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從昨日長孫嫣然走入他的生命的那一刻開始,他居然懂得愉悅,雖然隻有一絲絲的愉快,卻讓他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期待。


    用過早膳,長孫嫣然好奇的跟在傅夏的身後打轉,看著他先回到房裏,待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又踏出房門,接著邊走路邊用麻繩墮思的綁起黑發,來到屋外。


    他終於轉身,望著她,「為何一直跟著我?」


    「徒弟想知道師父是以什麽為生。」她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這是實話,雖然傅夏是傅紮工的徒弟,理當繼承衣缽,以刺青為生,但是她怎麽瞧都不明白,既然是以刺青為生的紮工,一直待在城外,會有生意上門嗎?


    要不,身為紮工,他也該到城外去擺攤做生意,但是都將屆辰時,他依然沒有出門的打算,讓她對他越來越好奇。


    傅夏沒有回話,逕自轉身,旁若無人的脫下上身的衣物,展現肌理分明的胸部線條。


    「怎麽又突然脫衣服?」長孫嫣然尖聲的喊叫,還不忘遮住骨碌碌的大眼。


    「我說,你什麽時候才走?」


    如果每當他脫下衣服開始工作,身旁的女孩就會驚聲尖叫,那他可是受不住,縱使他會因為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略感愉悅。


    「我說了,我是不會走的。」她揚起小臉,想要展現氣魄,但是當放下遮住視線的雙手時,眼前所見到的情景讓她早已羞紅的臉龐更加火燙。


    她瞧見他古銅色的精壯背部,上麵布滿深淺、長度、大小不一的傷疤,因為彎身與施力更加肌理分明,任她產生想要伸手輕撫的念頭。


    搖搖頭,她趕緊將怪異的衝動拋諸腦後,打算無視他的逐客令,來到他的麵前,與他隔著三大步的距離。


    「這要做什麽?」她不懂,他在屋外堆了一大堆木材,究竟要做些什麽?


    傅夏望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看著幾乎與他同高的木材,好半晌才輕輕的開口,「工作。」


    「工作?」長孫嫣然又不明白了,他不是紮工嗎?刺青與木頭有何關聯?


    他沒有再回話,將不遠處的凳子拉過來,雙腳彎曲的坐在木頭前方,然後又將一個早已磨損不堪的牛皮袋拉到身旁,解開繩結,敞開袋口,裏頭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雕刻刀。


    他銳利的眼睛仔細的看著木頭的紋路,接著拿出一把最大的雕刻刀,在深色的木頭上劃下第一刀,之後手不曾停過,除了拿帕子擦汗,以及眯著眼觀察漸漸成形的木頭。


    她坐在其他木頭上,一手撐著紙傘遮陽,另一手放在膝蓋上,雙眼直盯著他。


    在她的眼底,他黝黑的肌膚彷若罩上一層微光,總是淡然的黑眸閃爍著吸引她的光芒。


    第三章


    長孫嫣然來到傅夏的家中已經是第五天了,她不僅沒有在他少得可憐的話裏聽出全盛圖的端倪,也還搞不清楚他的錢究竟打哪來。


    他每日天未亮就起床,先是趁著陽光尚未露臉時練武功,他稱之為鍛練身體,然後坐在柳樹下盤腿打坐一個時辰,這是他所謂的平靜心靈,用過早膳後就坐在庭院裏雕著她依舊瞧不出輪廓的木頭。


    長孫嫣然拉了張藤椅坐在屋簷下,由傅夏的側邊望著他不停雕刻的手。


    她自己也感到奇異萬分,為何總是看不膩他的一舉一動?一連五日,她都坐在他身旁瞧著他。


    而他也不覺得扭捏,自顧自的做著他口中的工作。


    午後微風由種滿金黃稻米的梯田吹拂而來,不隻帶來了沁涼,也帶來芬芳的稻香,她的眼皮變得沉重。


    「王老板,你來了。」傅夏低啞的嗓音響起,放下雕刻刀,站起身。


    長孫嫣然睜開雙眼,看見一名年約五十歲的肥胖男子用手巾擦汗,麵帶笑容的走過來,他身後跟著六名身強體壯的男人與兩輛板車。


    「師父,你好,不曉得我上個月訂的貨做好了嗎?」男子的態度恭敬有禮。


    「是的,請你跟我到後頭拿取。」傅夏雙手負在身後,站在王老板帶來的那群搬貨工人身旁,竟然還高出半個頭,且比那些男子顯得壯碩。


    「我就知道師父向來不食言。」王老板邊說邊伸手要六名搬運工人跟在他們兩人的後頭,「師父,你的手藝好,每位到店裏的客人都說除了你的雕刻,其他的一概不要。」


    「過獎了。」傅夏輕淺的勾起嘴角,領著王老板等人走出四合院的簡陋木門,繞過用籬笆圍起的房屋,來到後門。


    長孫嫣然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窺探他的機會,跟在一群人的後頭。


    「咦?這位姑娘是你的夫人?」王老板轉頭望向她,不禁發出疑問,其實他今日一來就瞧見她,雖然穿著簡樸,卻美得驚人。


    「我不……」聽到有人將他與她誤認為夫婦,向來大刺刺的她既害臊又緊張,小臉泛起淡淡紅暈,急忙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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