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和小六子趕到客棧,兩人直奔二樓客房。


    小六子拍門大叫:「主子,十四阿哥來了,主子,您開開門啊!」


    此時屋裏沒有燈光,門又栓上,多爾袞一腳把門給踹開,兩人搶進房去,小六子忙點亮了蠟燭,隻見百靈身子懸空,頭頸正套在屋子橫梁的繩索上。


    多爾袞飛身躍起,用力扯斷繩子抱下百靈,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後鬆下一口氣。


    「幸虧及時趕到。」


    小六子直拍著胸口,「主子沒事吧?嚇死我了。」


    多爾袞將百靈平放在床上,解下她頸項上的繩子,同時替她推拿了一會兒,隻見百靈咳嗽幾聲,悠然轉醒。


    「百靈,妳現在覺得怎麽樣?」多爾袞擔心的問。


    百靈睜開眼睛,哀怨的哭了起來。


    「我想一死百了,你幹嘛老跟我作對!?」


    「螻蟻尚且偷生,妳有什麽天大的委屈也犯不著尋死啊!」多爾袞柔聲道:「算我對不住妳,妳就別再折磨自己了。」


    小六子也在一邊幫腔:「主子,十四阿哥說得對,妳有什麽不開心的,敞開來說嘛!幹嘛想不開呢?」


    百靈萬分委屈的說道:「你們教我怎麽想開,怎麽敞開來說嘛!?我費了好大的工夫,讬了多少關係,大福晉才答應讓我來錦州探你的傷,結果……」她哽咽得不能言語。


    「十四阿哥,主子看見你跟玉福晉在河邊說話,所以就誤會了。」


    多爾袞怔了一下,也不知如何解釋,隻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百靈心碎的望著他,「你跟玉兒……」


    「對不起!」多爾袞拉起百靈的手。


    「我情願妳打我、罵我,可是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因為我不值得妳這麽做。」


    「多爾袞!」百靈哭倒在他懷裏,傷心欲絕的說道:「你不要再跟玉兒見麵了,如果大汗知道你跟玉兒在錦州見麵,你說他會怎麽想?我明知你不愛我,我除了自怨自艾又能如何?可是大汗雖是你的哥哥,但也是一國之君,他怎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與你私會?離開玉兒吧!多爾袞,我求求你離開她,否則你會因她而身敗名裂,你會因她而犯下欺君大罪。」


    多爾袞輕拍她的肩,「我跟玉兒之間是清白的,我並沒有對不起妳和八哥。」


    百靈用感激的眼神望著他,眼淚卻仍止不住的滑落下來。這恐怕是她第一次和多爾袞在一起沒有爭吵,也沒有怒目相對,然而兩人的心裏都懷疑這樣的和平能維持多久?


    正當多爾袞隨小六子趕往客棧找百靈時,皇太極也到了軍營,因為他所派出的探子已明確的告知,玉兒並沒有前往科爾沁。


    他心中擔心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他的福晉竟然不顧一切的來到錦州與多爾袞私會!?


    軍營裏,眾人把玉兒誤認為百靈,但皇太極卻不可能迷糊至此,隻是礙於顏麵,他卻不能當麵揭穿。


    玉兒早有了心理準備,她知道百靈來了,她到錦州的事也就瞞不住,但就算罪該萬死,她也認了,隻是沒想到這麽快皇太極也到了。


    皇太極支開營帳中的人,單單把玉兒留下來。


    「百靈呢?」皇太極寒著一張臉。


    「來了錦州,隻是沒到軍營。」玉兒低聲道。


    「隻恐怕來不了了。」皇太極把多爾袞留在桌上的信扔到玉兒麵前。


    「妳自己看看!」


    玉兒撿起信,這才知道百靈來了錦州後看見她和多爾袞在一起的情形,竟因此而萌生自殺的念頭。


    皇太極疾言厲聲的問道:「百靈如果因為這樣而死,妳心裏作何感受?」


    玉兒的雙眼噙著淚,她真的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得這樣嚴重,她更沒想到百靈對多爾袞的情感會是如此強烈。


