊?咋能這麽出息呢?”有人忍不住就問了。“葉程你曉得吧?聽說她爸媽都得艾|滋病死了的那個孩子。”有知情的就說了。“噓,你們這些人,別老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