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了!典秋水興奮不已,有著非常強烈的感覺,她可以靠著趙莞清找到自己的歸鄉之路,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她絕對不能錯過。


    這些年來她所醞釀的靈力足以讓她做出許多人們眼中超乎想像的事情,她凝聚靈力,將自己在展覽館內的銅鏡本體轉移到趙莞清的背包內,就這麽偷偷跟著她回到台灣。


    想移動別的外在物體簡單且輕鬆,但要移動自己所依附的本體非常不容易,有著與生俱來的禁錮限製,無論她練習多久,也無法將自己的本體移動太遠,還非常耗費心神,幸好當時趙莞清所站的地方就在典秋水能施轉移術的範圍內,果然連天都在幫她。


    典秋水偷偷跟著趙莞清回到台灣後才現身,嚇壞趙莞清,她先是錯愕、害怕、不敢置信,拒絕接受有鏡靈的存在,最後還是隻能認命,承認自己被一個想回家的鏡靈給纏住的事實。


    趙莞清是曆史與文物管理研究所的碩士生,打算以唐代銅鏡做為自己畢業論文的題目,對銅鏡頗有研究,她推測典秋水所依附的鏡子應該是在唐朝揚州城製作出來的,典秋水見與此人如此有緣,便希望趙莞清能帶她去揚州走一趟。


    趙莞清無可奈何,隻能答應,然而晉唐工藝現在的負責人鞍作俊彥遠從日本追到台灣,要趙莞清交還他們家傳銅鏡;典秋水不願回日本,非要去揚州一趟不可,最後鞍作俊彥隻能陪著趙莞清及典秋水走一趟中國揚州,希望完成典秋水的心願之後,能夠順利帶銅鏡回日本。


    搭上飛機,在趙莞清及鞍作俊彥的幫助之下,典秋水終於來到現代揚州的“東門遺址”,這是現今遺留下來的揚州城門其中一小部分,隻不過摸著殘留下來的陳舊城牆磚瓦,典秋水還是覺得不對。


    她要回的不是這一個揚州,而是……唐朝時的揚州。


    “唐朝時的揚州……”典秋水喃喃自語,似乎想起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想起來,“趙姑娘,你說我是唐朝人,那你有辦法確定我是唐朝何時的人嗎?”


    “啊?”又出難題給她?趙莞清有些苦惱的搔搔頭,“我曾經問過鞍作先生這麵銅鏡的來曆,他說是他家聖武天皇時代的遣唐使先祖帶回來的,如果以那個時間點為基準的話,換算到中國朝代的時間點,應該就是唐玄宗開元年間後期了。”


    “開元年間……”是了,她對開元這個年號有印象,她必須回到開元年間的揚州城!


    她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耶?”


    趙莞清錯愕的發現自己四周突然卷起一陣不尋常的狂風,風勢之大,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吹離地麵,簡直嚇壞她了。


    原本在車上等待的鞍作俊彥也發現趙莞清四周出現不尋常的風勢,而她似乎快被吹起來,他驚覺不妙,馬上衝下車,朝她狂奔過去,“趙小姐!”


    “啊……”趙莞清嚇壞的尖叫出聲,因為她真的被狂風給逐漸吹離地麵,整個人飄起來了。


    “趙姑娘……”典秋水飄到趙莞清身邊,跟著她一同處於風暴中心,對她漾起一笑,“咱們去開元年間的揚州城吧。”


    趙莞清傻眼的瞪向她,“不會吧!啊……”


    身旁的風勢在這一刻瞬間加快,並直衝天際,趙莞清發現自己的身體和趕來救她的鞍作俊彥被風勢往上拱起,已經嚇得閉上眼,腦袋一片空白。


    她想回去!強烈的執念讓典秋水使出身上所有靈力,扭曲時空,盡一切可能的想回到唐玄宗開元年間,去尋找她一直遺忘的重要事情。


    她相信答案就在那裏,隻要能夠回去,就一定可以水落石出,重新找回她所遺忘的一切。


    “天啦,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穿越了……”