    「玉兒,妳回答我啊!」皇太極對玉兒大吼:「妳究竟知不知道妳自己的身分?妳已經不是當年科爾沁的玉格格,妳是我皇太極的妻子、是多爾袞的嫂子,明白嗎!?」


    玉兒的眼淚從眼睛裏溢了出來,她挺直背脊,冷靜的對皇太極說道:「請大汗賜玉兒一死。」


    皇太極愣住了。


    「死?妳要我賜妳一死!?」


    「私自出宮續舊情,罪不致死嗎?」玉兒無懼的回道。


    皇太極顫抖著問:「妳……妳跟多爾袞……」


    「我無法克製對多爾袞的感情,但還不至於悖禮忘義。」玉兒不敢奢望皇太極會原諒她。


    「多爾袞沒錯,錯在我,大汗要怎麽處置,玉兒絕無半句怨言。」


    「為了多爾袞,妳情願一個人把事情攬下?」皇太極額上的青筋暴露,這麽長的日子,她對多爾袞的愛戀就不曾減少一分嗎?


    「我以為來錦州是見他最後一麵,沒想到他傷重的消息是誤傳,這事情本來就是我的錯。」玉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不敢求大汗原諒我,隻希望不要因為我的任性連累了多爾袞。」


    「好。」皇太極激動的一把抓住玉兒的手,「我就相信妳不曾悖禮忘義,我就當多爾袞對妳沒有非分之想,但妳總得證明妳說的是真話!」


    麵對著皇太極幾乎要噴火的眼光,玉兒緩緩的解開身上的衣服。


    皇太極屏氣凝神的望著玉兒白玉般無瑕的同體,那修長的頸項、圓潤的肩膀、完美的胸部……他閉上眼睛,努力使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很快的,他撿起地上的衣服將玉兒包裹起來。


    「妳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我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占有妳。」皇太極心平氣和的對玉兒說道:「麵對現實吧!玉兒,我知道多爾袞是妳的初戀,可是你們情深緣淺。」


    這句「情深緣淺」觸動了玉兒心底最柔弱的地方,她的淚水抑製不住的淌了出來。皇太極心疼的擁住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脊,玉兒柔順的依偎在他的懷裏,心中是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她雖然感激皇太極對她的包容,但又對老天爺的捉弄心有不甘,既想不顧一切的與多爾袞偷一點相愛的片刻時光,又不忍傷害無辜的百靈。


    百靈的命是救回來了,然而對多爾袞來說,卻像是陷入了更痛苦的泥沼之中。


    百靈不再用她潑辣難纏的一麵來對待多爾袞。相反的,她變得沉默、憂鬱,缺乏生存意誌。


    皇太極也故意輕描淡寫的對百靈說道:「玉兒原是要回科爾沁省親,隻是半路上身體不舒服,所以才在錦州稍作停留,這幾天給多爾袞添麻煩了。」


    百靈見皇太極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因此也就裝得無事般。


    「其實大汗來錦州視察軍情能有玉福晉陪伴,也可稍解思鄉之苦,怎麽能說給多爾袞添麻煩呢?」


    「妳能這麽想就好。」皇太極乾笑了兩聲。


    然而麵對皇太極的寬容,多爾袞心裏卻是另一種想法。


    「妳以為他是聖人嗎?」多爾袞板著臉對百靈說道:「他有愧於我。」


    「你還是認為他搶了你的汗位、逼死你母親、奪走你的愛人?」百靈盯著他。


    「當然,否則他不必一味的討好我,隻因他有愧於我,妳懂嗎?」多爾袞咬著牙。


    「別人都以為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是為了大汗,不是、不是!我是在替自己打江山。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他們四個人從我手中奪走的,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奪回來。」


    百靈詫異的望著多爾袞,「原來這些年來,你從來沒有原諒過他們,我還以為你跟他們和平共處,是……」


    「是無奈。」多爾袞打斷她的話:「百靈,我身上有很大的包袱,心裏有很多的苦,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告訴妳。」


