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冷冷掃過塗從範落在秦卜易身上:「秦知府,既然大家夥都想知道這案子到底是不是冤案,不如秦知府就在此處升堂審案吧。」


    秦卜易愣了愣,左右看看為難的道:此處幕天席地的如何能充做審案大堂。」


    潘清開口道:「秦大人,這裏上有青天,下有厚土,周圍是冀州府的父老鄉親做見證,哪還有比此處更莊嚴的大堂。」


    秦卜易雖不認同,但也不能反駁,心知今兒這場亂子自己罪責難逃,以許廣豐的為人,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帽十有八九保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道:「那就審吧,隻是這案子當初既交給了潘捕頭,還是接著勞煩潘捕頭審吧,本官在旁邊聽審。」


    許大人麵沉似水,冷哼了一聲:「秦大人這知府做的當真省心省力。」說著看向潘清:「潘捕頭,你隻管審來,萬事皆有本官為你做主。」這話不吝於給了潘清一張通關金牌,也就是說,隻要幹係此案的人,潘清都有權利傳訊審問。


    潘清微微躬身:「潘清定不辜負許大人厚望。」


    轉回身來,看了那邊兒棺木上,有些發愣的塗府老太太,臉色一沉:「阻攔開棺視同咆哮公堂,把這些人拖下去沒人打十板子,讓她們長長記性。」


    那老太太旁邊的婆子聽了,忙道:「你,你敢,我們家老夫人年老體弱,你敢打板子,若是出了人命,你一個小小捕快如何擔待?」


    潘清冷笑了一聲:「給我拖下去狠狠的打,出了人命,潘清一人擔著,與行刑的衙差毫無幹係。」潘清早就問了小張大夫,這塗家老夫人除了腰腿疼的老毛病,身子骨健朗的很,而且說是老夫人,也不過五十出頭的年紀,別說十板子就是二十板子也挨的住。


    這塗家老夫人怎麽上位的潘清不知道,但從她坐地炮耍無賴的這個熟練勁兒,絕不可能是什麽有教養的小姐出身,完全就是一街頭的潑婦。這樣的人不讓她知道了疼,是絕不會長教訓的。


    如今這些衙差也算看出來了,今兒在這兒,若說按察司的許大人是老大,這個東安縣來的小捕頭就是老二,邊兒上那位搖著白紙扇的小侯爺真是來看熱鬧的順便時不時敲個邊鼓什麽的,他們冀州名正言順的知府秦大人,那就是個二姨夫甩貨,連當擺設都嫌礙眼。


    反正他們是底下當差的,誰腦袋大就聽誰的唄,既然有人兜著,那就打吧,二話不說把塗老夫人拖下來按在板凳上,劈裏啪啦板子就落下來,打的老刁婆子子哇亂叫。


    本來許大人一見潘清把塗家的老夫人拖下來打板子,還覺她莽撞,這有了年紀的人,哪禁得住板子啊,真出了人命,可是麻煩事。卻見十板子打完這婆子還叫個不停,底氣十足的,才放了心。


    潘清本來就是拿塗家這刁婆子立威,雖說許大人給了自己一塊通關金牌,這殺威棒若是不亮出來,隻怕這些塗從範還得出幺蛾子,畢竟這家夥卑鄙無恥已經到了沒底線的程度,就會把他塗家的婦孺推到前頭來,他自己貓在後頭出陰招兒。


    如今見效果達到,很是滿意,喝令一聲:「開棺。」


    隨著棺蓋打開,一股腐臭之氣蔓延開來,眾人紛紛掩鼻。


    小侯爺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哎呦這股子味兒還真是夠衝的。」


    瑞兒小聲嘟囔了一句:「爺這離著還遠呢,昨兒夜裏可是奴才親手把這屍首移出來的,那個臭味差點兒把奴才熏死。」


    小侯爺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身子:「那個,瑞兒,一會兒回去好好洗洗澡,最好用柚子葉多洗上幾遍,再用艾草熏熏,這屍體死了些年了,晦氣的很,沾上一點兒都夠你受的。」


    瑞兒哪會不知世子爺這是嫌棄自己,卻不敢說什麽,隻噘著嘴應了。


    小侯爺看向那邊兒,見潘青的爹半點猶豫也沒有的走了過去,翻看屍首,並從那堆爛乎乎的屍首裏找出骨頭來,仔細對比,那個認真勁兒,好像拿的是什麽價值連城的老古董,正研究是什麽年份的呢,不僅如此還把潘清叫過去,兩人一邊兒比對一邊說著什麽。


    若不是鼻端還飄著熏人的臭味,小侯爺真不以為那父子倆是驗屍呢,想著不禁道:「瑞兒,你說潘清這小子是不是個怪胎,生了那麽個清俊漂亮的模樣兒,又是個讀書人,若是考個功名,就憑著皮光肉滑的小模樣兒,混個大宅門裏的乘龍快婿也不難啊,可這小子倒好,非當捕快,幹抓賊破案的營生,如今拿著塊死人骨頭還研究的有來道去的,你說這小子是不是腦子有什麽毛病啊。」


    瑞兒道:「爺,有道是人各有誌,這哪兒算有毛病啊,奴才倒是很佩服潘捕頭,明明能靠模樣兒混的很好,卻要靠本事,想來天下間的捕快若都跟潘捕頭一般,咱們大魏也就再沒有冤案了,清明世界皇天後土,才是老百姓的好日子呢。」


    小侯爺微愣了楞:「瑞兒,爺真沒想到你還有如此見識,過去怨爺小看你了,要不然也把你弄去當個捕快,說不準你也成了什麽神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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