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經猛地繃緊,難道、難道是他和項芸的女兒?那小女生緊緊抱著她的大腿,那母女之間的親密和感情,這……他的血液頓時往腦門直衝。他有女兒了嗎?不自覺伸出手,緊緊的扯住項芸的手臂,在這一刻,他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叫他安靜、當沒事的轉頭走開,除非天空下紅雨。


    「嚴希焰!」在小孩子麵前,項芸不希望有任何的衝突場麵,因為那會在小孩子的心靈上留下陰影,不必這樣解決事情。


    「她是我的小孩嗎?」嚴希焰單刀直入的問。


    「不是。」


    「不要騙我!」這個小女孩的年紀,明明就可以當他和她的女兒。「嚴希焰,你以為這種事可以隨便說說或是開玩笑的嗎?」項芸一張臉蛋是非常的嚴肅。


    「芸媽咪……」她不知道芸媽咪和這個陌生叔叔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即使她年紀還這麽小,也會下意識地想要保護自己的媽咪。「你是誰?你想要對我的媽咪做什麽?」


    嚴希焰不想嚇到這個小女孩,但是他也沒有放開項芸,他隻是換了一個比較沒有殺傷力的眼神,甚至還露出一絲微笑看著小女孩。


    「你叫什麽名字?」


    「小媛。」小女生不怕的說。


    「這個人……」他指了指項芸。「她是你的媽咪?」


    「她是我的芸媽咪啊!」


    「那你的爸爸呢?」


    「我的爸爸在天堂啊!」小女生沒有特別的哀傷,隻有一種童稚的純真。「他在天堂渡假,他已經在天堂裏很久很久了。」


    「項芸……」嚴希焰眼前還搞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他隻知道自己快要抓狂了。但是再細看這個小女孩,除了年紀之外,她的長相和他及項芸……似乎沒有任何遺傳上的相似之處,他和項芸都是雙眼皮、大眼睛,而小女生……是單眼皮,眼睛又小。


    「她不是你的小孩!」項芸再強調一次。


    「是你的嗎?」


    「小媛當然是我的小孩!」怎麽可能在孩子麵前說她不是她的小孩,就算她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她始終把小媛視如已出,而小媛也當她是她的媽咪,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項芸!」嚴希焰此刻無法厘清自己的感覺,他隻知道自己的世界好像突然顛倒過來了。


    「你該回去了。」她想從他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別在小孩的麵前把事情鬧大!」


    「你要我就這樣離開?」


    「不然呢?」她仍是平靜的回應。


    還好這時溫秀真推開紗門走了出來,她在蔚房裏聽到交談聲,本來以為隻有項芸,可是當男人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不免有些擔心,走出來關切。


    「項芸,怎麽回事?」她不禁打量著那個高大、氣宇不凡、非常有權威感的強勢男人。「他是……」


    「奶奶,沒事,他是我的雇主。」項芸心一橫,咬牙說明,「我現在在打掃他的公司和家裏。」


    聽到她如此撇清和自己的關係,嚴希焰的肩膀不禁一硬。


    「那他來……」


    「奶奶,你先帶小媛進去,我和我的雇主還有事要談。」知道嚴希焰不可能善罷甘休,看來話是一定要講開的。


    「沒問題吧?」溫秀真極為關切。雖然她是個有如風中殘燭的老人,但是為了保護項芸,她也是可以拚那麽一下的,沒在怕!


    「奶奶,不會有事的,放心……」


    即使都走到了巷子底的這座超迷你公園,嚴希焰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臂,好像是怕她會突然跑掉,還是飛了般。