    百靈將額頭抵在多爾袞的背上,雙手環抱著他的腰,輕聲細語地道:「我還以為全是為了玉兒,所以你總是去打仗、總鎖著眉頭、總沒有一絲笑容。」


    此刻的玉兒正在回廊上,她看見多爾袞房間的紙窗上映出兩人重疊的身影,她愣在原地,說不出心裏是酸還是苦。


    夜裏的天空響起一聲悶雷,接著雨水像銀箭般沙沙的從天上直射了下來。


    玉兒木然的站在雨裏,或許真如皇太極所說的,她該麵對現實,接受眼前的一切……


    在皇太極帶著玉兒離開錦州的前夕,他趁著與多爾袞談完錦州的軍情後提起玉兒。


    在營帳內,一燈熒熒,皇太極直截了當的問多爾袞:「明天我就帶玉兒回科爾沁,你有話對她說嗎?」


    多爾袞像觸電似的抬起頭,努力了這麽久,他不能讓皇太極抓到任何一點把柄,如果他拿玉兒來作文章,那麽叔嫂私情就足以判他和玉兒死罪了。不,他壯誌未酬,他不要玉兒跟著一起陪葬。可是以玉兒的倔脾氣,他若把事情撇得一乾二淨,皇太極也不可能相信,如今隻有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八哥,我不能否認我曾經深深愛著玉兒,可是她畢竟已成了我的嫂子,這份感情我會將它轉移到百靈的身上,就算百靈隻是玉兒的影子也罷,我別無選擇。」


    皇太極頓了頓,苦笑著說道:「是百靈一心尋死,迫使你別無選擇嗎?」


    多爾袞搖搖頭,「汗父的死使我認清自己,我知道我一日不立戰功,在四大貝勒們的眼裏,就隻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我不想讓代善、阿敏、莽古爾泰他們瞧不起,所以我明明有機會帶著玉兒私奔,可是我沒那樣做,況且玉兒跟著我,一輩子躲躲藏藏又有什麽意思。」


    「十四弟,男兒誌在四方,你能想得通這點,我真的很開心。」皇太極顯得很欣慰。


    「對玉兒我很抱歉,八哥,她是你的妻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愛她。」


    「我會的,十四弟,忘了玉兒吧!」皇太極話中帶著一點懇求的語氣。


    多爾袞點點頭。


    皇太極知道事情必須到此為止,無論他清楚的知道多爾袞和玉兒是怎樣的情投意合,但這段情必須如同船過水無痕,必須徹徹底底有個結束。


    皇太極陪著玉兒回科爾沁,一路上,玉兒的腦海裏反覆的出現那晚多爾袞房裏的紙窗上透出的人影。她的悲傷慢慢轉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憤,原來多爾袞對百靈並不是毫無感情的,原來他們還是有相依相偎的時候。哼!這個臭男人,還在她麵前裝得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根本就是用情不專嘛!


