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楓的折子遞上來也有兩天了,祁慶帝看了之後一直沒動,也不說同意,也不說同意。今日上朝的時候大臣分為兩派,一派覺得粟赫彈丸之國如此猖狂,實在是不值一提。


    但另一派卻覺得此時的情況對大齊不妙,應該派人出使粟赫,先穩住對方,先解了這南蠻之圍。


    祁慶帝還拿不準主意,下朝之後他問過了賀寒的主意。盡管他一直不想承認,但是賀寒在處理國事上頭的確要比他有天分的多。


    賀寒的主意是先穩住粟赫,把南蠻拿下再說。祁慶帝心中有了主意,可是這出事粟赫的人選是遲遲定不下來啊。


    這去的人也是大有文章。首先不光得有文采,其實還的有謀識。萬一粟赫的人不客氣還需得保持臨危不亂,方才能成大事。


    總管整個朝堂上能兼顧這兩方麵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賀楓的確也是人選之一,但是祁慶帝並不是那麽想放他出去。


    正焦心著呢外頭人來報說是惜嬪娘娘來了。他皺著眉頭本來想說不見的,但是揮揮手還是讓人進來了。


    惜嬪真是沈櫻。她入宮不過一個月,就從貴人爬到了嬪位,在這宮裏也的確算是得寵。不管因為沈家也好還是沈櫻自身的緣故也罷,祁慶帝多少還是寵她的。


    「參見皇上。」沈櫻行了個禮,身後的宮女急忙端上了一個食盒,「嬪妾聽聞皇上下朝之後也沒進食,雖說朝政重要,但是龍體安康也最是重要。」


    男人大多喜歡這種溫柔小意的女子,長得美,又聽話,還會體貼人。祁慶帝眉頭微微舒展,他伸手把沈櫻抱到腿上,「櫻櫻有心了。」


    沈櫻羞澀的笑,伺候祁慶帝吃了一碗粥。祁慶帝不讓她走,讓她繼續留下來。本來後宮是不得幹政的,但此時他也實在每個人好說話了,就問了沈陽的意見。


    「那要皇上先不怪罪嬪妾妄議朝政才行。」沈櫻調皮一笑。


    祁慶帝無奈,「你隻管說罷了!朕什麽時候聽你置氣過?」


    「其實皇上心中早有了人選。賀大人不光文采斐然,而且有勇有謀,實乃最合適的人了。」沈櫻揣摩他的心思,「皇上舉棋不定,隻怕是想著又要愧於澄郡王府了。」


    祁慶帝點點頭,「思弦那件事朕做的不地道。這出使粟赫委實有些危險,賀楓雖然聰明但武功卻是不高。萬一出了事,朕要如何交待?」


    祁慶帝在這件事上是很矛盾的,他對沈思弦愛而不得。分明這婚事也是他賜下的,可是他卻不願意了。所以才會選擇在他們大婚那一日下旨讓沈思弦出兵,但是他心裏又覺得過意不去。


    出事粟赫肯定有危險,他怕賀楓喪命,到時候沈思弦隻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沈櫻雖說進宮不久,但是祁慶帝的心思不難猜。說的難聽一些,那就是當了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是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好事情,已經貴為九五之尊了,要是事事如意,未免對旁人太不公平了。


    祁慶帝被沈櫻勸解後著實心思定了不少。他捏住沈櫻的手,「櫻櫻真是朕的解語花!」他將人摟到懷裏,「櫻櫻幫了朕一把,不知想要什麽樣的賞賜啊?」


    沈櫻靠在他懷中,在他無法看到的視線裏臉上都是極力隱忍的表情。她巧笑倩兮,「能為皇上分憂是嬪妾分內的事情。隻是嬪妾一介女流之輩,說的話難登大雅之堂,隻求皇上不要笑話臣妾就好了。」


    祁慶帝低下頭湊過去親她的眼睛,而後語氣曖昧道:「朕寶貝櫻櫻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怪罪?今夜掌燈蘭溪宮可好?」


    沈櫻靦腆的笑,做足了嬌羞。


    然而夜裏祁慶帝還是沒有來蘭溪宮,霍璿的病越發重了。黃昏的時候吐了血人還暈死過去了,祁慶帝擱下手頭一切事情匆忙趕過去,到現在連個消息也沒傳來。


    「小姐,看樣子皇上是不大會來了。」悅兒是沈櫻從娘家帶過來的貼身丫鬟,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比尋常。哪怕是進了宮,悅兒私底下對她的稱呼仍舊是沒有變。


    沈櫻靠在門框,凝視著夜空上的明月,而後她神色平靜道:「我不是在等他。」


    入了宮之後才知道這月色有多寂寥,無數個夜裏,哪怕錦衣華被,可她睡在床上也是毫無睡意的。她想念家人,想念家裏的一切。


    可是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踏上這條宮道,她就再也沒了回頭路。


    她轉身進了內室,讓悅兒下去,準備看會書再睡。她也覺得好笑,往日裏在家中最不耐煩的就是讀書寫字,可是進了宮,除了這些她好像找不到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了。


    「你分明不快樂,為何還要跟我說你過得很好。」一個清冷的聲音乍然響起。沈櫻一愣,然後才敢回過頭,賀寒著一身黑色的披風,眉眼峻冷,她給了他一個笑容,「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過得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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