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的在旁邊暗暗佩服,心說這肚子裏有學問的就是不一樣,瞧人家這話說的,聽著就這麽有道理,可不是嗎,這做人真的有點兒追求,渾渾噩噩的一輩子,死了也是糊塗鬼,若是幹了缺德事,死了說不準還得下阿鼻地獄,還不如清清白白的呢,雖說日子清貧些卻不虧心。


    潘清一句散了,院裏的捕快們鬆了口氣,剛要往外走,卻被氣急敗壞的李得成攔了:「哥幾個別走啊,昨兒在藏春樓吃酒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怎,睡了一宿哥幾個就忘了不成。」


    李得成這廝壞得很,這是眼見著自己的招兒黃了,暗罵這些捕快兩麵三刀,明明答應自己今兒都請假不來的,卻被往日到的都齊全,自己昨兒在藏春樓使的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著打了水漂,這些混賬是合起夥來涮著自己玩呢,想得美,自己丟了差事,他們也甭想著落好,自己幹脆翻出昨兒的事兒來,倒是看看姓潘的有多大的度量,能容下這些算計她的屬下。


    李得成一句話,眾人臉色都變了,昨兒那事兒雖說心知肚明卻不能翻到台麵上來說,翻出來不是上趕著給頭兒難看嗎,而且,誰看不出來這李得成明顯不懷好意啊,這廝可最不是東西,為今之計也隻有死不承認一條道了。


    想到此,眾人紛紛開口:「李得成你莫不是睡糊塗了說夢話呢吧,昨兒我在家陪老婆孩子呢,誰有功夫跟你去什麽藏春樓,就是,就是,你這老家夥可別信口胡沁,我昨兒在家翻我家房後的菜園子呢,我去走親戚去了,我去城外逛了逛……」


    總之沒一個承認跟李得成去了藏春樓的,把李得成給氣的嘴差點兒沒歪了,指著他們:「你們行,睜著眼說瞎話,別忘了昨兒可不光我在,還有這哥倆呢,還有藏春樓的姑娘們作證呢,豈是你們說不認就不認的。」


    眾人也不傻,這也不是辦什麽要緊的案子,用得著提審證人嗎,不過就是吃了一頓花酒罷了,頭兒若真想開發了他們,吳剛也不會特意跑去提醒他們了。


    還真虧了吳剛,不然他們真中了李得成的奸計,這老家夥眼看差事保不住了,就想拉他們幾個墊背,說什麽把姓潘的弄下去,也不想想潘清可是冀州府的潘神捕,那麽多疑難案子都辦了,李得成這點兒伎倆能得逞嗎。


    這明擺著是利用他們,這老家夥有門路,丟了差事就丟了,不定又去別處謀個好差事,他們成嗎,差事若丟了,家裏的老小喝西北風啊。


    頭兒說的是,捕快的月俸雖不多,養家糊口也不成問題,若是丟了,往哪兒再找這樣的差事去,想到此,越發把李得成恨的牙根癢癢兒:「李得成,你有本事把藏春樓的姑娘找來,跟老子三頭對證,看看老子昨兒去沒去。


    這些捕快雖說懶散到底是常辦案子的,什麽不明白,昨兒他們可是剛從藏春樓家去,吳剛就去了,這說明什麽,說明頭兒一早就得了信兒。


    他們幾個可是一直在藏春樓,連屋都沒出,這消息是怎麽露出去的還用說嗎,西街開牙行的焦老六那個婆娘可就是藏春樓出去的,還是潘捕頭做的大媒,這事兒冀州府誰不知道,傳句話也不新鮮。


    更何況,小侯爺還是藏春樓的常客,那老鴇子敢得罪小侯爺嗎,叫人送個口信兒出來,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就算李得成這會兒把藏春樓的老鴇子叫來,那老婆子精明的很,也斷不會承認。正是因為有這個把握,所以才敢跟李得成叫板。


    李得成自然也明白這個理兒,隻得把那哥倆拉下水:「你們哥倆昨兒可在呢?」


    那哥倆也不傻,見這形勢還能給李得成當槍使不成,搖著腦袋:「想是李老哥記差了,昨兒我們哥倆連門都沒出,怎會去藏春樓。」


    哥倆這一句話,李得成頓時成了跳梁小醜,一張臉都氣白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知道自己今兒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


    主事的冷聲道:「李捕快既辭了差事,就不是府衙的人了,趕緊把腰牌衣裳交了走吧,官府衙門,閑雜人等不可久留。」


    宋五道:「沒聽見嗎,閑雜人等不可久留,趕緊著點兒,再磨蹭我可不客氣了。」


    李得成:「宋五你算個什麽東西。」


    宋五:「我不是東西,我是人,你才不是東西,挖絕戶墳,踢寡婦門,你李得成什麽缺德事兒沒幹過,如今落到這種下場是惡有惡報。」


    李得成險些沒氣暈過去,看了周圍一圈:「你們以為姓潘的是什麽好人不成,當初若沒我李得成的舉薦提拔,姓潘的是個屁啊,如今當了捕頭就忘恩負義,對我李得成尚且如此,你們能有好兒,我李得成就睜大眼等著看你們的下場。」


    宋五:「什麽舉薦,當初在東安縣若不是頭兒幫忙破了柳家少爺的人命案,你李得成能接著柳家的門路謀到冀州府來嗎。」


    主事這才知道李得成的門路是這麽來的,先頭聽他說話還當跟柳家沾親呢,鬧半天是因為柳家少爺的案子,柳家做了個順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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