    玉兒越想越生氣,而越生氣,全身的血液就像要沸騰起來似的,尤其坐在馬車裏,顛顛簸簸,讓她頭昏腦脹、胸悶不已,她掀開簾子問道:「還有多久才到啊?」


    「回玉福晉的話,就到了。」駕車的侍衛應了一聲。


    皇太極回過頭看見玉兒掀開車簾,關心地問:「是不是累了?」


    「我想喝水。」玉兒的額頭泛著虛汗,兩頰也變得潮紅。


    皇太極下令車隊休息,隨從分別給玉兒和皇太極送茶水來。


    「大汗,玉福晉好像不太對勁。」給玉兒遞茶水的隨從語氣有點緊張。


    皇太極翻身下馬,趕到玉兒旁邊,用手探了探玉兒的額頭,心裏不由得一驚。


    「這麽燙!」


    「恐怕是在路上染了風寒。」隨從說道。


    「有沒有應急的藥?」皇太極可著急了。


    「有,奴才立刻生火給玉福晉熬藥。」


    不一會兒,一碗湯藥就被端了過來,皇太極端過碗,親自喂玉兒把藥喝下。


    玉兒見隨從不在旁邊,低聲問皇太極:「姑姑生病時,你也親自給她喂藥嗎?」


    皇太極想了想說:「我記得她喂我吃的都是些美食佳肴。」


    玉兒俏皮的望著他笑,「換句話說,你還沒伺候過人囉?」


    皇太極毫不避諱的點點頭。


    「妳得意啦!?」


    「我可沒什麽好回報你喔!」玉兒的精神似乎又好了起來。


    皇太極揉揉她的頸項,寵愛的說道:「丫頭,我從來也沒指望妳回報我什麽,我知道這幾年,妳離開科爾沁遠嫁遼陽,雖然有妳姑姑作伴,但妳始終不開心。」


    玉兒忽然說道:「我想開了,以後我不會再自尋煩惱,也不會再庸人自擾了。」


    「是嗎?」皇太極笑了起來。


    「是啊!」玉兒用力的點點頭,她要努力的把多爾袞的影子從記憶中抹去。


    他們終於到了科爾沁,迎接他們的不但有玉兒的祖父莽古思及她的阿瑪、額娘、哥哥,還有前幾年嫁到蒙古土默特部落的姐姐彩虹。


    晚上莽古思特別為皇太極和玉兒舉行熱鬧的晚宴,然而玉兒卻訝異於彩虹的蒼白憔悴,顧不得與大夥兒歡聚,便拉著彩虹到沒有閑雜人幹擾的草地上去說悄悄話。


    「妳瘦了。」玉兒望著姐姐,關心問著。


    「何止!」彩虹撩起袖子,隻見她手臂上有不少傷痕。


    「怎麽搞的?」玉兒吃了一驚。


    「他常打我。」彩虹指的是她的丈夫。


    那男人是個不學無術的大老粗,成天喝得爛醉,醉了以後就對彩虹拳打腳踢。這些年,她飽受了身心的摧殘,原盼望著自己的夫婿能像皇太極那般雄才大略,豈知命運弄人,她竟得每天麵對一個魯莽的男人。


    「既然他那麽可惡,妳就別回土默特了,就算阿瑪、額娘保不了妳,以皇太極現在的軍力,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玉兒義憤填膺的說。


    彩虹苦澀的笑道:「他墜馬死了。」


    「死得好!」玉兒看了彩虹一眼。


    「以前妳常常惦著皇太極,這次見到他,妳怎麽……」


    彩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我的心早已死了。」


    「怎麽會呢?妳還年輕啊!」


    「我給那個人折磨得連怎麽笑都不會了。」彩虹不想再提自己的事,便問起多爾袞來。原先,大家都以為玉兒會嫁給他的,誰知是皇太極繼承了汗位,她還真是無法想像玉兒是怎麽接受這個事實的。


    「多爾袞又不是柳下惠,他有了福晉,慢慢的,就成了我一廂情願。」


    「大汗不計較?」彩虹感到訝異。


    「看在鳳凰姑姑的麵子上,他暫時不跟我計較吧!」玉兒吐了一下舌頭。


    彩虹做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到底是妳的命太好?還是皇太極的人太好?」


    玉兒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要是夠好,為什麽不能跟多爾袞長相廝守呢?若說是皇太極的人好,當初何不就成全她跟多爾袞?現在,她也當了幾年有名無實的玉福晉,誰還能讓時光倒流呢?


