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爺:「小女常去隆興寺燒香禮佛,因小女體弱,每去燒香都會在寺後的禪房內休憩片刻,前兒聽說道慧大師在隆興寺講經論法,小女便也去湊了熱鬧,不想這一去便被歹人劫持了?這字條也是在隆興寺禪房發現的,因涉及小女清譽,不好報官才托了小侯爺的人情請了潘捕頭過來幫忙尋回小女,將劫匪繩之以法。」


    潘清:「姚老爺,恕在下直言,令愛並非被人劫持,而是心甘情願走的。」


    姚老爺蹭的站了起來:「潘捕頭是說小女與人私奔了,小女自幼養在深閨,大門都未出過幾次,如何會與人私奔。」


    潘清:「姚老爺莫急,且聽聽潘清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若姚老爺覺得潘清是一派胡言,到時再怪罪也不晚。」


    姚老爺雖仍鐵青著一張臉卻點了點頭。


    潘清方開口:「若潘清所料不錯,小姐近一個月去隆興寺燒香的次數是不是比以往頻繁了些?」


    一旁的管家:「正是,以往我們小姐一個月隻初一十五才會去隆興寺燒香,這一個月來卻隔幾日便要去一趟,說是為老爺夫人祈福。」


    潘清:「想來這一個月不僅燒香的次數頻繁,在隆興寺停留的時間也比以往長了許多,而且每次從隆興寺回來都異常高興。」


    管家:「潘捕頭怎麽知道的,的確如此,以往連來帶去至多半日便會回來了,近一個月,都是一早便去,至天黑方見回府,不過瞧著倒很是歡喜。」


    潘清:「你們小姐被劫持的那天,想必跟的人不多吧。」


    管家:「前兒小姐說,隆興寺道慧大師講法,人多了怕吵鬧,便隻帶了歡兒一個丫頭跟府裏的車夫,車夫天黑不見小姐出來方才回來報信兒,歡兒那丫頭也不見了影兒,也不知是跟小姐一塊兒被劫持了,還是見小姐被劫,心裏害怕私逃了。」


    潘清挑眉:「這字條既拿了回來,必是在出事後去隆興寺的禪房之中查看過了,可有發現雜亂的痕跡?」


    管家搖頭:「除了這張紙條,其他並無異樣。」


    潘清點點頭:「由以上幾點可見,貴府千金近一個月來頻繁去隆興寺,必然不是為了燒香,以她早出晚歸的頻率以及心情來推測,十有八九是有了情投意合之人。」


    姚老爺:「隻憑小女燒香的頻率與心情就斷定小女與人私奔未免有些牽強附會。」


    潘清看了姚老爺半晌搖頭笑了:「以姚老爺的精明,如何會看不出這明顯的破綻,這留條之人雖極力偽裝,字裏行間卻仍瞧得出是個讀書人,在下也曾隨母親去過隆興寺幾次,知道寺中有不少去京城趕考的寒門子弟,盤纏用光,落在冀州府,三餐無以為繼,便在隆興寺中幫著抄經糊口,其中不乏才貌雙全之人。」


    姚老爺:「你是說,我堂堂姚府千金瞧上了隆興寺一個抄經的窮書生,進而背著父母與其私奔,若果真如此,何必還要留下字條來要贖金,豈非多此一舉。」


    潘清:「姚老爺,私奔不禁需要勇氣還需成本,若沒銀子隻怕連冀州府也出不去,以在下來看,令千金並不想走,留下這張字條不過是希望父母妥協罷了,便是最貪心的劫匪也不敢開口要一千兩贖金,所以,姚老爺隻需尋隆興寺的和尚問問,想必便能找到令千金了,時辰不早,明日衙門還有案子,在下這就告辭了。」說著站了起來,拱拱手下席走了。


    衛九看了小侯爺一眼跟著出去了,小侯爺站起來道:「我說姚老頭你還真能折騰啊,既然都猜到怎麽回事兒了,還窮折騰什麽,說到底這事兒還是怨你,有道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閨女大了你不給找女婿,非留在家裏頭,不出事兒才怪,得了,這是你姚府的家事,我等就不跟著摻和了,回頭姚府招女婿喜宴的時候,本世子來討一杯喜酒吃便是了。」撂下話搖著扇子走了。


    一上車就拉著潘清問:「我說你還真神了,怎麽知道姚小姐跟隆興寺抄經的窮書生私奔了?」


    潘清:「明擺著的事兒,姚小姐平常連大門都不出,唯一出來的機會就是去隆興寺燒香,由此可見,必是在隆興寺遇上了意中人,隆興寺裏除了和尚就是那些抄經的窮書生,你覺得姚小姐還有什麽選擇,其實姚老爺隱約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隻是不願意接受更不願意承認,從他不報官卻拖你的人情來尋我就知道,姚老爺很是糾結。」


    小侯爺:「照你說的這千金小姐去廟裏上香遇上個抄經的窮書生,兩情相悅進而私奔,這豈不跟戲文裏唱的差不多,本世子還當那些戲文裏都是瞎編的呢,原來竟是真的。」


    潘清:「藝術來源生活,若是沒有實際的例子,隻憑杜撰哪會編出這麽精彩的戲文來。」


    小侯爺嗤一聲樂了:「潘兄說的話何很有道理,這姚老頭老年得女,看的眼珠子一樣,招女婿的眼光挑的很,又挑長相挑人品還得挑家世,你說這世上哪有不這樣的人讓他挑來撿去的。所以才把閨女耽誤到現在,末了便宜了隆興寺抄經的窮小子,還真是活生生的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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