    來到唐朝揚州城的第一晚,趙莞清忍不住坐在床上發呆,一直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作夢。


    她居然被鏡靈帶回開元二十五年的揚州,就連鞍作俊彥也一起被卷入風暴中穿越了。


    就在他們穿越過來後沒多久,一名叫王峋的青年將鞍作俊彥誤認為自己消失已久的大哥,非常熱心的將他們帶回王記鏡作坊,他們才終於暫時有了棲身之處。


    而鏡子跟著日本遣唐使船離開大唐的時間,是開元二十二年,距離現在的時間點是三年前。


    幾乎耗盡所有靈力的鏡靈,此刻的身影淡到幾乎要看不清,在鏡靈重新養回靈力再次啟動時空穿越之前,他們得暫時待在這裏,和一大群唐朝古人過生活。


    典秋水雖然順利回到唐代揚州,對此處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卻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忍不住感到有些沮喪。


    “趙姑娘,可以麻煩你帶我在揚州城四處走走嗎?或許我能因此回想起什麽。”現在都是趙莞清用棉布包背著她的鏡子本體到處跑,所以隻能開口求趙莞清了。


    “喔……好吧,先讓我好好睡一覺,明天再看情況吧。”趙莞清已經累得不想再多想了,既來之則安之,她很認命的。


    幾天之後,趙莞清果然帶著典秋水開始在揚州城內到處行走,沒想到在陰錯陽差之下,趙莞清靠著典秋水的靈力解決靈異事件,還被揚州城百姓們捧為“鏡仙女”,聲名大噪。


    而典秋水唯一有強烈感覺時,是她站在早已荒廢許久的靈鏡作坊前,知道自己與靈鏡作坊有非常深的淵源,但更多的……她還是想不起來。


    趙莞清和鞍作俊彥本想幫她打探原本在鏡坊內工作的人的行蹤,卻沒有人知道,線索再次中斷,甚至連鏡坊為什麽會關門,也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典秋水很焦慮,她知道自己已經接近答案了,卻還是差那麽一點,隻能繼續耐心等待,她相信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沒想到趙莞清的鏡仙女威名居傳到帝都長安去,壽王李瑁親自拜請趙莞清到長安解救他的母親,希望能讓母親擺脫冤魂糾纏。


    李瑁的母親正是李隆基的寵妃武惠妃,她為了想讓李瑁登上太子位,而陷害原本的太子李瑛,讓李隆基廢了李瑛的太子位,甚至將李瑛逼死,結果李瑛心懷怨恨,化成厲鬼糾纏武惠妃,逼得武惠妃病倒瘋狂,情況非常危急。


    趙莞清本來不想蹚這渾水,但李瑁在大庭廣眾下求她,逼得她騎虎難下,不得不答應上長安一趟,卻因此與鞍作俊彥大吵一架。


    鞍作俊彥不要她去長安涉險,她卻偏要走,在賭氣之下趙莞清帶著典秋水一同跟著李瑁上長安,鞍作俊彥也賭氣的留在揚州城,兩人正式分道揚鑣。


    經過一番趕路,典秋水與趙莞清終於來到長安城,對於長安城比揚州更加繁榮的景象好奇不已,處處所見都是新鮮。


    馬車直接駛到李隆基與武惠妃所住的興慶宮門前,李瑁先下車,趙莞清緊接著才走下車來,看著雄偉的宮門,她再度受到震撼,一顆心全被華麗的宮殿所吸引。


    “鏡仙女,請隨著在下進去吧。”李瑁有禮的親自帶路。


    “好。”


    典秋水就跟在趙莞清身旁,同樣對皇帝所住的宮殿非常好奇,但她才踏入宮門第一步,一股強大的不知名力量卻瞬間向她襲來,讓她心頭一驚。


    糟糕,不好了!這皇宮已經事先被一股外來力量盤踞,而她的身子正被這道力量猛烈拉扯!