    皇太極在酒過三巡後,抽身來到玉兒、彩虹身邊。


    「整個晚上沒看見妳們姐妹倆,原來在這裏說悄悄話。」


    「不是說悄悄話,是說人壞話。」玉兒笑道。


    「我一路上伺候妳湯藥,妳還在彩虹麵前說我壞話,真是天理何在?」皇太極一臉無辜的樣子。


    「玉兒讚你都來不及了,哪會說你壞話!」彩虹望著高大英挺的皇太極,兩頰沒來由的熱了起來。


    玉兒把這幾年彩虹的悲慘遭遇加油添醋的對皇太極敘述了一


    番。待彩虹離去後,玉兒又懇求著:「大汗,我們把彩虹接進宮裏去好嗎?現在鳳凰姑姑懷著孩子,如果彩虹能伺候你,那不也挺好的。」


    皇太極笑著敲敲玉兒的腦袋,「她是妳姐姐,妳把她當下人啦?」


    玉兒靠在皇太極的耳邊輕聲說道:「其實彩虹以前一直偷偷喜歡著你。」


    「胡扯!」皇太極一臉的不自在。


    「騙你我是豬。」玉兒認真的說道:「彩虹一直希望能做你的福晉,偏偏被那個土默特部落的粗人給娶走了,幸好那個人命短,要不然我姐姐還不知道要給怎麽折磨呢!」


    在皇太極的印象裏,彩虹確實比以前蒼白許多,禁不住玉兒在一旁鼓動著,也隻好回道:「讓彩虹跟我們回宮散散心也好,就依她自己的意思。」


    彩虹是在半推半就下讓玉兒拉上回程馬車的。


    在這一段回宮的路上,玉兒經常給彩虹和皇太極製造獨處的機會,然而彩虹卻總是刻意回避著皇太極。再加上這幾年受的折磨太深,彩虹變得白天容易受到驚嚇,夜裏又常常惡夢不止。


    皇太極原是對彩虹沒任何特殊印象的,但這段行程走下來,他竟不自覺的對彩虹產生一種憐惜之情,這是他對任何一個女人所不曾有過的感覺。


    回到宮裏,鳳凰得知彩虹的遭遇,不禁也為她一掬同情的淚水。


    彩虹被安排住在玉兒的小跨院中,當然這也是玉兒回避皇太極留宿的一種手段。


    「哪個妃子不希望替大汗生個阿哥,怎麽唯獨妳不願侍寢呢?」


    玉兒老實的回道:「我努力的想把多爾袞忘了,可是無論用什麽方法,他的影子總是揮之不去。」


    「妳不把多爾袞忘了,難道要一輩子這麽過下去?」彩虹不以為然。


    「誰教我的腦袋管不住我的心!」玉兒無可奈何的搖頭。


    一個月後,鳳凰生下一個女兒,這已經是她為皇太極生下的第三個女兒了,她殷殷期盼生阿哥的希望又破滅。偏偏玉兒的心思她很清楚,要她侍寢,簡直是要她的命。如今,在皇太極的眾妻妾裏,她若指望科爾沁中博爾濟吉特氏的後妃能給大汗添阿哥的,看來恐怕得讓彩虹來試試了。


    於是鳳凰詢問了皇太極的意見,但他唯恐鳳凰多心,因此回道:「要阿哥,已經有豪格了,何必多此一舉?」


    「難道你不喜歡彩虹?」鳳凰睨了皇太極一眼,「你瞞不過我的,自從彩虹來宮裏後,她喜歡的東西,不管吃的、用的,你都會叫人給她送一份過去,你心裏要是沒有她,哪會這麽體貼?」


    皇太極笑了,「妳的話裏有醋味。」


    鳳凰笑著說:「後宮裏,你的側妃、庶妃那麽多,我哪來那麽多醋好吃?」


    「那些都是各部落送過來的,我的妻子裏,可隻有鳳凰妳一個是我帶著迎親大隊給迎回來的。」


    「要是玉兒或彩虹能給你添個阿哥,我也了了一樁心願,否則豪格他母親老是笑我們科爾沁的女人生不出兒子。」鳳凰噘起嘴巴,鬧著皇太極:「你跟彩虹也相處好一陣子了,你們的喜事再不辦,隻怕她就要回去了。」


    「依妳、依妳。」皇太極也不抗拒了。


    然而皇太極要娶彩虹的消息傳到多爾袞的耳裏,他卻是震驚而憤怒的。他以為他跟皇太極已經達成共識,已經有了默契,他把對玉兒的感情轉移到百靈身上,從此皇太極就會好好的愛著玉兒,誰知才沒多久的時間,皇太極卻娶了新寡的彩虹。


    多爾袞不能想像這對玉兒來說是一種怎麽樣的打擊。


    玉兒離開錦州那天,他親自送他們的車隊出城,到了城門外,他還悄悄的告訴玉兒:「把我忘了,八哥向我保證過,他會好好愛妳的。」


    他就是用這種慧劍斬情絲的心情,想讓糾葛多年的愛情有一個了結,然而,皇太極卻用這種方式刺傷他的心。


    對玉兒的思念,像狂潮怒浪似的在多爾袞心頭翻滾、撞擊著,他發了狂似的想見玉兒,無奈天不從人願,錦州久攻不下。後來他想到,寫信或許是唯一的辦法,在玉兒最落寞無依的時刻,如果能接到他的信,相信也是一種慰藉。