    她了解他的個性,在他的性格中,沒有一點軟弱,半途而廢或是輕易屈服的因子,不然,他七年前又怎麽會義無反顧的和她結婚。


    「我的手臂都要被你捏腫了。」項芸淡淡的像在開玩笑,但其實她的手臂被他抓得好痛。


    嚴希焰低下頭看了一眼,這才慢慢鬆開手。他明白自己的力道有多重,但是比起他帶給她的隻是肉體上的疼痛,他此刻心靈上所受到的衝擊與震撼,可不是她能夠想像的。


    「她是誰的小孩?」他一定要馬上知道答案,不然他會整個抓狂。「小媛是溫奶奶的孫女。」


    「我問的是小媛的爸爸!」


    「六年前就過世了。」


    項芸這一說,他的心馬上就安了七、八分。這不會是項芸的女兒,或許和她有牽扯,但絕不是從她肚子裏蹦出來的。


    「到底怎麽回事?」嚴希焰語氣終於放軟了。


    她其實並不是很想談,更不想再回憶一遍,因為那就好像是已經結痂的傷口,又要強迫再撕開一次,那是一種痛上加痛的感覺,可是不說……


    「離婚之後……有一次我發高燒去掛急診,在急診室碰到了也正在發高燒的小媛,那時她才剛出生不久,但是爸爸突然車禍過世,媽媽也出走下落不明,溫奶奶一個人帶著她急診,因為同病相憐……後來溫奶奶知道我無處可去,就邀我到她家住。」項芸試著沒有任何情緒的說。


    「你沒有回家?」他的心猛然一抽。「那時我問過你,你說你要回去的!」


    「我有臉回去嗎?」她苦笑反問。


    「離婚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對,離婚並不可恥,這年頭有很多夫妻都會離婚。」項芸抬頭看看高掛在天際的月亮。「但是結婚前,我爸媽阻止過我,要我三思而行,所以……」


    「你就因為這樣沒臉回去?」


    「我打過電話給我爸……」雖然都過了這麽多年,她現在說起來,鼻頭還是忍不住一酸,心頭一陣苦澀。「我告訴他我離婚了,而他隻是……淡漆一句‘早告訴過你’了。那句話我消化不了,於是就把電話掛了,沒再和家裏聯絡。」


    「所以這些年來,你都沒回台中過?」


    「每年我會寄給他們一張賀年卡,父母生日時,我也會回去偷偷把禮物放在門口,讓他們知道我有好好活著,但是我們……沒有見麵’沒有通電話。」說來仍是心如刀割。


    嚴希焰的氣勢和氣焰在瞬間被打到了穀底。他好想把項芸抱入自己的懷中,六年前……他完全沒有經過深思熟虎,完全沒有好好善後,他當了兵,接著出國去深造,可是她呢?


    「你有完成學業嗎?」


    「沒有……」


    他極為自責,沒有想過她一個人過得竟是這樣辛苦。「項芸,我一直以為你會沒事,我一直認為你可以過得很好,你告訴我你可以的!」


    「我是以為我可以。」她把視線重新定在了他的臉上。「但是想像和實際有一段好大的距離,我以為我可以承受離婚和失去你的痛,不過當我發現我回不了自己的家……」現在再回想起來,她心中還是有好深、好沉的遺憾。


    「當年我該陪你回去麵對的!」嚴希焰有無限的悔恨。其實他的前嶽父嶽母人非常好,隻是他們不想自己女兒高攀他。


    「那會改變什麽嗎?」她澀然的問。「至少你不會有家歸不得。」


    「就算回得去,你以為當我父母麵對我,或者是我麵對他們時,大家可以當沒有這回事,可以很坦然的每天照常過日子嗎?」


    嚴希焰無言以對。他突然覺得自己欠了她好多好多,他愛過這個女人,但也重重傷害了她,對比今日的結果,就算他向她說上一百次、一千次道歉,都不足以彌補。


    「項芸,我——」


    感覺得出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她伸手阻止,好像以前的事,她早已經完全放下了。


    「嚴希焰,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因為人生就是這麽回事,有得有失,上帝關了一扇門,袖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再為你開一扇門,永遠都有生路。」


    「所以是剛剛那個奶奶收留了你?」他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是要怎麽好好報答那位老人家。


    「奶奶她年紀大了,一個人要照顧小媛很吃力,加上看我很可憐、沒有地方落腳……」


    「所以這些年,你一直和這一老一小住在一起?」


    「對,三個人相互扶持。」項芸很驕傲的說。「而且我們過得很好。」


    「你會選擇當……」差點又說出「打掃的」那樣沒水準的話。「家務人員,也是因為她們?」


    「時間有彈性,而且不需要勞心,那時的我……根本也無法去找什麽正職,小媛小時候狀況也多,我常帶她跑醫院,也曾經背著她工作。」現在回想起來卻一點也不覺得苦,反而非常感動自己能為她們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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