    典秋水心急的趕緊喚著前頭的趙莞清,“趙……啊……”


    她的身子猛一往下墜,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世界當中,與趙莞清分開,這黑暗世界像是沒有底,她不斷下墜,無止無境,想施力也詭異的施不出,隻能任憑自己繼續掉落。


    這到底是什麽狀況?難道她要墜入地獄最深處?


    “啊……”


    強烈的撞擊力道讓她忍不住叫出聲來,當她再度睜開眼,發現一片黑暗的世界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無人皇宮,幾乎與興慶宮一模一樣的皇宮。


    而她此時正跌坐在穿廊地板,傻眼困惑的瞧著四周景象,明顯感覺到這裏的氣氛非常不對勁。


    沒有半點人氣,像是興慶宮,卻又不是興慶宮,因為眼前所見的景象像是宮殿映在湖麵上的倒影,牆柱上的字是反的,天空是詭異的昏黃色。


    她到底來到什麽奇怪地方?典秋水從地上起身,發現自己所剩的力量非常微弱,恐怕是因為離開本體靈鏡太遠的關係,她的能力也跟著大受影響。


    她困惑的左右張望,完全見不到任何人存在,一片死寂,突然間她感應到一個與自己非常相似的氣息隱藏在這座宮殿內,並且就在不遠處。


    典秋水隻考慮了一會兒,便往有所感應的宮殿方向走過去,當她進到一座富麗堂皇的殿閣內後,環視一圈,裏頭依舊是空無一人。


    難道她的感應是錯的?但她真的覺得,這裏有一個氣息和她好像……好像……


    “秋水。”


    “呃?”典秋水的心一跳,對這個名字有異常的熟悉感,難道……秋水就是她的名?


    先前的她不但忘了自己的身世,更忘了自己的名姓,趙莞清他們平時都喚她鏡靈,她也早已經習慣鏡靈這個稱呼,卻在這時不由自主的對秋水這個名字有強烈感受。


    她轉過身來,發現一名男子正站在她的後頭,對她溫柔的微笑,似有萬般的情意。


    “秋水,真的是你?”鑒知陽欣喜的來到她麵前,撫摸著她年輕不變的柔嫩臉蛋,“咱們有好幾年沒見了,這些日子以來你過得好嗎?”


    她訝異的瞧著他,情緒隱隱激蕩起來,似乎有什麽壓抑已久的情感即將奔騰而出,“你……”


    她認得他、她肯定認得他!但他到底叫什麽名字,為什麽她就是想不起來?


    腦袋隱隱作痛,她似乎快想起來了。


    再給她一些時間,這一回她一定要將所有事情都回想起來!


    “秋水,我好想你。”鑒知陽柔情萬分的將她緊擁入懷,在她耳旁低聲喃道:“咱們別再分開了,好嗎?咱們就在這兒一同生活,再也沒人能夠拆散咱們。”


    他的懷抱是如此溫暖、他的氣息讓她渾然欲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熟悉,但還是有些地方讓她感到不太對勁。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她被他的柔情所迷惑,腦袋也跟著一片混亂,無法清楚的思考。


    他叫她秋水,她真的是他的秋水嗎?還有他……到底是誰?“你究竟是誰?我真的認識你嗎?”


    “秋水,你怎麽將我給忘了?”鑒知陽語氣依舊柔情萬分,但神色微變,雙眼漸露邪氣,一隻手慢慢移向她的後頸,打算趁她不備時將她給掐住,“我是你的丈夫,你想起來了嗎?”


    “……丈夫?”


    “是呀,鑒知陽。”


    鑒知陽……對了!那張臉……的確是陽!隻是……


    “……知陽根本不會叫我‘秋水’。”她防備的看著對方。


    鑒知陽表情一擰,原本輕靠在他懷裏的典秋水突然發難,伸手聚力猛拍向他胸膛,他悶哼一聲,狼狽的倒退好幾步,典秋水也因此從他懷裏退開,一臉的忌憚心驚。


    腦袋脹痛,一陣強過一陣,過往回憶如潮水般狂湧而回,重新回到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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