    然而,玉兒並不像多爾袞以為的那樣「悲慘」。因為彩虹占據了皇太極所有的心思,如此一來,她又可以不受幹擾的想念著多爾袞,如今魚雁往返是她生活中最大的寄讬,她用文字表達心底最纏綿悱惻的情愛,同時也享受著多爾袞遙寄給她的嗬護與關懷。


    愛情的火焰,就在這來來往往的書信間再次延燒開來,玉兒的眼神總是如夢似幻,這種神態,就和正享受著新婚喜悅的彩虹一模一樣。隻是皇太極的心完全沉浸在彩虹的一顰一笑之中,他根本對玉兒的反常無所覺。


    嚴格說起來,彩虹比不上玉兒美麗,甚至因為在土默特受了幾年的折磨,她瘦得弱不禁風。但在皇太極的眼中,彩虹像一尊極細致的瓷娃娃,他得把她捧在手中小心的嗬護,就恐怕稍有不慎,彩虹會融了、化了。


    而且留在彩虹的宮裏,他所得到的柔情最多,因為彩虹總是親手準備精致的點心,如水晶龍鳳糕、曼陀樣夾餅、貴妃紅酥、長生粥等。


    「這些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了,何必自己動手?」皇太極愛憐的把彩虹摟在懷裏。


    「大汗白天那麽忙,我總得自己找點事做。」彩虹一邊把點心喂進皇太極嘴裏,一邊心滿意足的瞅著他。


    於是皇太極白天忙完朝政,便會來此用膳,又依戀著彩虹的溫柔婉約,自然由她侍寢,日複一日,他幾乎忘了後宮其他妃子的存在。


    天聰九年,皇太極又命多爾袞、嶽托西征察哈爾,追剿林丹汗。


    多爾袞一舉得勝,林丹汗獻出當年奪自元朝的傳國玉璽,棄甲投降。


    皇太極歡欣無比,設宴隆重迎接凱旋歸來的多爾袞,並祭天受璽。在「天命所歸」的歡呼聲中,皇太極正式定國號為大清,即位皇帝。


    為皇太極東征西討的功臣大將,封位最高的分別是:多爾袞封睿親王,代善封禮親王,濟爾哈朗封鄭親王,阿濟格封武英郡王,多鐸封豫親王,豪格封肅親王,嶽托封成親王。


    五宮後妃的封號緊接著也擬定。鳳凰,封清寧宮皇後、彩虹為關雎宮宸妃、玉兒為永福宮莊妃、西院福晉為衍慶宮淑妃、豆土門福晉為麟趾宮貴妃。


    玉兒的年紀最小,位次也最低,永福宮屬西次宮,是五宮後妃之末,然而她卻不以為意,因為她的心根本不在皇太極的身上。


    然而豪格的母親卻仗著自己有一個會打仗的兒子,一心以為皇太極會將她名列五宮後妃之中,誰知希望落空,她就在皇太極麵前哭鬧了一頓,弄得他拂袖而去。


    鳳凰安撫著餘怒未消的皇太極,「論理,五宮裏,是該留一個位子給豪格的母親,隻是她野心太大,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真教人受不了。」


    皇太極煩悶的說道:「可不是嗎?她老慫恿豪格去跟多爾袞作對、跟多爾袞爭功。豪格是我兒子,我清楚得很,論才幹、論心計,他沒一點比得上多爾袞。若有一天,兩人相拚,豪格也隻有挨打的份。」


    鳳凰說道:「皇上這些年來處處壓著豪格、抬舉多爾袞,我看得出來,皇上是希望多爾袞心裏舒坦些,對以前的恩怨既往不咎。」


    皇太極點點頭,「甚至這些年對玉兒,朕也都隻敢遠觀,為的不就是希望化解多爾袞心裏的宿怨嗎?朕的苦心不知他們能體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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