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裏隻剩下潘清跟月娘,潘清怕此次林山縣之行危險,並未帶淩霜過來,尋了個借口把她留在縣衙中,所以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如今小侯爺一走,大隊人馬也就跟著走了,馮宣幾個一看這意思也跟著小侯爺走了。


    潘清甚至在屋裏都聽見王大跟馮宣耳語說這位潘大人瞧著正經原來也是個色鬼,潘清不覺暗歎,這查案著實不易,自己這樣的人竟落了個色鬼的名頭,實在叫人無語。


    不過,隻要能查清惡鬼食人的案子,這色鬼的名頭也算值了。


    月娘是極聰明的,或許這種伺候對她來說已習以為常,說是丫頭其實相當於張府的家妓,見屋裏沒人,便道:「奴婢伺候大人更衣。」說著上前便要幫著潘清脫衣裳。


    潘清忙道:「且慢。」


    月娘疑惑的看向她,潘清咳嗽了一聲:「這會兒本官尚無睡意,不若月娘陪本官說說話兒吧。」說著,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坐吧。」


    月娘遲疑片刻,並未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了潘清腳下的踏凳上。


    潘清:「月娘你妹子今年多大年紀了?」


    月娘低下頭半晌方道:「過了年便十五了。」


    潘清:「十五及笄是大姑娘了,以月娘的容貌來看,你妹子想必也不差了。」


    月娘咬了咬唇:「再好看也不中用了,我妹子被選中獻給了天神,今兒送到了山上,以後再也見不著了。」說著終是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雖忍不住卻不敢哭出聲,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哽咽著,瞧著甚是可憐。


    潘清心裏酸澀,低聲道:「你先別忙著哭,或許你們姊妹還能見麵。」


    月娘聽了猛然抬起頭來:「大人此話當真。」


    潘清:「你既是張府中人,可曾親眼見過惡鬼食人?」


    月娘:「奴婢見過,那日奴婢正好來客居給知縣大人送宵夜,剛走到門外,那惡鬼便忽然闖了進來,見人就咬,奴婢嚇的不行,隻能躲在廊柱子後麵,故此看的真切,那惡鬼身上穿的雖破爛卻像尋常百姓的衣裳,臉上仿佛帶著麵具,若有聲音他們便會停下,仿佛驚怕,後來外麵傳來鑼聲,這些惡鬼就仿佛聽見號令一般跑了。」


    潘清:「那些被咬的小廝呢?」


    月娘搖搖頭:「老爺叫人關了起來,夜裏便死了。」


    潘清暗暗沉吟,看起來林山縣這樁惡鬼食人案難道跟張家有什麽幹係,從剛才管家對月娘的警告目光,還有這惡鬼出沒也是在張家,且這客居雖在前院離著大門卻還有一段距離,剛進來的時候啊,自己特意觀察過,不說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也有不少下人,這些惡鬼是如何闖入客居的,按常理若吃人也該先吃看門的,沒說跑到客院來的。


    這一切倒像一出戲,目的也很清楚,就是要把惡鬼食人之事做實,隻要知縣大人親眼見了,此事便成真了,如今看來,也的確如此,臨安縣前頭那位知縣被惡鬼嚇得連烏紗帽都不要了,這事幾乎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漳州府,致使百姓人心惶惶,這件事便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


    若此事與張家有關,或者說是張家在幕後操縱,必然有其目的,張家是做買賣的,買賣家都盼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隻有如此買賣才能做下去,似如今這般,林山縣的百姓都因惡鬼四散奔逃避禍,與張家並無半分好處。若不是為了生意又能為什麽,倒叫人猜不透了。


    潘清正想著,卻忽聽月娘喚了聲大人,潘清抬頭不免傻眼,自己沉思的功夫,這姑娘竟把衣裙脫了,上身隻剩了肚兜,露出白花花的膀子來。


    潘清沒敢細看忙背過身子去:「姑娘快把衣裳穿上。」


    月娘愣了愣,半晌方道:「大人是嫌月娘並非清白之身嗎?」


    潘清忙搖頭:「姑娘誤會了,是如今天寒,姑娘這般著了寒卻不好。」說完,自己都覺這個理由可笑,卻一時真想不到其他,這種陣仗自己可是頭一回見,難免慌亂,上回在姚府,義父雖把自己跟玉蘭姐關了起來,可玉蘭姐沒脫衣裳啊。


    月娘:「大人留下月娘難道不想月娘伺候?」


    潘清:「你,你先把衣裳穿上再說。」聽見背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潘清才算鬆了口氣,估摸著月娘穿好了,方轉過身來。


    見月娘一臉疑惑,想來不明白自己怎會推拒,尤其月娘這樣的美人,若是正常男人想必已然撲了過去,不能被她瞧出破綻,就得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潘清倒是想到了一個,咳嗽了一聲:「姑娘莫誤會,事到如今也不瞞姑娘,潘清有隱疾在身,故此到如今也未定親,就是怕耽誤了人家姑娘。」


    潘清覺得這個借口實在好用的緊,不禁能搪塞如今這樣的尷尬局麵,以後也能省卻許多麻煩,若再有主動投懷送抱的,把這個理由往前一推,比什麽都有用,也不會有人再給自己說媒了,倒是個一勞永逸的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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